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善本

1946年驾机起义飞向延安

周恩来称其为国民党空军起义带头人

陈龙狮

昨天 ,刘善本将军的五女儿、密山市东北老航校研究会会员刘嫩平告诉笔者:2022年6月26日是我父亲驾机起义76年的纪念日!您是记者,可否为缅怀刘善本将军写篇文章?我与刘善本的亲友们及老航校研究会的朋友们一起,根据有关资料撰写此文,以纪念这段光辉的历史。

1945年,经过艰苦的十四年抗战,积贫积弱的中国终于迎来了和平。此时全国上下都希望保持这份和平,不愿再看到战争发生。毛泽东、周恩来等人飞抵重庆,经过43天的谈判,签署了《政府与中共代表会谈纪要》,即“双十协定”。看起来,中国似乎要逐渐从战争泥潭里走出来,但实际上,内战的阴云早已布满天空。

抗战结束后,蒋介石一边在口头上呼吁和平、不打内战,一边则在美国帮助下运送大批士兵前往华北、东北等地,接受日本的投降。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东北、华北大量日军投降后可大大提升国民党军队实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到1946年6月,国民党实际控制区域约730万平方公里,军队470余万,其中包括海军及空军,且控制着几乎所有的重要城市、铁路、工业资源等。而解放军此时控制面积228万平方公里,军队120余万,无海军,空军基本为零。解放区基本为农业区,工业能力聊胜于无。可以说解放战争前,相比于国民党军,解放军全面处于劣势。

1945年9月9日,南京中央军校大礼堂,日军投降代表小林浅三郎向何应钦递交投降书,小林浅三郎为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参谋长,曾经不可一世的侵略者终于低下了头颅(图片来源:人民日报)

而本文的主人公刘善本,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起义,驾驶从美国购买的B-24重型轰炸机从成都起飞直奔延安。

刘善本,1915年出生于山东省昌乐县,从小便抱着报效国家的愿景。1935年,刘善本以优异成绩和训练表现进入杭州笕桥中央航空学校学习飞行。1938年,刘善本从该校轰炸科顺利毕业,进入成都空军轰炸总队。此时,全面抗日战争爆发一年有余,可在蒋介石命令下,国民党空军却并没有进入前线参与对日作战,这让急于想上阵杀敌的刘善本非常失望。眼看祖国大好河山不断沦陷,自己却无能为力,这让他第一次对自己效力的这支军队产生了怀疑。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刘善本将军

不过,刘善本并未一蹶不振,他知道中国需要他,需要这支远不如日军强大却代表着希望的航空部队。这段时间里,刘善本坚持学习理论知识,锻炼身体耐力,刻苦钻研飞行技术,等待着时机到来的那一天。在此期间,刘善本和他的好友李鑫淼一度想到附近的八路军办事处,探寻抗日救国的正确道路,但未能如愿。

1943年,虽然一直没有参战机会,但表现突出的刘善本与同期24名飞行员被派往美国学习航空知识,开展进一步的训练。经过两年的留美学习,刘善本这次确信自己终于获得了为国出战的机会:蒋介石购买了美国36架B-24重型轰炸机,要求刘善本等人驾驶这批飞机回国,参与对日军的反击作战。但在回国途中,于卡拉奇中转待命时,前方传来消息,日本已同意无条件投降。刘善本为国征战的机会彻底没有了,他为此感到失望,但同时更为祖国取得最终胜利由衷地开心。

B-24轰炸机

战后,刘善本满心欢喜,看到千疮百孔的土地上人民喜悦的表情,更是对这个国家的未来充满希望。但国民党在蒋介石带领下一心盘算着挑起内战,这让刘善本对自己以后的日子再次产生了怀疑。“双十协定”签署几个月后,眼看着国民党军队越来越咄咄逼人、随时准备进攻解放区的态势,此时已是国民党空军第八大队上尉飞行员的刘善本在深思熟虑后,终于作出决定:驾机起义,飞赴延安。

很快,机会出现了。1946年6月26日,刘善本奉命驾驶一架B-24轰炸机由成都起飞前往昆明运送美军移交的通讯器材,机上除5名机组人员外,还有搭乘飞机的国民党空军通讯学校无线电修造厂少校副厂长陈泰楷以及该校毕业生李荣琛等6人,即当时飞机上共有11人,前舱除机长刘善本外,还有上尉副驾驶张受益,空勤机械士唐世耀,通讯士唐玉文和领航员李彭秀;后舱有国民党空军通讯学校无线电修造厂少校副厂长陈泰楷及该校毕业生李荣琛等6人,搭乘飞机去昆明探亲。起飞后,刘善本告诉他的朋友陈泰楷少校说:前舱有共产党,千万别过来。又跟副驾驶张受益说:后边都是共产党,他们拿着武器要挟我们去延安!不明事理的机上人员并未产生怀疑,都抱有一种“反正都是中国人,去延安就去延安”的心态,丝毫没有做出反抗。就这样,刘善本驾驶飞机调转方向,直奔延安。

