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建党百年】那年,我的家乡通了电 ‖ 杨俊富
那年,我的家乡通了电
杨俊富
每次回到乡下老家,不经意间一抬头,看见天空中的高压电线、照明电线、宽带网络线、有线电视线……蛛网般编织在头顶,网住一户户农院一座座山梁,就不由得会想起小时候奶奶常对我说的一句话:今后我们这头顶,会布满电网,像北京、上海一样,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奶奶说这是土改时一个工作组同志讲的。每次说这话时,她的眼睛都会望向天空,眼里满是憧憬,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可惜奶奶在1980年去世了,她没有看见工作组同志给她描绘的美好蓝图。要是婆婆多活六七年,看见村里通了电,村子上空真正地布满电网,不知她会有多开心。
我们村偏远,通上照明电,是上世纪80年代中期,那时已经包产到户。立电线杆那段时间,村里大人、小孩都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遇到外乡人到村里来走亲戚,第一句话就会广播新闻一样迫不及待地报喜:我们村要通电了。
通电那晚,村上请来乡电影队放了一场电影。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晚放的是《少林寺》,用的是新安通的照明电。也就是从那天晚上起,村里放坝坝电影,再也没有听到电影队那台“突突突”的老发电机声嘶力竭的吼叫了。
我家住在一座四合院里。院子是没收地主家的。院里除我家外,还住有刘、谢两家。刘家与我家一样,是六七口人的大家庭,谢家是一个60多岁的跛脚五保户。安电的时候,三家都在檐口安装了一盏路灯。晚上,3盏路灯齐亮,把一个半亩地大的天井照得亮如白昼。大人们还沿袭大集体时代的作风,白天干农活,晚上则在院坝里编筲箕、撮箕、背篓、筛子、簸箕等篾货,赶场天拿到市场卖钱补贴家用。我们小孩则在院坝里打独脚战、跳房子、踢毽子。
记得刚通电那晚,刘叔还闹过一个大笑话。我看完电影回家睡下有一阵子了,迷糊中听到刘叔在大声说:仙人板板呃,这灯这么怪喃,这么怪喃……
刘叔天生的大嗓门,他一句话,把我家、他家的大人小孩都招惹起床了,五保户谢叔也起床了。那时刚用电,大家听宣传用电知识的电管站工作人员说,不能接触裸体电线,触电能烧死人。我们对电都很畏惧,听到刘叔的声音,都以为他触电了。跑到他家堂屋,看见刘叔站在凳子上,踮起脚撮着嘴还在对着从屋檩垂吊下来的灯泡吹气。
哈哈哈……刘叔的动作把我们笑弯了腰,笑得快断气。
60多岁的刘叔还在把电灯当作煤油灯来使唤,不晓得拉开关绳,在吹气灭电灯。后来,刘叔吹气灭电灯的笑话被村里人笑了很多年。
那时虽然通电了,但电压很不稳定。大战“红五月”的双抢季节,农业用电陡增;快年底时,工厂为赶任务,用电量也加大。每到这两个时节段,电只能把钨丝烧红,发不出光芒,连煤油灯的亮度都不如。刘叔很有趣,简直就是天生的幽默大师。他自言自语说:这电灯咋生病了咹?说着,就跑去黑石弯喊村里的聂电工来医治。
聂电工当然没办法医治,只得对他解释说:负荷太大,我也没办法。
聂电工的话,刘叔肯定听不懂。他哪知道啥叫负荷,还跟聂电工争吵了一盘,说他在其位不尽其责。
村里通电后,各家各户陆陆续续有了黑白电视机、燕舞收录机、洗衣机、家庭影院等电器。那个时候,年轻人外出打工的还不多,村子里几乎整天都有四大天王、谭咏麟、梅艳芳、张国荣、罗大佑、费翔、杨玉莹、王菲、那英、任贤齐等当红歌星的声音在田野上飘来荡去,仿佛整个村子就是一个大音乐厅,各路歌星都在争相登场,热闹非常。
随着家用电器不断增加,我们罗江县的几座小型发电站远远不够用了。幸好电力部门要求小水电站并入国家电网,又修了几座350千伏的变电站,农村用电才基本得到保证。
随着时代进步、社会发展,工厂、企业不断增加,县里又陆陆续续修建了500千伏变电站、220千伏变电站、350千伏变电站、110千伏变电站等10多座变电站,工农业用电得到有力保证,“停电压负荷”也就成了一个时代深刻的烙印。
现在,看到编织在头顶天空的电网,我不得不佩服奶奶口中的那个土改工作组同志的远见卓识,也为他们那一代人没见到心目中的蓝图变为现实而心生惋惜。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杨俊富(四川省太阳井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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