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钓鱼城”剿匪记

梁柱生

新中国成立之初，四川江津（今属重庆市）匪患严重，国民党溃兵和地主武装组成“反共救国军”，不断暴动，抢粮劫财，杀害工农干部和共产党员，袭击解放军征粮队。为保卫新生政权，解放军某部一营负责剿匪。

激战后，匪徒们纷纷逃往四面山，集合在地势险要的文家寨，伺机反扑。

一营跟踪追击，来到文家寨。

文家寨号称“小钓鱼城”。我们知道，合川钓鱼城，南宋军队抵抗蒙古大军长达36年。而这个文家寨，最初修筑用于抗清，数万清军攻了3年半才把它拿下。后经士绅不断征集民夫完善，寨子的城墙修得又厚又高，各种附属设施一应俱全。附近一有风吹草动，士绅们就携带家眷细软进去躲避，向来万无一失。现在被土匪占据，成为剿匪中的一块硬骨头。

李德生将军在寨门前题写“文家寨”三个大字

营长梁晟举起望远镜观察，文家寨围墙外面十几米处的树木全被土匪砍光，视野十分开阔。如此一来，解放军还没冲到文家寨脚下，就会被城墙上的土匪发现，居高临下倾泻弹药，就更别说架云梯攻城了。

一连雷连长提议：“我去把迫击炮排调来，看能不能把城墙轰垮；即使轰不垮，也往寨子中轰他娘一气，先把土匪的阵脚打乱再说。”

梁晟说：“寨子中除土匪外，还有部分居民。而且土匪没有专门的住处，都是分散住在居民家。你乱轰一气，不是玉石俱焚吗？”

“既要消灭土匪，又要保护居民，这匪没法剿。”雷连长气鼓鼓地说。

“剿匪的目的是安民，安民和剿匪并不相悖嘛。别急，这文家寨只能来文的，不能来武的，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梁晟在树林里绕着文家寨走了一圈，发现文家寨的饮水由山后的竹笕供应，就叫战士们把竹笕拆了。断其水源，不出三日，匪巢必乱。

如今的文家寨寨门

夜幕很快降临。战士们吃过炊事班送来的美味饭菜后，分散在文家寨周围的树林里严阵以待。借着天光，城墙上一有土匪的脑袋晃动，马上叭的一枪打上去，百发百中。匪徒们还击，可四周茫茫林海，黑灯瞎火，只好乱打。战士们以大树为掩体，根本就打不到。一夜下来，打得匪徒们不敢冒头。

雷连长趁机带领几个战士扛上竹梯冲到城墙脚下。梯子一架好，战士们就噌噌噌往上爬，企图撕开一个缺口。可战士的脑袋在城头上一冒，马上就被土匪打了下来，原来土匪在城墙上用砍伐的树木构筑有工事。梁晟只好集中火力，掩护雷连长他们撤回来。可见，强攻根本行不通。

断水三日后，匪巢并没乱。一问当地向导，原来文家寨内掘有备用水井。这可怎么办？

“只好继续围，我们进不去，匪徒们也别想出来。就算他们有水喝，可食物的囤积总有一定数量吧。围到他们把东西吃完，就得出来找食物，到那时再迎头痛击。”梁晟说。

围到第五天，一小队匪徒打开厚厚的铁寨门，打算出来抢粮。他们一出来，就被埋伏在两边树林里的解放军一阵儿猛打，丢下一片横七竖八的尸首。

“反共救国军西南游击司令部”司令何光头啃着一个来之不易的发芽红苕，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共军再这样围下去，手下人没吃的，这仗还怎么打？参谋长独眼龙献策说：“抢粮不成，咱们就购粮……”

“关键是怎么出去？共军围得跟铁桶一般。”何光头嚼着空心红薯说。

独眼龙得意道：“我自有妙计。”

第二天，城楼上一根竹竿挑着一件白衣服晃了晃。“咦，敌人投降了！”雷连长惊喜道。梁晟一把将他摁住。城头上随即响起喊话声：“解放军老总们，别开枪！我们是居住在文家寨的山民，与世无争。你们围城六日，我们已经没吃的了，要出去买些粮食回来充饥……”随着声音，一个留平头的中年汉子出现在城头那儿。

梁晟在望远镜中观察一阵儿后，喊：“如果是寨中居民，可以出来购买粮食，但不能携带任何武器。”“谢谢老总，我们是本分山民，没有武器。”

