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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记忆】雪域从军路——老兵黄树清访谈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发布时间:2022-06-30 19:06:44 浏览次数: 【字体:

雪域从军路

——老兵黄树清访谈

口述/黄树清 整理/马朝放

黄树清老人是西藏运输公司的退休职工,今年81岁,他在西藏工作生活了40多年,把自己的美好年华都奉献给了雪域高原,是名副其实的“老西藏”。在一个春日下午,我有幸拜访了黄树清老人,开启了他那段尘封的从军岁月……

苦难随行 志存高远

黄树清1941年3月出生在四川井研县周坡区金紫乡一户贫苦农民家庭。家里父母仅靠几亩薄地维持生计。父亲是乡间裁缝,农闲时靠手艺帮人做衣服贴补家用,生活过得十分清贫。

20世纪40年代初,正是抗日战争最艰苦的时期,四川农村的苛捐杂税繁多,全部都压到了农民头上。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下,黄树清一家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他3岁时,母亲在贫病交加中去世了,家里只剩下父亲和一个比他大3岁的哥哥在苦难中煎熬。

当时四川农村抓壮丁成风,黄树清的父亲本来身体较差,又加上有眼残疾,本不应列为壮丁对象,但保甲长们也不放过他,每次把他抓去,验兵部门都不能通过,关上几十天后只好放回。但保甲长们却发现了这个生财之道,每年都把他抓去充数,一可以充数,二可以中饱私囊,一举两得。每年父亲被抓壮丁去的几个月,是兄弟俩最难煎熬的日子,好在有一位堂兄和堂嫂时不时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帮他们遮风挡雨,兄弟俩才渡过了那段艰难困苦的日子。

黄树清一家的遭遇,在黑暗的旧中国何止他们一家?

1949年,黄树清一家迎来了解放,人民政府给他家分了土地,他们过上了幸福生活。解放后,人民政府鼓励农民子女上学读书,因黄树清家劳力缺乏,他只能放学后尽量帮家里做农活,基本是半耕半读状态。经过多年农村生活的磨炼,他已是农活上的一把好手,远近闻名的能人。

1958年,国家在大跃进时期大力发展工业,黄树清被抽调去从事工业生产,成了一名工人,先后从事过石膏厂、石灰厂、砖瓦厂的工作,后又调到乐山沙湾修建成昆铁路。

1960年底,黄树清迎来了他人生转折的机会。当年部队主要从学校和工矿企业招收新兵。作为新中国的青年,保家卫国是他一直向往的目标,他毅然报名参军。经批准,他和来自井研县的200多名青年成为了西藏部队的新兵兵源。

新兵报到前一天,黄树清完成了他人生的一件大事,他和与他相恋多年的家住同生产队的女友在公社办理了结婚登记。没有婚礼、没有洞房、没有宴请亲朋好友,办理结婚登记后第二天,他就辞别新婚妻子走上了从军路。在临别时,他告诉妻子3年后一定回家团聚,可这一走就是6年。

黄树清结婚照

勘界剿匪 准备参战

经西藏军区四川大邑训练基地3个月的新兵训练后,他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新兵,当列兵军衔订上他的领口时,他发誓要做一个合格的高原战士,保卫好祖国的边境。

1961年5月,黄树清和200多名新兵战友来到位于西藏日喀则拉孜县的陆军11师33团驻地,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高原战士。11师是一支具有优良传统的部队,诞生于陕北的红军时期,是一支在西北战场上屡建战功的英雄部队。

来到33团,黄树清被分到团炮兵连。在班长和老兵帮助下,他很快掌握射击诸元和操作技术。炮兵连虽不大,但炮的种类比较多,适合高原作战的各类火炮都有。经几个月训练,并经多次考核,他成为了一名合格的炮手。

1962年初,为加强步兵连的兵力,团里调黄树清到3营8连8班任战士。8连前身是1934年创建的红军连队,1948年在西北战场瓦子街战役中,排长刘复光带领官兵顽强战斗,子弹打光了,刺刀拼断了,就用锹镐、石头、机枪管同敌人格斗,最终取得战斗胜利。瓦子街战斗后,西北野战军四军党委命名该连队党支部为“复光支部”,刘复光所在排被授予“英雄排”称号。能成为8连的一员,黄树清感到十分光荣。

1962年3月,8连奉命前往位于中尼边境的仲巴县执行勘界、定界标桩的树桩警卫任务,该连模范执行边防政策,在工作、生活上主动帮助尼方官兵和边民解决困难,促进了中尼友好,提高了我军的政治声誉,圆满完成勘界警卫任务,受到上级的通报表扬。

在勘界警卫中,黄树清经历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战斗。

4月底,有边民报告,有一股流窜叛匪经常骚扰边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匪情就是命令,连队派出侦察员很快摸清了敌情。

