战友情

——小幺叔与廖叔叔的故事

王满堂

我尊敬的廖叔叔去世了。得知这个噩耗,我的心猛地震颤了一下。关于廖叔叔的许多往事,在震颤的那一刻,像久远发黄的底片,断断续续地从我的脑海里一一清晰地映现出来。

廖叔叔在青岛某海军部队服役时,与我的小幺叔成为了亲密战友。20世纪60年代中期,两人同时复员转业,可廖叔叔却没回他的家乡,而是直接与我的小幺叔一道,来南溪接受组织安排。

当时的廖叔叔已成家,并有了两个孩子。而我的小幺叔却正处于热恋中。小幺叔告诉战友,等回到家乡落实好工作后,便将爱人商调回南溪结婚。那样,两家人就可继续近距离地享受亲密无间的战友情了。

两个战友喜滋滋地到了南溪,廖叔叔被安排到城郊供销分社当经理,小幺叔被安排到另一个单位当经理。可让小幺叔发愁的是,在办理商调小幺婶的工作关系时,却一直难以落实。万般无奈下,小幺叔只得重新返回青岛去了。

廖叔叔可能与南溪有缘吧,他一来就喜欢上了这里。据他说,他喜欢南溪的气候,喜欢古城南溪厚重的历史,更喜欢这里朴实善良的民风。对战友的允诺未能实现虽觉遗憾,但仍积极支持、理解。

廖叔叔一家刚来南溪时,因为单位上一时找不出合适的住房,便暂时在我们家临时居住。当单位在北大街的一个库房中,腾出一间作为廖叔叔一家的居住地后,二话不说的他,便举家搬了进去。

廖叔叔耿直,不尚虚言假语,干事作风踏实,工作中常以实际行动以身作则。无论组织上将他从条件好的地方调到条件相对艰苦的地方,他都从不讲条件,完全服从,直到从供销分社经理岗位上退休。

小幺叔返回青岛后,被分配到幺婶所在的国棉一厂工作。自此,两位战友只能以书信方式联络他们的战友情谊。直到1986年,小幺叔得到一次出差南溪的机会,老战友才得以重逢并得到一次短暂团聚的机会。

而在廖叔叔工作居住南溪的四十多年期间,也只有一次到青岛与小幺叔团聚过一次,据说,还是借了回爱人娘家探亲的机会。想一想,四十多年的漫长岁月中,仅仅两次短暂重逢,该是多么弥足珍贵啊!

后来,两人分别退了休。巧合的是,2006年10月,退休后的小幺叔因糖尿病、冠心病等多种疾病恶化,医治无效而去世。而廖叔叔也在当年12月25日因病去世。两人先后去世时间仅仅相差了两个月!难道是战友的心心相通所致?!

廖叔叔名仲伦,原籍仁寿。来到南溪后,因举目无亲,与我们家的往来比较密切。沉默寡言的他,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说虚话、假话。能办到的事才点头,办不到的事就直说,从不会让你无端地企盼和白白地等候。而廖叔叔的爱人周嬢嬢则性格比较外向、健谈。只是,她那语速较快的山东话,对本身耳背的母亲,就经常要靠我们在旁边“翻译”,才能保证她们顺利交谈。

廖叔叔一直供职于供销社,没有挪过窝。20世纪80年代中期,供销社精简合并,廖叔叔便过起了颐养天年的退休生活。哪知,却罹患上了糖尿病。据周嬢嬢讲,廖叔叔平常相当节俭,身上有八毛钱,只要再给他两毛,便一定是将一块钱整存起来,再舍不得花掉。

进入21世纪,国家对已退休的荣复转退军人给予了大幅度的优待,廖叔叔每月可拿到一千多一点养老金了。可惜,刚刚才领了一个月,却因糖尿病及后患的胰腺癌双重夹击,医治无效后于当年12月25日凌晨两点去世了……

廖叔叔是在部队提干后,在青岛当地找的爱人。本以为可继续与战友在南溪共同工作生活,结果只留下了廖叔叔一家人。可廖叔叔从未在我们面前发过半句牢骚怨言,即使是在供销社经营困难时期,也从未埋怨过战友曾经的“误导”。相反,在他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总是向我们伸出热情的援手。而当他特别困难时,却从未希望我们给予半点回报。

廖叔叔太正直,他膝下有四个子女。在那年那月,手握紧俏商品的他却从不以权谋私,也从不去搞托关系为子女们安排好工作那一套。

廖叔叔去世后,单位为他写下一副挽联:

革命一生两袖清风,奋斗半世粗茶淡饭!

廖叔叔是小幺叔的战友,也是我最尊敬的长辈。追思榜样,缅怀亲人,惟点上心香三柱,并三鞠躬深深地拜下去,拜下去……心里默默地念叨:廖叔叔,您老一路走好!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王满堂(宜宾市作家协会会员,宜宾市南溪区作家协会会员,宜宾市南溪区史志研究学会会员)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