解放战争前国共形势对比

突然驶来的国民党飞机也让身处延安的党中央及警卫队高度警觉,毕竟此时国共之间名义上仍保持着和平,国民党就算要搞突袭也没理由仅派一架轰炸机前来。在延安机场收到飞机上请求着陆的消息后,机场解放军官兵还是让这架国军飞机在延安机场降落了。

刘善本架机投降的事不仅让解放军大感惊喜,连毛主席和周恩来都非常关注此事,更是给国民党军中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蒋介石一贯信赖的、对于解放军绝对领先的空军,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严重事件!蒋介石立刻下令封锁相关消息,以免造成更大影响,并将刘善本的家人们严密监控起来。

此时,刘善本的妻子周叔璜正怀有六个月的身孕,住在上海。机会难得,又因身处两地、事发突然,刘善本飞往延安的事周叔璜并不知情。起初国民党封锁消息,周叔璜一度以为自己的丈夫出了事故,悲痛万分。但紧接着国民党的特工前来盘问“刘善本为什么‘叛逃’?”了解情况的周叔璜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刘善本与周叔璜的结婚照

刘善本起义后,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被切断,一家八九口人的生活变得非常艰难。好在周恩来此时正在上海,正密切关注着此事。此后,在周恩来安排下,位于上海的地下党组织千方百计地接济刘善本家人,尽全力想方设法予以救助。

周叔璜在后来的回忆中,生动地讲述这段时间中的一些故事:施剑翘曾化名蔡梅影,有一天乘坐一辆国民党国军小轿车前来,穿戴非凡的她下车后对着门口监视的特工们一顿训斥,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门。特工们见这位女士派头不小,竟然也没敢盘问,还以为是上头派来的高级官员。而施剑翘也并未多言,赏给门卫一点小钱,让他们去买点烟酒,然后悄悄塞给周叔璜几叠现钞,说明了来意以及周恩来对于他们生活的关心(这位施剑翘是民国时期有名的侠女,曾有一段刺杀孙传芳为父报仇的传奇经历,以后有机会为大家讲述这段故事)。后来,周叔璜辗转回到四川老家,直到全国解放后,才终于同家人与刘善本团聚。

1949年9月24日,毛泽东主席宴请傅作义、刘善本、邓兆祥等国民党起义人员。指出:“由于国民党军中一部分爱国军人举行起义,不但加速了国民党残余军事力量的瓦解,而且使我们有了迅速增强的空军和海军。”

新中国成立,开国大典时,刘善本作为人民解放军的一名领导干部,驾驶着C-46大型运输机作为机队的领头飞过天安门广场,这是历史留给他最光荣的记忆。

开国大典空军检阅示意图

刘善本加入解放军后,曾先后任延安总部航空教员、东北老航校副校长、空军第一航空学校校长,为新中国培育了大批优秀的飞行员。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作为志愿军航空兵师长率部参与对美作战。在那个美军占有绝对制空权的时代,刘善本带领我军为数不多的轰炸机及飞行员,创下了首次夜间轰炸大和岛,并运用跟进照明投弹轰炸技术和电子对抗技术,把人民空军轰炸技术推进到世界先进水平。

1964年,根据毛泽东主席建议,经周恩爱总理批准,刘善本由大校晋升为中国空军少将。两年后,“文革”爆发,由于在国民党军中服役的过往,刘善本不幸被迫害致死。周恩来听到消息后悲痛地说:“我们没保护好刘善本同志。他的死,对我们党是个损失。”直到1975年,刘善本案件才在毛泽东主席亲自批示、邓小平主持下予以平反。

斯人已逝,对于这位为中国空军做出巨大贡献的前辈,我们应该铭记这份历史,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贡献自己的力量!

扩展阅读

刘善本将军简介

刘善本(1915—1968.3.10),出生于山东省昌乐县农村。1935年,刘善本在“航空救国”思想影响下,考入杭州笕桥中央航校,毕业后被分配到国民党空军八大队。1943年,刘善本等24位机组人员被送往美国学习,并于1945年春驾驶一批美国制造的B─24型轰炸机,取道印度回国。

1946年6月26日,刘善本利用由成都去昆明运输美军移交的通讯器材的机会,巧妙地摆脱地面控制,驾机起义,飞抵延安,开创了国民党空军驾机起义的先例。毛泽东、朱德亲临欢迎大会,朱德总司令还把他请到自己窑洞里做客。在他的影响下,国民党空军先后有100余人驾驶42架飞机起义。周恩来总理多次称,“刘善本同志是国民党空军起义的带头人”

东北解放后,刘善本先后任东北老航校副校长、空军第一航空学校校长,为新中国培育了大批优秀飞行员。

1955年,被授予大校军衔,并荣获一级解放勋章。1964年,晋升空军少将军衔。曾当选第一、二、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第一届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委员、国防委员会委员。还曾任空军学院副教育长。“文化大革命”中受到残酷迫害。

1975年10月,中共中央批准为刘善本平反昭雪,其骨灰安放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第一室。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陈龙狮(老红军、八一将士、隐蔽战线老战士陈昌之子,密山市东北老航校研究会成员,军挎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