5月2日夜,8连参战官兵从驻地出发,经一夜行军,于拂晓到达叛匪营地。连长一声命令,全连一齐开火,仅半个小时就结束战斗,全歼和俘虏土匪200多人,其中还有我军多次围剿漏网的叛匪头目4名,收缴了各种武器500多件,帐篷40多顶,牛羊1000多头……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

1962年10月,印度不顾我国政府多次警告,肆无忌惮地越过非法的“麦克马洪线”侵占我国西藏山南克节朗地区。我国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为回击侵略者、捍卫祖国尊严和领土完整,党中央、中央军委决定,在中印边境进行自卫还击。11师奉命参加中印边境中段的自卫还击作战。

10月初,还在中尼边界执行树桩警卫任务的8连收到了归建的命令,随即处理好各类事务,启程归建。黄树清清楚地记得,连队离开时,边民们拉着战士们的手,不断地说:“金珠玛米,你们不能走,土匪来了,我们怎么办啊?”为执行更重大的战斗任务,他们只能依依不舍得含泪告别。

归建位于错拉县的33团后,8连立即投入到团里开展的战前动员和训练。全连在指导员的带领下宣誓,当时的口号是:“响应军委发出的事关国威、军威,只能打好,不能打坏”“为祖国争光,为人民立功”“能吃苦,会走路就是战斗力”“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宁愿前进一步死,不愿后退半步生”。在战前动员中,大家都积极地写决心书和请战书,黄树清还庄严地向连队党支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他表示:“从当兵那天起,我就把生命交给了国家,请党组织在战场上考验我!”

根据印军作战特点、战区地形,已经结束的克节朗战役中的经验教训和还击战前夕刚补来一批新兵等情况,连队开展7天的战前训练。以山林地进攻为重点,学习了解印军作战特点,山林地战斗指挥、单兵利用地形地物、森林地侦察搜索,近战、夜战和孤单作战、解决火箭筒手、爆破手,60炮在山林地战斗中的行动……通过训练,大开了黄树清的眼界和能力,为他以后的作战储备了足够的能量。

根据黄树清入伍来的表现,上级任命他为8班中士副班长。

1962年11月10日至15日开始,各参战部队分别开始战役开进。当33团到达战区时,中线第一阶段的克节郎战役已经结束,我军大获全胜。但印度当局仍不甘心失败,断然拒绝我国政府10月24日提出的和平解决中印边界问题的三项建议,即:中印边界问题通过和平谈判解决;和平解决前,双方武装部队从实际控制线各自后撤20公里;两国总理就边界问题举行会谈。但印度却加紧扩军备战,进一步全面策划扩大边界冲突。在此情况下,要缓和边境紧张局势已不可能,只有针锋相对。因此,中央军委决定在印军入侵的东、西、中三线进行全面反击。

11师率领32团、33团及直属通讯、炮兵、工兵等分队于10月24、25日先后到达集结地东新桥西北侧一个叫劳・次姆的地区。这里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掩映在浓密的森林里,不过早已是人去屋空。河对岸不远处便是西山口,印军重兵把守,人员、车辆来来往往,严密地监视着我军的行动,并不断向我军进行袭扰性炮击。西山口印军向我集结地共发射炮弹近千发,最多时一天一夜打200发。白天,印军只要发现我集结地森林冒青烟(做饭的炊烟)和晚上火光(做饭烧水),便像下冰雹似地向我军开炮,开始几天造成我军严重伤亡。后来我派出侦察兵发现,印军在高处的大树上设有炮兵观察哨,我军立即将其打掉。后经加修工事,深挖猫耳洞,改造锅灶为无烟灶,控制烟火等,我军再无人员伤亡。

在达旺方向上仅有一条简易沿山腰河谷公路,弯弯曲曲通向西山口、申隔宗、德让宗、拉洪桥、邦迪拉、登尕威利,直至中印传统边界线伏特山口,而后通向印度提斯浦尔。印军依托这条公路为轴线及其两侧山林、河谷作一线式分段布防,重点在西山口。中央军委对这次战役十分重视,军委战略组组长刘伯承元帅根据西藏军区前指上报总参谋部的印军布局,当即戏称印军摆的是“一字长蛇阵”,其特点是“铜头、锡尾、背紧、腹松”。他沉思后,提出对印军的打法是“打头、切尾、击背、剖腹”。他特别强调:“要准备实施强攻,准备打硬仗、啃骨头。插入、迂回、分割、包围,把敌人打死、打伤,或俘虏,这才是战争的胜利。”在军区前指作战会议上,经师长余致泉据理力争,前指同意将插入、迂回的“切尾”任务交给11师。

