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辉起义的红色高参王少春（二）

王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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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后，我调雨城区政协工作，脑子里一直思念着王少春的事情，总觉得关于王少春的事情知道太少，这样一位对西康起义发挥过重大作用的人，他应该是西康起义的第一功臣，他为雅安作出的贡献当在雅安这快热土上熠熠生辉！

政协的文史资料颇多，我在一本四川文史资料上看到：1936年，刘文辉一直在寻找和共产党的联系，最终找到和共产党有联系的民盟主席张澜。张澜和毛泽东、周恩来、朱德都非常交好，由张澜牵线和周恩来接上线，刘文辉与周恩来作了长谈，周副主席非常支持刘文辉的行为。刘文辉非常感谢张澜，曾经拨10万大洋给张澜支持民盟的活动。民盟不管是张澜任主席或是黄炎培任主席，都坚决支持共产党。那时雅安没有共产党组织，它的一切活动都是通过雅安民盟联系的。

张澜（图片来自网络）

1942年，周恩来和刘文辉又多次会面，了解刘文辉足智多谋，多年来和蒋介石周旋，象泥鳅一样游弋在蒋氏集团中，生活在蒋介石的阴影中。周恩来支持刘文辉起义，但他知道要使一个老牌军阀起义，道路肯定会崎岖不平的、困难重重，必须派一位非常得力的同志去做刘文辉的工作，这位同志必须是资深的、斗争经验丰富的、有一定级别的同志。

王少春1927年被国民党逮捕，在监狱里、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下坚贞不屈，在隐蔽战线工作过，在八路军里干过，对电台工作娴熟，他是最佳人选。周恩来副主席亲自批准王少春前往雅安。

因为王少春带来电台，刘文辉及其集团了解了当时在延安中共的动向，了解了共产党的政治主张。

王少春的地下发报机（图片来源：军事文摘）

王少春在雅安度过了一段最艰难的时光。那是1947年，蒋介石的各路大军大举向解放区进攻，有好些骄兵悍将仗着自己的美式装备、机械化部队，共产党只是小米加步枪，如顾墨三、王耀武、张灵甫之流的蒋校长嫡系将领，狂妄叫嚣要在3个月内消灭共产党，胡宗南率20万大军对共产党的核心机构革命根据地延安进行围剿。根据毛泽东的战略部署，党中央暂时撤出延安。这只是一种策略，但它释放出来的能量不可低估，给反共分子打了一针强心剂，给一些爱国人士的心里蒙上一层阴影，给那些摇摆不定的人增加了反共砝码。

在雅安就有一个最典型的列子。刘文辉的周围有几个反共分子，特别是以王靖宇为首的高官。他和刘文辉是保定同学，一直跟随刘文辉风风雨雨十多年，是刘文辉的左膀右臂，官做到西康省保安副司令（司令是刘文辉，其实王靖宇早就有反骨，当刘、邓、潘三将军宣布起义后，西康省党、政、军都坚决拥护起义，而王靖宇却网络一些丑类，从省会康定潜回雅安，企图掌握武装力量，其阴谋被挫败，他也受到制裁）。按照当时国民党体制，省设保安司令，是一个省的最高军事长官，军、师及以下都归他管，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啊。他天天劝说刘文辉不要和蒋介石决裂，要留后手。

在王靖宇劝说下，刘文辉的思想也发生动摇。以当前情况，蒋介石有四百多万精锐之师，还有美援装备的飞机大炮，而共产党只有延安那么小的贫瘠地方，弹丸之地，根本不可能和蒋介石的虎狼之师抗衡。王靖宇说得有道理，他现在和共产党走得很近，其标志就是和王少春走得近，如果哪天蒋介石把共产党全部消灭，他的西康省、他的24军咋办？他的西康省主席就化为乌有，他的刘氏家族都还眼巴巴地等着沾他的光啊！如果共产党又赢了呢！共产党现在虽然处于弱势，但他赢得民心，古人有训，得民心者得天下，时间上任何事情都有变数的，万一哪天共产党又翻盘呢！所以他还不能把事情做绝。真是举棋不定啊！

刘文辉只有来一个中庸之道，不赶走王少春，借口目前财政困难，不给他提供生活费，说等以后财政好转给他补上，还把所有的保卫人员撤走，使王少春一家三口的生活陷入绝境，三人就在院坝里种上蔬菜。

还有一个最令王少春恼火的事情，就是到半夜三更，有人用石头、砖块朝他们窗子扔，将爱人和保姆吓得胆颤心惊。最后根据组织安排，在雅安民盟帮助下，两位女士离开了雅安。

王少春以百折不挠的毅力坚守岗位，他始终牢记周恩来的重托，坚信中国共产党一定胜利。

他把从延安、西柏坡、北平来的电报送给刘文辉看。

到1948年下半年，蒋介石的军队已无法对解放军发起进攻，国民党在南京召开军事检讨会，提出东北求稳定、华北求巩固、西北阻匪扩张，完全暴露了蒋介石集团已经江河日下。

1948年，中共中央在西柏坡召开政治局会议，确立了由游击战争过度到正规战争，建军500万，奸敌500个旅，5年左右从根本上打败国民党反动派。形势朝中共中央计划的方向发展，1948年10月24日，新华社播发济南战役战果：毙伤国民党军22423人，俘王耀武以下61873人，其中将官23人，战场起义2万余人。

