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中央进京“赶考”纪实

赵福山

古时候,人们把举子进京会试称为“赶考”。而73年前,当中共中央从西柏坡迁往北平,筹建新中国时,一代伟人毛泽东同样称其为“赶考”。

迎接党中央的准备工作

1949年3月中旬,大地复苏,中共中央驻地西柏坡后山上的柏树已变得翠绿,村里村外杏花开始绽放。刚刚参加了党的七届二中全会的党政军领导们,辞别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先后返回前线:彭德怀先到太原协助病中的徐向前指挥太原战役;邓小平、陈毅、谭震林等返回中原,组织准备渡江战役;林彪、聂荣臻、董必武、谭政、滕代远等则赶回北平,准备迎接毛泽东主席和党中央迁来……。在此前后,按照中央转移委员会的统一部署,中央各部门有计划地进行迁移工作的准备并分批实施,一切紧张而有序。

第四野战军第42军军长、中共第七届中央候补委员万毅在西柏坡参加完党的七届二中全会,立即返回部队驻地涿州。一方面传达党的七届二中全会精神,同时宣布了准备迎接华北军区部队来参观的通知,而将其实质是迎接党中央、毛主席途经本部驻地迁往北平的工作,只在本军领导:政委刘兴元、副政委唐凯、副军长吴瑞林等中间传达,一切准备工作在紧张地进行中。

3月21日,华北军区、第四野战军、北平市委和市政府及中央有关部门的负责同志,在北京饭店召开迎接党中央迁往北平的会议。根据周恩来的指示,成立了由叶剑英(北平市长兼市军管会主任)、聂荣臻(华北军区司令员兼平津卫戍区司令员)、程子华(第四野战军第13兵团司令员兼北平市警备司令员)、刘亚楼(第四野战军参谋长)和李克农(中央社会部部长)5人组成的迎接中央迁平组织委员会,并对沿途警卫、对空警戒、阅兵及庆祝等作了严密部署。决定从唐县到涿州,由华北军区负责;涿州到长辛店,由第42军负责;西直门铁路以西至香山,由李克农负责;对空警戒,包括西苑机场、香山等处,均由刘亚楼负责,并准备举行隆重的入城欢迎式。同时,罗荣桓(第四野战军政委)、刘亚楼还找来沿途本部驻区里的部队首长、当面交代任务,并确定由连以上干部执勤、设哨,派部队控制制高点、交叉路口,在距公路三四百米处设隐蔽岗哨,停止电报电话通讯等。特别指出:“这是个重大的政治任务,要绝对保密,绝对保证安全,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并且在20日,罗荣桓还派保卫部长钱益民、参谋处副处长尹健率汽车团带100辆大卡车到西柏坡,事先让后勤部门作好准备工作,选择司机、保养车辆,以保证沿途不出事故。汽车到达后停在西柏坡东边郭苏村边的河滩里,供中央机关迁移之用。

告别西柏坡

1949年3月23日零晨3点,紧张工作了十几个小时的毛泽东才上床睡觉。临睡前他吩咐值班卫士李银桥:“9点以前叫我起床。”周恩来知道后,怕他休息不好,在去北平的路上太疲劳,便对卫士们说:“你们不要9点钟叫主席起床,让他多睡一会儿没关系。”因此,直到10点钟卫士才叫醒毛泽东。他醒来后有点不高兴:“让你们9点以前叫我,为什么现在才叫呢?”当得知是周恩来的吩咐后,他也就不再说什么。饭后,毛泽东带好了手头用的东西,刚走出门口,周恩来等就迎了过来:“没有休息好吧?”“休息好,睡四五个小时,精神就好多了。”毛泽东和其他领导人离开住处,边走边说“今天是进京的日子,不睡觉也高兴啊。今天是进京‘赶考’嘛,进京‘赶考’去,精神不好怎么行呀?”周恩来笑着说:“我们应当都能考及格,不要退回来。”“退回来就失败了。我们决不当李自成。”这是毛泽东对西柏坡的告别词,也是一代伟人对中国革命必胜的信心。

毛主席乘车前往北平

此时,外面的汽车已准备妥当,行李早已装好,马达也已启动。毛泽东等中共中央领导人上了车。于是这一支由11辆小汽车、10辆大卡车组成的特殊队伍,告别了滹沱河畔的西柏坡,踏上“赶考”之路,向着东北方向开去:第一辆是由叶子龙(中央书记处机要室主任)率领的前导车,毛泽东乘坐的中吉普紧随其后,卫士李德华坐在毛泽东的后面,抱着苏联同志送给毛主席的座钟;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和其他领导同志的车辆及中央警卫团的手枪连和一个步兵排的警卫车随之而行。

夜宿淑闾村

因为都是土路,尘土很大,每辆车之间都保持了约30米的距离。尽管如此,还是有尘土往车里飞落。为了挡尘土,卫士让毛泽东戴上眼镜、口罩,披上雨衣,并曾一度让毛泽东的车跑在最前面。走了相当的路程后,突然后面传来汽车不停的喇叭声,毛泽东估计可能有事,便让司机周西林停下车来。很快便有人跑上来说陆定一同志一家坐的车倒在坑里了。毛泽东马上下车,急切地问:“怎么样,没有伤着人吧?”并派警卫排长阎长林等马上去察看。等他们赶到,几个年轻人已把小吉普车抬了上来,幸好人都没有受伤。由于当时正值春季公路翻浆,再加上中央机关连日搬迁,公路被轧得坑坑洼洼,陆定一的车就是歪在了一个比较大的坑里了。就此,周恩来嘱咐司机们要千万注意安全,并对毛主席说:“咱们就休息一下吧,吃点东西?”毛泽东笑道:“我早想休息了,你们要走,我一个人休息也不好啊。”于是大家都下了车,不是先喝水、吃东西,而是先打水洗脸。因为尘土太多,每个人脸上都落了一层土。然后大家开始吃东西,在地上铺了几块雨布,有的蹲着吃东西,有的坐在上面晒太阳,也有的聊天。刘少奇则忙着看书,周恩来看文件,毛泽东还带着卫士到一块麦地里走了走。