黄树清与老伴合影

七天五夜 飞兵贝利小道战

军区前指布置给11师迂回敌后断路“切尾”的任务是:11师2个团首先沿升布、鲁克塘、波辛山口、登班之线、迂回插至德让宗、帮迪拉之间地区,以1个团形成对外正面、阻击可能由帮迪拉方向来援之敌,以一部分兵力,从德让宗后方向敌攻击,牵制其不能北援,切断由德让宗通往打陇宗的道路,阻敌南逃,并相机歼灭之。尔后,向帮迪拉方向发展进攻,歼灭帮迪拉地区之敌,相机占领之。

11师决定由33团做前卫,于11月10日黄昏避开西山口之敌的观察,东溯达旺河,沿河北岸的山腰羊肠小道秘密夜间开进。

11月10日20时,担负大纵深穿插任务的第11师32、33团和31团2营,带着7天的干粮,在师长余致泉、副师长王晓一、副政委秦明率领下,5000多人马神不知、鬼不觉地踏上了战役迂回的征程,这一走就是七天五夜。

黄树清后来才知道,印度人把这条羊肠小道叫“贝利小道”。1913年,英国情报军官贝利上尉,为划定“麦克马洪线”,伪装成探险家勘察地形时发现了这条路。侦察兵找到了当年英国人勘定“麦克马洪线”时发现的“贝利小道”。这条路虽荒废已久,经实地研究,认为可以克服困难,而且正好可利用它的荒废,达到出敌不意的效果。

说是贝利小道,其实根本没有现成的路,工兵请群众在地图上指明方向,硬生生地在崇山峻岭间开出一条勉强能供人行走的路。一路上还得爬雪山、越悬崖,实在无法通行的地方,只能顺着绳子往下溜。饿了,只能啃口冰冷的干粮。渴了,只能喝口山泉水。累了困了,只能在路边和衣而卧。高原负重行军特别消耗体能,没有空投,没有车辆,武器物资全靠人背马驮。每个战士身上有生粮熟粮、枪、子弹等等,每人还要背两枚迫击炮炮弹,人均负重70斤以上,机炮分队人均负重80斤,黄树清身上除了武器装备,还有一口全班煮饭的行军锅。他咬牙告诉自己,绝不能掉队,否则影响全班吃饭。班里还有2根爆破筒和2个炸药包,每个人轮流背,体力好的多背一会儿,体力差的少背一会儿。

60年过去了,黄树清清楚地记得,贝利小道不到1米宽,两人错身也很难通过,只能一个挨一个地行军。这是一条行军难度不亚于红军长征的崎岖路,有些地段只能单人攀着岩缝勉力通过。步兵还好,炮兵就更难了。“马不会走山路,出发没多久,不是摔向万丈深渊,就是被炮弹压垮累死。”11师师部警装连一晚上就摔死9匹马。“损失一头牲口,炮身、炮架、炮弹都得人来背。”晚上行军全靠拐棍引路,走到一片竹林,有战士折了根竹竿,杵在手中当拐棍,既可在密林中探路当眼睛,又可当一条腿使用,既稳当又防滑。一人有此举,大家群起仿效。不一会儿,几乎人手一根,5000多人的队伍,前不见首后不见尾,走在寂静的深山里,只听得“叮叮咣咣,咯咯噔噔”,形成了一支独特而别具韵味的行军交响曲。

第一夜行军,8连担任全团的前卫连。当时到了下半夜,雾气弥漫山谷,按行军路线应经过达旺河上的一座桥,但只能听见水声不见桥,连队在山间小道上迷路了。连长派出一个班去探路,当4个战士离开小道就失去了联系,连长立即命令停止搜索。待到天亮才发现小桥离小道仅500米左右,但中间隔了一片森林,小道下就是深渊。下到小桥边,发现小桥已被印军炸断不能使用。在向导带领下,部队择路走上了原订行军路线。

经过1夜1天的行军,33团于11日到达听布,师前指命令各部队就地宿营,在茂密的原始森林山坡地埋锅造饭,大家在饿了24小时后,才吃上第一顿行军美餐。行军饭是高原部队特有的“揪面皮”。

12日凌晨,33团从听布转向南下,通过工兵搭的便桥,走过100米的乱石滩,进入“一线天”峡谷。这是喜马拉雅山主脉向南延伸的一条支脉,有如魔剑鬼斧劈开似的,巍然屹立,底部光线阴暗,苔藓潮湿。加上驮炮的骡马,前拥后挤,坎坷难行。