一会儿，铁寨门打开一条缝儿，十几个山民模样的人背着背篼、拿着米袋走了出来。

雷连长不满道：“就算他们是普通山民，可他们买粮回来，还不是被土匪抢去吃？我们围城有什么意义？”“可也不能让寨子里的群众饿死呀。”

山民们出来后，拐了个弯，梁晟把他们叫到森林里，逐一询问寨子中的情形，然后问：“你们出来买粮，土匪们不怕你们跑了？”带队的平头说：“不怕，因为我们全家人的性命都捏在他们手里；如果我们跑了或买不回粮食，他们就把我们全家杀掉！”

土匪这一手真狠毒哇，只好让山民们买回粮食进寨子。

何光头吃上香喷喷的米饭后，对独眼龙大加称赞：“你真是诸葛亮再世呀，这计谋好，明天再派山民出去买粮，多多益善。寨中有粮，心中不慌，共军再围也不怕。”

“今天派山民们出去买粮，只是试探。从明天起，在出去买粮的山民中，就有一半是咱们士兵装扮的，穿上山民们的衣服……”

何光头不解：“可共军不准携带武器，他们出去又有什么用？”

“何司令，您忘啦，我们在老龙洞藏有一批卡宾枪，那些化装出去的人员，就用那批武器来装备。分5批出城，每批10人，这样出去的人员就有一个加强排了，由军统卢专员带队，从背后偷袭共军。共军阵脚一乱，我们马上冲出寨子，前后夹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何光头听后，点了点头。

一连几天，化了装的土匪跟山民们一块儿出寨子买粮，都非常顺利。当然，买了粮后再度回到文家寨的，只有山民。解放军问：“怎么回来的人变少了？”山民们回答：“那些人还没有买到粮食，要缓几天才能回来。”

可几天后，解放军背后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有人惊叫：“哎呀不好了，土匪从背后包抄我们了！打！”

独眼龙在城墙上听得真切，大喜，马上打开铁寨门，带领匪徒们嗷嗷冲了出去，企图与外围匪徒夹击解放军。可他们一冲出寨门前的空旷地带，解放军马上调转枪口猛扫。因为毫无遮拦，匪徒们割草一般倒下。独眼龙大惊，正要返回寨子，可寨门却奇怪地关上了！“开门！开门！何司令快开门！”他边擂边吼。一梭子弹打过去，他就像死狗一般倒在了门边。

石墙上留存的弹孔

在城墙上督战的何光头见状，感到很纳闷：是谁把寨门关了？他带上几名亲兵急步下去看个究竟。

何光头一出现在门洞那儿，大门后边的掩体工事里马上飞来一阵儿手榴弹之雨。何光头连忙趴下，爆炸声此起彼伏。他看清楚了，竟是平头那几个山民。可是，他们的手榴弹是从哪儿来的？

何光头正要爬起来射击，这时山民们把铁寨门打开，解放军排山倒海般冲了进来。何光头只好举手投降。

原来，山民们在第一天出去买粮时，经教育，答应配合剿匪部队做好内应，拿下匪巢。可他们不会打枪怎么办？那就用手榴弹做武器，因为手榴弹操作简单：揭盖，拉导火索，扔出去就行了。梁晟就叫战士们在山民装发霉玉米的布袋底部塞上手榴弹。粮食买回来后，土匪只要大米，不要发霉的玉米。今天，独眼龙率众一冲出寨门，平头他们马上背上背篼奔过去，背篼里装着半篓手榴弹。他们用手榴弹击昏门后工事里的门岗后，迅速把大门关上，让出去的匪徒无法进来，被打死在门前的开阔地，然后再打开寨门，把解放军放进来……

至于那些化装出城的匪徒，出多少，被解放军活捉多少；因为行到隐秘处，被解放军盘问时，山民们都一一指出他们。他们没有武器，只好束手就擒。

最后，梁晟将计就计，在剿匪部队后边放了几串鞭炮，引独眼龙上钩，把文家寨的匪巢一锅端……

再现土匪溃败场景的雕塑

作者简介

梁柱生，四 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诗词协会会员，江油青莲诗社理事，江油市广播电视台记者。 发表诗歌、散文、小说、故事等文学作品300多万字，新闻作品500多万字。 出版有《容州夜话》《岁月如歌》等专著。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梁柱生（四川省江油市广播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