重新出发后不久,毛泽东就有了些睡意,闭上了眼睛,周西林也把车开得很慢。当日天黑前到达唐县淑闾村。车辆停在村子东头的大场里,毛泽东等中央领导的汽车则直接开到住处,按事先安排好的房子入住。毛泽东住在李殿祥家(原为地主李立冷的房子,土改时分给李殿祥的。但李立冷本人和家中许多人都是我地下党员)。这是一个四合院,是村子里最好的房子,北房3间瓦房,分为里外间(里1间、外2间),另有东西厢房。毛泽东住在上房(即北房)。当晚,中央警卫团执行了严格的保卫制度,所有人员只准出村,不准进村,并且事先结合当地政府对淑闾及附近的村子进行了非常详细的调查(包括人口、村干部、党员、村民成分、街道布局等)。通过村长李五英等找了李青美等3人帮忙在一个油条铺里做了晚饭,不但让帮忙者吃了晚饭,还发给每人一元晋察冀边区票。

1949年3月党中央从西柏坡进北平路线图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党中央准备出发了,此时淑闾村街道两边、房上,都站满了围观的人们,几乎全村人都出来了。因为一来见了汽车稀罕,二是更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汽车,人们猜测可能是一群大官。但谁也没想到是伟大领袖毛主席。他们直到毛泽东走到汽车旁边,回头向乡亲们招手示意再见时,许多人才认出是毛主席。因为和画像上的太一样了。如果说毛泽东等中央领导在淑闾村路居,是全村人民的自豪,那么当时在县城上学的李德才就更是幸福。24日早上,他手拿书本准备到学校去,在街上碰到一个白胡子老首长,看了他的课本,就地给他讲了一堂语文课。原来他就是毛泽东的老师徐特立。

经保定到涿州

24日,约在上午11点,毛泽东一行到达保定城外,保定城和平汉线已在眼前,大家下了车,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洗了脸,简单搞了一下卫生,准备干干净净进保定。稍事休息后,在中午时分毛泽东一行通过大西门进入保定城,然后在冀中区党委负责同志的引导下到达区党委所在地(今学院路60号)。吃过午饭后,毛泽东等中央领导在听取了区党委书记林铁、军区司令员孙毅的汇报后,对党的工作、恢复生产、恢复平汉线交通等问题作了指示。下午3点半以后,毛泽东一行离开保定向涿州进发。

黄昏时分,毛泽东一行的车队到达涿州城外,由于没有得到首长的指示,两个哨兵楞是把毛泽东卡在了城外,任警卫排长阎长林怎么解释都不让通过。此时毛泽东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表扬了哨兵:“他们做得对,不要着急,等一等也不要紧。”不一会儿,中央机关打前站的同志和县委的同志都赶到了,于是车队开到第42军军部(今东大街小学和市电大校址)。毛泽东等在这里吃了顿鸡蛋下面条。

当晚,叶剑英、滕代远(军委铁道部部长兼铁道兵团司令员)坐火车从北平赶到涿州,向中央首长汇报进京工作。当谈到准备进行隆重的入城欢迎式时,毛主席摆了一下头,说:“不必了,声势太大了,动员的人多了,也太浪费了,况且我们党中央的住地暂还保密的。”后决定在西苑机场举行入城式,同时进行检阅部队、接见各民主党派领导人和无党派知名人士。

毛泽东在西苑机场检阅受阅部队

在涿州登车之前,第42军军长万毅和政委刘兴元等去为毛主席送行并请求指示。毛主席肯定地说:“你们在丰台搞得不错嘛!”(指平津战役中该部提前抢占战略要地丰台,并缴获坦克106辆,创全军之最)在车站候车时,周恩来把随同前来的曾生(两广纵队司令员)介绍给毛泽东。毛主席对1936年曾生打压压制学生开展抗日救亡运动的教育厅一事,称“打得好”。不仅“使广东党内对这一事件的看法从此统一,而且给曾生以极大的支持。”在火车上毛主席还同他谈了广东的历史,希望把解放后的广东治理好、建设好。同时询问了关于接收独立第24师的整编工作。原来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结束后,解放军在各个战场已成向全国进军之势。3月5日,中央军委指示,原属第三野战军的两广纵队转为隶属第四野战军,准备参加解放家乡两广(广东、广西),同时决定将现有部队整编为1个师,另派出一个师的干部架子到北平接收和平改编的原国民党军第62军157师(改编后为独立第24师),并要司令员曾生和政委雷经天到西柏坡向中央军委汇报工作。曾生把部队带到河南商丘后便赶到西柏坡,正赶上中央机关要迁往北平,周恩来便安排他随自己一同前往。

进入北平

25日凌晨2点,毛泽东一行在涿州换乘火车,上午到达北平清华园车站。下午在西苑机场阅兵并和各界代表、民主人士见面后,入住香山。毛泽东住双清别墅,刘少奇、朱德、周恩来、任弼时住来青轩。从此,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完成了井冈山制定的“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取城市”任务,实现了革命的伟大转折,走完了从西柏坡到北平的“赶考”之路,步入新的“考场”,踏上新的征程。

来源:党史博采

作者:赵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