艰难地走出“一线天”后,便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夜幕降临,部队进入一片古木参天的原始森林,透过树梢,只能看见一丝儿月光。越往深处走,越是漆黑。即使你把眼睛睁得老大,也看不见近在咫尺的战友。战士们只能手摸着树干,四肢爬行。猛不防,就会碰到前边战友的背包,或者碰到树干。在这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里,为了不致掉队,战士们只得手牵着手,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动。脚底下一层深厚而腐烂的树叶,久不见天日,人踩在上边,软而松,松而湿,湿而滑。战士们背负着30至40公斤的武器装备和粮食,走在如此艰难的“路”上,不是摔倒,就是栽跤。尽管紧追快赶,但走不了几步又和前面失去了联系。这样的行军,速度太慢。聪明的战士们想了个办法:每人给自己背包后面留出一米多长的背包带,好让后边的同志拽着走。这样一个拽一个,就避免了在漆黑的森林中掉队。这样一个行程走了三小时才到鲁克塘。大部队在此休息,埋锅做饭,中午才吃上早饭。

离开鲁克塘,在古木参天的森林中又走了四个小时,来到一块小小的草坪盆地。这里绿草丛生,阳光和煦,温暖宜人。部队稍事休息,待走出盆地,已是迫近黄昏。接着,又开始攀登海拔5400米高的折多拉山口。

折多拉山山势陡峭,崎岖难行,加之夜幕降临,山高缺氧,寒风袭人,广大指战员口干舌燥,腰痛脑胀,双腿疲软。身上的武器、弹药以及足够七天吃的生熟口粮,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好不容易,才爬到山顶。山顶,光秃秃的;山脊,只有常年不化的积雪,寸草不生,气温在零下10至20度。

部队在折多拉山口稍事停留,等队伍到齐。接着,又越过山口,沿着崎岖的山腰小道继续前行。这时,老天爷好像有意跟他们做对,刮着大风,飘着雪花。艰难地行走了五个多小时,又遇到了一道冰河,大家徒涉冰河后,到了泽拉山口北侧河谷地带,这是师指挥所预定的部队大休息地点。

四天四夜的艰难行军,许多人脚上起了水泡、血泡,甚至有人脚上的水泡、血泡与鞋袜粘在一起,每走一步都痛得钻心。

稍作休息,部队行进在一条漫长的山脊上。这里,简直像换了一个季节,头上的太阳火辣辣的,施展着它灼人的本领,让人难以相信这是11月的初冬时节。艰难的长途跋涉,战士们已大汗淋漓,体内水分大量排出,喉咙干得冒烟,可就是找不到水喝。山脊两旁的深沟里,哗哗的流水声是那样清晰,可谁也无法下去把它取来。

又是一昼夜过去了。广大指战员的体力消耗实在太大,汗水湿透了棉衣,口干难耐。同志们利用休息空间去舔路边树叶上的露水润润嗓子,有的战士在偶然发现的石缝中接到了半缸渗水,便拿回来让战友们传喝。由于口渴难忍,身上带的干粮也难以下咽。渴极了,有的战士就摘些绿草树叶嚼着解渴;有的实在渴得无法忍受,就用十字镐在地上刨个坑,嘴对着土坑吸一口湿气也觉得舒服一些。

入夜,部队依旧走在这条山脊上,在月光映照下,一名战士发现马蹄踩过的坑窝中闪着亮,用手一摸——水!趴在地上就喝,咽下去后才反应过来——那是马尿。就这,也成了此时此地的唯一水源。当这唯一的水源枯竭后,战士们只得用搪瓷缸接自己的尿解渴。然而,许多战士想以尿解渴,居然连一滴也排不出来!

小道两旁高耸的树枝上吊挂着溶雪结成的冰柱,队伍中无数双眼睛,不约而同地投向垂吊的冰柱,不自禁地用舌尖舔着干裂的嘴唇,望“冰”止渴。

一昼夜行军,迂回大军才走完这段无水的山脊羊肠小道,抵达有水的东日则北山。

在行军队伍中,还有一支1000多人的支前民工队伍,他们都是西藏刚刚翻身得解放的农奴。最让黄树清佩服的是,这些支前藏民负重能力惊人。“藏族男人上山,肩上背两发120炮弹,脖子上挂两发82炮弹,手上还能再提两发60炮弹;藏族女人也能一次背两袋50斤的面粉。”他们和战士们一样行军,饿了吃自己带的糌粑,渴了喝雪水,从不吃背的粮食,只盼望着这些汉族“娃娃兵”能打胜仗。

师长余致泉已50多岁了,是身经百战的老红军,没有车坐,没有马骑,黄树清经常看见他杵着一根竹棍出现在前卫团的队伍里。老师长的无声行动是对战士们的极大鼓舞。

33团团长田启元也是一位老红军战士,他更是跑前跟后,指挥行军打仗……

当时11师的师团主官大多数是红军老战士,他们率领着这支红军师,以钢铁般的意志行进在喜马拉雅山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中,在逶迤崎岖的羊肠小道上汇成了一股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勇往直前。

事实上,印军也知道贝利小道的存在,但他们认为,1913年英国人贝利只有三、五人的小分队通过这条路都很困难,50年后的今天,别说是小道,即使是一条柏油路也早被荒草掩埋了,大部队要想通过,简直是天方夜谭。印军情报局的结论是:“大部队不可能从这条路上通过。”他们只在沿途设立了几个据点和观察哨所,并派飞机进行侦察,但一无所获。

