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的风激荡在歌声里的祖国（组诗）

廖淮光（苗族）

高举的莲心还载着历史的回响

那是穿越风雨、倒置的斗笠

在清风明月中，一如草鞋托着匆忙的脚步

一个人用思想，托起悬空的肉体

被汗水和雨水镌刻的地方

雪白的籽，托起翠绿的芽心

像爱人的手，细细托起一生的承诺

浮生若茶。形于水，而又不随波逐流

出于淤泥，而又纤尘不染

开红的花、或白的花，像毛泽东、董必武、陈潭秋……

一个个星辰般的呼唤，最后都止于一个名字

像满池的碧绿涟漪，回旋于堤岸

一些人一些事，最后回旋于百姓的心田

高铁转瞬即逝，炙热的铁轨捂着一个时代发烧的神经

高举的莲蓬还在诉说着什么？

那是一只擎过头顶的拳头，那是一句掷地有声的誓言

那是凝聚在胸口的一枚红红徽章

接天莲叶里细细的脉络，载着生命轮回的经文

摇曳的露珠越积越大，阳光的跑道里

我望见水波里的尘世，诗行一般地串在前面

刚好契合母亲清白做人的叮嘱

刚好附着一个孩子银铃般的欢笑……

南湖的风激荡在歌声里的祖国

那是时光打磨的一方平镜，在波澜起伏的祖国南方

撕碎烟雨迷蒙的小调。载着淬火的青铜幽幽的锋芒

和着哒哒马蹄丝路月光起伏的回应

循着卑躬屈膝草鞋磨破青石搭建生命的一团团小小火焰……

那是在历史的拐弯处，喷发的一枚箭镞

那是在没有路的地方，一次光明的拓荒

那是红色心灵与黄色肌肤的一次巨大交响

左一桨镰刀，右一桨铁锤

那是汗水滴落的姿势，那是秋天收获的姿势

那是萧索大地、破碎山河凝心振翅的姿势

轻轻拉出的流线，缓缓升起的旋风

像母亲的手、恋人的手、同志的手……

轻轻触摸，低矮的头颅就抬高了

眼角的泪水就风干了，紧锁的眉头就松开了

男人的腰直了，女人的梦圆了

孩子的笑声在春风的花朵里露珠一样打颤

一声巨响接着另一声巨响，像一个鼓点接着另一个鼓点

卫星上天了，原子弹爆炸了，改革开放了

航母下水了，北斗组网了，一带一路成型了

火星探测开始了，全面小康实现了……

此刻，在大西南一个小小的农家院落

一个白发苍苍的农村妇女，正掬着一把刚刚

从蜜蜂般鸣叫的机器里吐出来的

今年新产的稻米，小心蓄气，猛然一吹

白花花的、饱满的幸福就呵呵呵地翻墙越壁

像桨声里的航船，在天地间接受浪花的亲吻

在南湖的水波里发现最真的自己

那是最真实的面对，在南湖的笑涡里

你看天空多蔚蓝，云朵多洁白

无数次蒙蔽你眼睛的世界，像刚刚清洗一遍

多么干净、透明、无遮无拦

你看婀娜多姿的湖水，怀抱拥着天空

平静、缓慢，远不及一只蝴蝶起伏

更不及一枚落叶惊心

但它所抵达的远方，是所有的飞机和高铁都

不能企及的，比如花开和云端、星辰和大海

一粒种子苏醒的梦，一颗果实风中的甜……

它的心迹坦露无痕，所有的石头也变得温柔

像恋人微笑时的酒窝，山川起伏依旧

花开四时不变……这个世界给予的

水波在一点点还回去，包括岸边的

湿鞋或者不湿鞋，孤独或者不孤独的你自己

你会慢慢爱上水波里的那个人——

有时，会越来越重，岩石般沉入水底

有时，又会像不断升起的气泡

一点点吐出心中的块垒，越变越轻

你会一会儿随一只白鹭起飞，融入高处的云朵

一会儿又会像一只抛出的麻雀

带着烟熏火燎的谚语，落入低低的屋檐

然而，你真正倾心的是水面上薄薄的自己

纸一般——那是寄往未来的，无字的信

铺平所有的褶皱，洗涤所有的风尘

你终因拥有一小截涟漪，而满怀感激

以饱含的热泪，回应生命刻度的校正

和着万千草木高举的露珠，不停地点头又摇头

既而转身，以透明融入更大的透明

像扑面的清风，在丰硕的祖国，敲响万家灯火

作者简介

廖淮光，中国少数民族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少数民族班第15期学员。供职于中共峨眉山市委宣传部。作品散见《诗刊》《民族文学》《星星》《北京文学》等刊物，入选过多种选集。曾获《诗刊》社“我向新中国献首诗”三等奖、中国少数民族作家“我的中国梦”征文二等奖，“乐山市郭沫若文艺奖”、“峨眉山市文艺奖”等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