美联社对此评论：自今而后，共产党要到何处，就到何处，要攻何城，就攻何城，再没有什么阻挡了。

解放军各个战场连战皆捷，特别是淮海战役，蒋介石的王牌军被我中原野战军、华东野战军围歼。1948年11月6日对蒋介石亲自指挥的，以徐州剿总司令刘峙为司令的5个兵团、22个军、56个师及一个绥靖区，55.5万人，被人民解放军消灭或改编。淮海战役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三大战役中歼敌数量最多、政治影响最大、战争样式最复杂的战役，它向全国人民宣告，解放军由防御战转变成攻坚战，蒋介石集团的覆灭已不可逆转。

国民党军队什么王牌军、什么五大主力、什么美式装备、什么机械化部队，在解放军面前都是银样腊头枪，如摧枯拉朽般溃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革命潮流不可阻挡。

每一次收到电报，王少春泪如雨下。这种想法和激动，自然比别人多了一种含义。

王少春把中央电台发来的喜讯一个又一个送给刘文辉，聪明睿智的多宝道人当然是个精明过人的政治家，他本来就最憎恶国民党，一心想摆脱国民党的统治，但他内心深处担心共产党不是国民党的对手，当王少春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电报送给他阅读时，现在他从内心深处消除了阴霾，更坚定了跟共产党走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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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败退到四川，他最后的稻草是想寄托给胡宗南，想以西康、云南、贵州为反共基地，和共产党打游击。当然要有最熟悉川康地区的资深官僚，刘文辉当然是他们的首选。蒋介石在成都对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进行羁绊，想利用他们的威望替国民党卖命。如果刘文辉不听从他们的安排，刘文辉等肯定被羁押或被枪毙。周恩来等中央领导洞察蒋介石的阴谋，几次给刘文辉发电，要他提防蒋介石，要他掌握好24军，迅速脱离蒋介石的控制。刘文辉的思想早有准备，和邓锡侯、潘文华一起巧妙地躲过蒋匪军的围堵，终于在彭县发出起义通电。

王少春迅速把西康和平起义的消息发到北京。

中央领导同志和周恩来总理发了电报，高度赞扬了西康省的和平起义。

王少春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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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进驻雅安的驻军是62军，军长刘忠、政委廖志高。

刘忠在西康省稳定后，接西南军政委员会命令，按周恩来副主席指示，“大军行将西指”。62军又马不停蹄地进军云南、贵州。

西康省政府筹建委员会主任廖志高亲自找到王少春，挽留王少春在西康省政府工作。

然而，中央对王少春另有安排。

1950年2月2日，西康省马上要宣布成立。

刘忠亲自安排车辆送王少春回北京。

王少春离开雅安那天，站在有刘文辉题字的铁索桥边，心中依依不舍。遥望雅安的白云苍狗、沙明水碧的青衣江，他的眼泪止不住滚滚而下，惹得前来送行的廖志高、刘元瑄等也满含热泪。他们理解他，他在雅安整整8年，那个风风雨雨的8年，其中有惊涛骇浪，有血雨腥风，有卧薪尝胆，有漫漫长夜，有苦苦煎熬，个中滋味，自己最能体会。8年，当时还英姿飒爽，现在头发已花白、腰已不再挺直，满脸的褶皱。

王少春哽咽着说：这里的老百姓、这里的山山水水、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对他们都有深厚感情，离开这里我心里难受。廖政委、刘军长（刘元瑄以前是24军代军长，建国后任省政协副主席），我的身体有毛病，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我死了后请你们派人来把我的骨灰撒在苍坪山，我要永远永远收听北京发来的电波！

王少春雅安苍坪山的秘密电台所在地（图片来源：军事文摘）

刘元瑄此时已泣不成声，他和王少春见证了整整8年，他拥抱着骨瘦如柴的王少春说：老王，你在西康省是受了很多委屈的，但你以博大、宽阔的胸怀对待，过着极其艰难困苦的生活。你是受中共中央委派来雅安的人，铮铮铁骨，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王少春也哽咽着说：刘军长，你是一个正直的军人，你自始至终都为共产党说话，我知道你为我的事也担待不少，共产党是会永远记得你的！他握紧他的手再也说不出话来。

王少春回北京不久，被任命为中央人民政府情报总署副署长。

1955年，刘文辉由原西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调任国家林业部部长。

刘文辉被任命为部长不久，时逢王少春去世。刘文辉参加了王少春的葬礼，时任四川省人大副主任的刘元瑄也专程赶到北京参加王少春的葬礼，代表雅安人民为他送了最后一程。

西康省和平解放后，西康省政府的电台就设在苍坪山，就是当年王少春向中央发出红色起义电报的地方，西康省电视台一直坚持到1955年西康省撤销，合并到四川省电视台。

西康省成立仪式（图片来源：军事文摘）

王少春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为西康起义作出的巨大贡献将永远留在雅安人民心中。

雅安人民永远怀念他！

（全文完）

前期回顾

【方志四川•红色记忆】王凌霄 ‖ 刘文辉起义的红色高参王少春（一）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王凌霄（雅安市作家协会会员，雅安市雨城区党代表）

供稿：雅安市地方志编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