17日,8连作为全团尖刀连走在最前面。当从拉干翻过一道深谷,一下豁然开朗,远处山峦秀美,好像是有人烟。随行作战参谋打开地图,发现已到了旁马。在连队所在的小高地下方山腰处,有印军的三处工事。这时团长田启元上来了,经观察,决定打掉敌人的三处工事。

在连长带领下,8连集中火力进攻中间的一处工事,很快,印军的工事被打掉,两侧工事的印军见状狼狈地逃跑了。随后,师长余致泉赶到,从望远镜里可隐约看到山下一条蜿蜒的黄色公路在山腰处向东延伸,东去方向自然是德让宗了。公路以南在雾气中隐伏着的山峦便是帮迪拉山,远处还有两架飞机正在空投物资。

17日6时至12时,师前指部队到达旁马以北集结。师当即组织各指挥员于旁马东南高地,实施现场勘察,进一步明确了任务。黄树清所在33团的任务是进占拉洪桥东南5公里公路旁敌汽车修配厂,切断公路,割裂德让宗、帮迪拉敌之联系,构成对外正面,完成正面合围。

33团在团长田启元率领下,如猛虎下山向拉洪桥疾驰猛插,冲破退却之敌的节节抵抗,穿过从帮迪拉山上敌炮兵的炮火封锁阻拦地区,不顾一切抢占拉洪桥头。桥下,印军来不及拉响装好的炸药,便仓皇逃命。19时,我军通过拉洪桥,继续向拉洪汽修厂挺进,23时10分截断公路。师指挥所立即发射三发红色信号弹,宣布11师经过七天五夜,边打边进,行程250余公里,提前50分钟完成战役大迂回,“切尾”成功。

在七天五夜的行军中,11师充分发扬我军吃大苦、耐大劳、英勇顽强、排除万难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披荆斩棘,忍饥受寒,不怕毒蚊和蚂蝗叮咬,昼夜兼程,翻越4000至5000米高的大山5座,跨峻岭7个,过桥7座,修桥13座,架桥1座,涉冰河1条。克服了东章河东西地区旁临深谷的盘山小径和栈道,通过了升布以东、形似天梯的石峡路,翻越了海拔5000余米缺氧而严寒的折多山,蹓下了深如蹓冰的戈拉山,攀登上了雪封路滑异常陡峭的波辛山口,通过了一昼夜无水可饮的缺水地区。数日以炒面充饥,冰水解渴,走过了11师历史上从未走过的艰难的250公里路程,深入敌后180公里。

黄树清所在的前卫33团更是克服重重困难,如猛虎扑食一般,连克泽拉、波辛山口、东日则、拉干、登班、拉洪桥6处守敌的节节抵抗,终于提前50分钟完成战役迂回任务。

切尾完成后,11师即派32团从德让宗后方向敌攻击,与西山口的我西藏边防部队主力合围守敌;33团则向帮迪拉发展进攻。

切尾成功只是战役的第一步,更残酷的战斗还在等待着黄树清。

黄树清近照

帮迪拉上红旗飘

18日8时30分,西山口的我西藏边防部队发起总攻,西山口・帮迪拉战役正式开始。

18日天亮后,33团鉴于地形、位置不利防守,又未见来援之敌,遂令3营长李百石于18日13时率7、8连和机炮连,沿公路以南小道向帮迪拉山侦察前进。

帮迪拉主峰3300米,山势陡峻,森林茂密。林中乔木、灌木和竹丛杂混,盘根错节,在林中前进十分困难。印军在主峰设有坚固的工事和阵地,可控制整个帮迪拉地区。帮迪拉山南侧腰部盆地上有座古镇——帮迪拉镇。

14时40分进至帮迪拉主峰北侧,与防守帮迪拉主峰之敌一个营的印军打响,敌企图凭借既设阵地和居高临下之势进行顽抗,以猛烈火力对我压制。3营迅速组织战斗,以7、8连沿道路两侧,向敌主峰阵地翼侧实施主要突击,机炮连的82迫击炮排向敌阵地准备火力。前进中,担任主攻的7连3排(爆破组)、2排(突击组)遭敌火力猛烈射击,伤亡较大。1排(预备组)迅速跃至3排和2排前攻击前进。

8连那一侧打得也很艰苦,由于敌人火力密布,突击中,8连遭受印军猛烈阻击,伤亡很大。黄树清听见连长喊道:“往前冲!不要停!伤员留给卫生员。”

