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

向飞艳

小时候，小燕子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是地地道道的土娃子。小村庄位于斗城西陲，几十户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风调雨顺的年头比较多，倒也算偏安一隅。

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西部农村，日子还比较贫穷，但比爷爷奶奶和父母辈要好过许多。小燕子和哥哥定期的学杂费是家里的主要开支之一，常不能按时交上。父母文化少，渴望念书但家境不允许，把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两兄妹身上。无论条件多么艰苦，坚持供兄妹俩上学念书，直到大学。

家里吃的多靠自给自足，地里应时长什么就吃什么，隔三差五能开荤吃上肉。四川是养猪大省，农村几乎家家都养猪，除作为养家糊口的经济产业外，每年也留过年猪自家吃，故而荤菜以吃猪肉为主，家养的鸡鸭偶尔能吃到。虽然肉量有限，常不能敞开肚皮吃，但小燕子心里也很满足，留下很多美好的难忘的“小时候的味道”在记忆里。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跟哥哥一起，小燕子很小就学会了做家务干农活，掰玉米、割麦子、打谷子、挖红薯、找猪草、拾柴禾、煮饭洗衣、缝缝补补……忙忙碌碌，过了数个春夏秋冬。尤其夏秋农忙时候，天微微亮就要跟大人一起下地，还要顶着晌午的日头干，空气火辣辣的，麦穗、稻穗、苞谷叶子割得肉疼，肩挑背扛弄回家里，还要熬夜打麦子、麻苞谷，整天有大小蚊子嗡嗡作伴，的确辛苦。小燕子偶会抱怨牢骚，也会眼羡一些同龄孩子，但收获之余，还是很自豪骄傲，广受村里伯伯阿姨们称赞，是父母的好帮手，为家里减了些许负担。

2006年，国家废除农业税（俗称“提留税”），一声春雷响彻广袤农村，极大地激发了农民生产积极性和能动性，村民们干得更起劲儿了，日子也越过越红火。后来，伴随加快推进城镇化建设，农民工外出务工热兴起，很多农村年轻人开始外出，进工厂、搞建筑、做服务生等，的确比种地养猪挣得更快、赚得更多。小燕子的父母随大浪先后外出，渐渐家里的地也撂荒了，村子、日子在岁月的浸染中换了新颜。

很大部分农村人到城里置了业、安了家，摇身从农民变成了市民；留在村里的以中老年人为主，一部分还带着小娃孙，也就是所谓的“留守老人”“留守儿童”。村里原来的泥巴路变成了柏油公路，石板瓦房多变成了二三层小高楼，家家用上了彩电、冰箱、天然气、摩托车等大件。全村的良田被几个老农民承包，位置差的贫瘠的已经长满荒草，看不出曾经是田地。

打高中开始，小燕子和哥哥都到城市念书，偶尔回趟农村老家。再后来，都在城里就业安家，很少再回去。对他们而言，农村的经历真正是人生的宝贵财富，虽然贫困辛劳，但充满田野乐趣和希望，磨砺出吃苦耐劳、艰苦奋斗、坚韧不拔的品格，为后面的人生路积攒了满满当当的勇气和信心。

2003年，小燕子随母亲第一次进城，因近视需要配眼镜，顺带去看望正念高中的哥哥。城里真大呀！城里真热闹啊！城里人看上去真漂亮啊……这是她的城市初印象，无比美好，令人向往。打小，父母和老师给她灌输的理念，要认真读书，长大了才会出息，才能摆脱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身份。自那次进城后，一颗种子悄然埋进心里，她更加坚信，读书才能改变命运，也付诸实践，愈加用功地学习。宿舍熄灯了打电筒在被窝里看书，一边煮饭一边看书，走路的时候也不忘背课文背单词……她经常想象自己坐在大城市明敞敞的教室里学习，渴望将来能当个大白领。

天道酬勤，小燕子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市重点高中。喜悦之余，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打小没见过世面，和城里的孩子有很大差距，要加倍努力学习，不然就会一直落后、更加落后。高中成绩总体还不错，偶尔还能考到年级前三，但高考失利只上了一所普通大学。后来奋起直追又考上名校研究生，毕业后找到比较满意的工作，在城市扎了根。

时光荏苒，晃眼已步入新时代。小燕子也过了而立之年，做了妻子、母亲，丈夫异地打拼，她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城市发展日新月异，节奏越来越快，先进制造、互联网、科技、通讯等不断迭代升级，造就了举世无双的“中国速度”“中国模式”，也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人们的生活和行为。小燕子越来越忙了，上班、带娃、里里外外操持着……一心想着，努力扮好各重角色，把单位的工作做好，让小家日子越过越兴旺。

比起以前那些捉襟见肘又思想贫瘠的日子，经济上宽裕了不少，精神上也富足了很多，生活品质日益提高。这是国家不断推动改革开放的结果，是四川经济社会蓬勃发展的结果，也是包括小燕子在内的广大人民奋斗不息的结果。

崭新的时代，崭新的使命。虽然面临工作、老小等压力，虽然内卷躺平思潮尘嚣甚上，小燕子还是马不停蹄地奔波着。30年成长经历让她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生命的根本意义在于努力奋斗；通往幸福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奋斗！在农村，要与大地为伴，十分耕耘方有满仓收获；在城市，要勇立时代潮头，以追星赶月之姿，谱写与时代交融的华章。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向飞艳（四川省商务厅）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