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江陶家渡

朱德的人生转折点和革命起点

赵孝云

陶家渡位于金沙江上游攀枝花市西区境内，是一个古渡口。早年江南岸住着一户姓陶人家，常年靠自家木船摆渡为生，划渡南来北往的商客、挑夫、马帮及过往行人。久而久知，人们就将此渡口称作陶家渡。据居住此地上了年纪的老人讲，清朝、民国时期，南岸建有一座黄土筑的雕楼，一楼一底，高7米，墙体一米多厚，有乡丁驻守，为商客保商护航。

金沙江陶家渡（图片来自网络）

金沙江水流湍急，横渡过江十分不易。陶家渡北岸一根大石梁逆水伸至江心，将汹涌而至的金沙江水拦阻，减缓了流速，并在大石梁以下200多米的江段内形成回水，泥沙在此江段内沉积，拓宽了江面。船工借陶家渡的有利回水流向，能比较轻松自如地来回划渡。应该说陶家渡是攀枝花市境内一处比较理想的渡口。

1922年3月，云南政局再一次出现动荡。逃往香港的“云南小皇帝”唐继尧，趁滇军奉孙中山之命挥戈北伐之机卷土重来，重掌云南军政大权。唐继尧一回昆明，立即下令搜捕忠于孙中山、拥护北伐的滇军将领。3月17日，唐继尧对朱德等人发出通缉令。朱德、金汉鼎、刘云峰、唐淮源等一行，带领260多号官兵边打边撤逃离昆明。半途又遭到倒向唐继尧的楚雄驻军司令华封歌的追杀，被迫沿川、滇骡马古商道北上。在夜经盐丰桃花山时又突然遭普小洪土匪武装袭击，人员死伤大半。朱德左臂也被流弹挂伤。朱德一行历尽艰险，奔波数日，经大姚、姚安、中和、永兴、灰坝、红石岩、太平场等地，于3月21日到达金沙江南岸的陶家渡。此时仅剩下军官6人，士兵11人，战马4匹了。

当时，金沙江南岸境内匪患猖獗，兵祸四起，政局十分混乱。为避免战祸殃及北岸、地方免遭兵祸战乱之蹂躏，金沙江北岸的华坪、盐边、会理等县的县政府已下令封闭沿江所有渡口，江南岸的船只一律拖到北岸封存。来往滇、川两地的商客、马帮和过往行人，须经江防武装哨卡的严加盘查后才能过江。若私自摆渡放行，则要拿船老板治罪。

朱德牵着他的大黑马来到江边，眼望江两岸，不见一只渡船，见不到一个人影。此时，太平场方向隐隐约约传来枪声，后面华封歌的追兵将至。若不及时过江，待追兵赶到，朱德一行寡不敌众，且背水一战，后果不堪设想。朱德仰望蓝天，长叹一声后，自言自语地说：“难道真是苍天无眼，人间无情，我朱德就迈不过这道坎，过不了这江，非死在这里不成？我朱德自信还没有到去见阎王的时候。”

青年朱德（图片来源：人民网）

眼前的现实是需要一条船，一条救命的船，哪怕是一条小船。朱德站在江边焦急地瞪大双眼巡视着江的两岸。当他的眼神再度扫视江对岸时，立即露出惊喜的神色。“船，江那边的大石梁后面有一条船！”朱德兴奋不已。遂高声向对岸喊道：“船家我们要过江，快把船划过来。”听到喊声，船老板迅速走到石梁后面，解开船索，把船划了过来，不久就靠岸了。朱德迎上前去，同船老板寒喧一番，希望能尽快把他们渡过江去，定有重谢。船老板非常仗义豪爽，一听说是当年护国讨袁的滇军，站在面前同他讲话的竟是血战纳溪棉花坡的朱旅长时，更是倍感亲切。他非常激动地说：“我躲在对岸大石梁后面观察多时了，觉得你们不像是土匪强盗，也不像是坏人，看来是有急事过江。这不，我才冒死过来，没想到见到贵人了。”

金沙江（图片来自网络）

船老板叫曾海若，和他一起划船的是他的表弟。他对朱德说，几天前就听从昆明回来的马帮讲，唐继尧出10万大洋要买你朱将军的头，嘿，唐继尧这老贼心都黑透了。他为了独霸云南，六亲不认，花钱买人头的事都干得出来，迟早是要遭报应的。紧接着曾海若把胸脯一拍讲到：“请朱将军放心，有我曾海若在，就有你们在。前面别说是金沙江，就是火海，我也要把各位摆过去。”说罢，立即安排朱德、金汉鼎、唐淮源等带着几个贴身护卫，牵着战马登上渡船。曾海若镇定自若，稳操双桨，平安地将朱德一行数人和马匹渡过江去。船到北岸，船老扳听说后面有追兵，便立即吩咐家人赶快到大水井报告巡江的雷云飞的江防大队。一面和表弟再次把船划到南岸，把还在南岸的官兵全部接到北岸。

朱德像（成都市民族宗教事务局 王安林 供图）

过江后，朱德对船老板说：“曾老板冒死相救，本该重金酬谢，只因我们是仓皇出逃，没有贵重之物，相信后会有期，你的救难之情，救命之恩来日相报。留下一百钢洋，给你买点酒，暖暖身子，驱散风寒吧。”船老板坚持不收。他说：“危难之时，怎好收你的钱，要是收了你的钱，我曾海若就显得不仗义了，今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再说，你们出门在外，沿途需要钱的地方还多，还是留下路途上用吧。我只求朱将军题几个字留作纪念。”朱德满口答应，曾海若叫家人找来一张红纸和笔墨，朱德立即挥毫写下“侠义可嘉”四个苍劲的大字，然后在落款的地方写上“朱德题赠”。曾老板如获至宝，高兴地说：“这比什么都金贵，我一定好好珍藏。”

朱德一行当晚住宿在大水井伍祥祯家，后受到雷云飞的盛情接待和接济。朱德在雷云飞山寨疗伤十余天，伤好后继续北上，寻求救国救民之路，先回到四川，继而到达上海找到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陈独秀，请求加入中国共产党，遭到陈独秀拒绝，嫌他是个旧军阀。这年秋天，朱德远渡重洋到达德国，在柏林找到了周恩来。1922年11月，经周恩来、张申府介绍，朱德加入中国共产党，从此走上了一条为中华民族追求自由解放，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的革命之路，继而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缔造者。

朱德（右一）在德国与留学生的合影（图片来源：羊城晚报）

陶家渡彻底斩断了朱德与旧军阀的关系，成为朱德人生的转折点和革命的起点。如今，陶家渡上下的金沙江上已建起了宝鼎大桥和法拉弟大桥，天堑变通途；作为古渡口，陶家渡也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而成为历史遗迹和地名。为纪念朱德渡江脱险这一史事，人们在陶家渡修建了一座小巧的园林，名叫渡江公园。

攀枝花宝鼎大桥（图片来自网络）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赵孝云

供稿：攀枝花市地方志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