突破十几处火力点后,8连长杨树明、指导员邓玉清、副连长穆生海相继负伤,逼近印军前沿30米处时,侧面一个暗堡里的机枪突然吼了起来,二排长董明德喊了声“干掉它!”战士张瑞安和杨万成立即从右侧绕了过去,张瑞安用冲锋枪对准敌机枪孔扫了两梭子,杨万成不失时机朝敌机枪眼扔进两颗手榴弹,敌堡连声爆炸。16时许,7连副连长带7人首先突破敌前沿。8连2排同时也攻上山中鞍部,将敌割裂。此时,7、8两连主力相继冲上山,连续摧毁敌10个火力点,守敌全线动摇开始后逃,我乘胜沿山脊向两翼扩张战果。此后,守敌即呈动摇。3营长李百石遂命9连投入战斗,战至当日18时,3营全部占领邦迪拉山主峰阵地。歼敌105名。当时山顶雾大,对于山南坡的帮迪拉情况观察不清,仅隐约看到帮迪拉上空敌正在空投。遂暂转防御,并派出小分队向帮迪拉侦察前进。

冲上主峰阵地,连队收拢,8连仅剩下不到20人。连长、指导员、副连长均受伤,没有冲上主峰阵地。根据8连的减员情况,上级立即给8连补充满兵员,任命团侦察排排长任代理连长,黄树清被任命为8班班长。

当夜幕降临后,黄树清才发现饮渴难忍,大家快一天没吃饭了。他突然发现身上还剩一袋干粮,原来突击时,连长命令轻装,除武器弹药外一律扔掉,本来这袋干粮已经扔掉了,但他实在舍不得又拾了回来,这才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

19日0时,8连、9连在3营营长李百石带领下,即分两路向帮迪拉镇攻击,7时进入帮迪拉镇发现敌已南逃。33团立即沿公路追击,8时追至都康帕尼(帮迪拉南10公里),团令2营沿小路南进,直插比里山口,切断公路,准备抗击敌增援部队,并配合团主力歼灭帮迪拉南逃之敌。团主力仍沿公路追击。

12时30分,担任前卫的3营(欠7连)在登尕威利与北援之敌印军67旅3营遭遇。我3营当即以8连1个排向敌左翼攻击,主力向敌右翼迂回,9连沿公路向敌正面冲击,营属82迫击炮2门,就地占领阵地,营属重机枪6挺,集中使用,掩护步兵冲击。9连冲击中遭敌火力阻击,该连火箭筒班班长黄绪林同志跃到步兵线之前,一弹消灭了敌一个机枪火力点,又一弹命中敌准备逃跑的汽车(载迫击炮1门)。黄绪林同志负重伤后光荣牺牲(后荣立一等功),但他的牺牲为步兵开辟了前进道路,9连乘机一举突入敌群。此时,3营副营长率8连1个排,由右翼插向敌后,切断了敌退路。营长李百石亲率8连主力继续向山边猛插,敌人见有被围之危险,拼命以火力阻击。李百石营长不但指挥果断,而且身先士卒。黄树清见他上身光着膀子,一手提着手枪向敌人射击,一手攥着手榴弹向敌群砸去,就像一头发威的雄狮带领着战士们冲锋陷阵,浴血奋战。突然,一颗罪恶的子弹从他右肩上部射入,贯通胸腔后由左肩下侧穿出,李百石倒下了。

营长的牺牲,更加激起全营官兵的杀敌仇恨,“为营长报仇”的喊声在山谷间不住回响。战士们个个奋不顾身,猛插猛打,眼睛都杀红了。8连机枪三班打得只剩田树荣一人,且头部负伤,鲜血直流,仍端着枪猛打,直至昏倒。战至14时,三营对印军大部达成合围。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烈战斗,歼敌中校营长以下204名。33团3营大尉营长李百石,为此次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中我方牺牲的最高指挥员。

20日4时,以31团2营为前卫、33团3营(欠7连)跟进,继续沿公路向南发展胜利。7时,31团2营进至卡其皮附近,团遂令该营就地组织防御,3营继续向鹰巢山口前进,16时许,3营抵鹰巢山口。

到达鹰巢山口,站在高处。向导说,前面20多公里的那座山就是伏特山,是中印传统习惯边境线,山下有正在起降飞机的机场;西面就是一望无边的阿萨姆平原。3营就地休息,准备奔袭机场,拿下伏特山口,升起国旗。

就在战士们摩拳擦掌、秣马厉兵时,突然营部的八一电台收到一条消息:“我国政府宣布明日在中印边界全线停火,我边防部队将从实际控制线后撤20公里。”随后又传来上级命令,停止追击,就地防御。这好像给大家头上浇了一盆冷水,情绪立刻低沉下来。凝望伏特山口被窃夺了50多年的国门就要回归母亲的怀抱,但此时却失之交臂,大家只能深情地遥望伏特山和阿萨姆大平原……

金戈铁马,壮志未酬。面对祖国神圣的国土,8连指战员在连长带领下,面向伏特山方向,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伏特山,我们还会回来!战后,黄树清才知道,他们是50年来,离伏特山中印习惯传统边境线最近的中国军队。

在我国政府宣布主动停火时,我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已突破喜马拉雅山天险,兵临阿萨姆大平原,剑指提斯浦尔。当时,印度广播里停止了一切节目,不断反复播放印度国歌。市民们静静地听着国歌,仿佛印度将要亡国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国政府提出主动停火撤军,表明我国政府和平共处的友善态度;彰显了我军具有收复和捍卫国土的能力和决心。只有3天,印军摆在西山口——德让宗——帮迪拉的那条一字长蛇阵,被我军按照“打头、截尾、击背、剖腹”战法打得溃不成军,兵败如山倒。我军大获全胜,收复藏南大量国土,那场战争实际上已经结束。

按照军区前指命令,战区展开了全面搜剿和打扫战场的行动。在搜剿暂告一个段落时,8连接到了一项特殊任务:掩埋尸体。

从我军主动停火后就主动联系印军,要他们派出人员前来收运尸体,但印方无回复。几天过去后,尸体开始腐烂,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尸臭。出于人道主义原则,我军只有按照中国风俗进行土葬掩埋。根据分工,黄树清带着8班战士起早贪黑掩埋尸体。头两天进行得还顺利,到后来越来越困难。由于尸体腐烂较快,其臭难闻,带两层口罩都不行。有的战士见到尸体就恶心呕吐,连喝水都觉得有臭味,真不想干这活。针对战士中出现的畏难情绪,连队立即开展讨论,大家一致认为:再苦没有七天五夜苦,再难没有攻打帮迪拉主峰难。思想统一后,战士们都愉快地投入到掩埋尸体的工作中。

12月5日,军区前指指示:按照中央决定,通过外交渠道商定,印度方面以红十字会的名义出面,于10时派员前来接收被俘印军重伤员。黄树清所在的8连承担了帮迪拉镇移交现场的警卫任务。

接受任务后,8连官兵都换上了干净的军装,手握56式冲锋枪威武地站立在移交现场。师团首长身着便装,臂配红十字标识,我方代表由师政治部副主任魏光中担任。移交伤俘准备工作全部到位,新闻媒体也全部到位。这时,黄树清用目光寻找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七天五夜行军起,有一位随军记者一直跟随8连行军采访,在攻打帮迪拉主峰前,他还看到过这位记者,但在今天他却再也没有找到这位记者的身影……60年过去了,他还一直惦记着这位记者战友的安危。

10时,移交时间到了。未见印方人员到来,又过了半个小时,才见印方车辆姗姗来迟。印方的汽车一边挂着白旗,一边挂着红十字旗。

移交工作顺利进行,面对我方的摄影镜头,印方代表频频阻挡镜头,连连说:不要拍,希望少拍一些。也许这位印方红十字会官员作为败军使节,非常不情愿将自己今天的沮丧狼狈像定格在历史的耻辱一页上。

11师在帮迪拉首先向印度红十字会移交重伤病俘65名后,各参战部队奉命主动回撤。后撤前奉毛主席指示,将缴获印军的汽车、坦克、火炮、轻武器、弹药擦拭干净、排列整齐,在德让宗点交给印度政府前来接收的印军代表,这一行动创世界战争史上的奇迹。

12月21日,依军区前指指示,11师分两批4个梯队回撤。这次后撤,他们没有沿来时的道路返回,而是沿公路经德让宗——申隔宗——西山口——达旺一线徒步回撤。当回撤部队跨过“麦克马洪线”那一刻,战士们纷纷回望那被窃夺了50年,刚刚回到祖国母亲怀抱的9万平方公里的藏南国土。1个多月来,飞兵贝利小道、抢夺拉洪桥、强攻帮迪拉主峰、登尕威利遭遇战、饮马鹰巢山口、守望伏特山的战斗情景历历在目……心情是那样的复杂,步履是那样的沉重。那里,是中国的领土,是祖国母亲身上割不开舍不掉的一块肉啊!

在这支11师的回撤大军中,再也看不到那些牺牲和负伤的战友,他们随大军一起出征,却不能一起凯旋。其中有364名战友的生命永远留在藏南那片国土上了,他们都是共和国真正的英雄!

回撤途中,黄树清和11师官兵代表前往位于山南的烈士陵园,专程祭奠中印自卫反击战中牺牲的烈士们,告慰英灵。

黄树清(右)与访谈者马朝放合影

后撤以后

12月26日,黄树清随33团回返拉孜县原驻地,沿途受到各地党、政、军、民热烈隆重的欢迎。

回到驻地后,全团开展了战后评功评奖活动。

黄树清所在的33团(含配属33团指挥的31团2营),由于全体指战员作战思想积极主动,打得最早,打得最远,打得英勇顽强、机动灵活,抓住了所有应抓住的战机,战绩最大,全团歼敌1023名,缴获大量武器弹药、坦克及大量车辆物资……圆满完成师前指挥赋予的任务,受到军区前指的通令嘉奖,全团荣立集体三等功一次,3营荣立三等功一次,7连、8连荣立一等功。

1963年1月23日,《解放军报》头版头条以《西藏边防部队八连战场上过得硬》为通栏标题,报道了黄树清所在8连的英雄事迹,并配发了题为《向艰苦卓绝的边防部队致敬》的社论。

在随后进行的个人战后评功评奖活动中,首先开展的是思想教育。针对战士中普通存在的战前想的是能否活着回来,战后想的是能否立功受奖的思想,连指导员反复向全连指战员作思想动员工作:想想牺牲的战友,闯过生死关就一定能过好荣誉关。在反复动员、统一思想后,开始总结。对照“三查三比”,先个人总结,后在班务会上作总结发言,并听取别人意见。在战后评功中,指导员告诉黄树清,根据他的作战表现,营里准备给他报请二等功。想到牺牲的战友,他说:“比起牺牲的李百石营长,我不够格,请把二等功给那些牺牲和负伤的战友”。经上级批准,黄树清荣立三等功一次。

1963年1月初,以国务院副总理余秋里为团长的中央慰问团来到拉孜县33团驻地慰问,带来了毛主席和党中央的关怀。黄树清还记得中央慰问团送的礼品是一张毛巾、一个茶盅、一支钢笔。礼品上的题词是:不愧为伟大的人民,不愧为伟大的军队。余秋里团长专程来到8连驻地慰问,受到全连官兵热烈欢迎。中央慰问团的艺术家们给官兵们演出了丰富多彩的节目,黄树清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演出。60年过去了,他记忆犹新的是与艺术家们同台演出的一个节目《一个印度兵》,这是一个由11师战士业余演员自编自演的独角戏,演员用幽默风趣的语言,从一个被俘的印军士兵角度,自述了那场战争的经历和失败原因,深受官兵喜爱,这个节目后来还获全军文艺调演一等奖,至今黄树清还能一字不漏复述原台词。

1963年3月,黄树清被连队党支部批准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了“复光支部”的光荣党员。

战后,11师继续担负保卫西南边防建设新西藏的工作,承担了打击回窜叛匪,巩固边防,军训、国防施工、生产、营建执勤等任务。在“创四好、争五好”活动中,黄树清带领的8班年年被评为四好班,他本人年年被评为五好战士。

1965年,部队推荐黄树清去参加南京步兵学校学习,培养方向是连以上干部,学校对能推荐他这样有实战经验的战士参加学习非常满意。

但在最后的西藏军区总医院体检复查中,发现他患有高血压病,其实这是高原军人的常见病,但学校有要求和规定。鉴于这样的好苗子,有关部门建议他到西藏军区步校学习。他综合自己的情况,婉言谢绝了组织安排,希望把机会让给其他战友,提出复员转业。

1965年8月,黄树清结束了5年的军旅生涯。他参加过5次战斗,荣立三等战功一次,年年被评为五好战士。随后,他和一千多名当年转业的11师官兵,来到西藏运输公司工作。在以后的几十年中,他行驶在西藏高原的风雪运输线上,直到退休。

目前,黄树清和老伴在成都安享晚年。他们的三个孩子都是“藏二代”,其中两个孩子至今一直在西藏工作,为建设新西藏作出了两代人的奉献。

黄树清在审阅文稿

访谈手记

听完黄树清老人的讲述,回首60年前那段荡气回肠的战史,让人内心激荡,久久不能平静。老人有着惊人的记忆力,时间、地点、姓名,一丝一毫都不差,这些早已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心里。在讲述中,他唯独不讲自己,他说:“比起牺牲的战友,我能活到今天,应该很知足了。”

我问老人:你这一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他不假思索地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中国军队登上伏特山口,升起国旗宣誓主权,让印度窃取了一百多年的藏南9万多平方公里的国土回归祖国怀抱。”

岁月有痕,壮心不已。战火硝烟虽然远去,但黄树清那一代边防军人们的英勇牺牲,我们从未忘记,也不应忘记。“最可爱的人”一直都在我们身边,他们不曾远离,他们永远是值得我们铭记的英雄。当年,黄树清那一代边防军人在雪域高原的战场上喊出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口号,它激励着几代中国人奋斗不息,成为“老西藏精神”的核心内容。这一口号科学精辟地诠释了爱国主义的深刻内涵,深深地融入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谱系中,成为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精神力量。

向保卫祖国边疆的英雄们致敬!

(本文根据黄树清口述,参考《陆军第十一师军战史》和有关资料整理)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口述:黄树清

整理:马朝放

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终审:徐高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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