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耀先

愿以我血献后土 换得神州永太平

贺 信

1950年,几位军人走进成都祠堂街一家招牌为“努力餐”的餐馆,其中一位喊道:“老板娘,我们要一菜一汤!”听到这句话,老板娘黄体先怔了一下,随后便红着眼眶快速将几人迎到了后厅。开口点餐者是谁?老板娘为何如此激动?这背后又有着怎样鲜为人知的故事呢?

坚持真理 毅然加入共产党

原来,“我们要一菜一汤”是句接头暗号,开口点餐者是时任西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王维舟,他们来餐馆的主要目的就是将车耀先的自传遗稿转交给其妻黄体先。而直到这时,黄体先才知道自1940年被捕后就下落不明的丈夫已经壮烈牺牲。

车耀先

车耀先,生于1894年9月27日,四川大邑人,出身贫苦,早年在邻近的崇庆县城“益盛荣”商店当了3年学徒。1912年,他弃商从军,从一名士兵干起,后任班长、司务长、排长,因能力出众、作战勇敢,不久被提升为连长。参军期间,他目睹了残酷的社会现实,渴望改变现状。特别是在大革命时期,他积极支持国共合作,希望以轰轰烈烈的革命改变军阀割据、民不聊生的社会现状。

1926年,因北伐战争的形势所迫,四川军阀刘湘接受国民政府改编,车耀先被编入国民革命军第21军,成为一名团长。接受改编后,一大批政工人员及黄埔学生被派驻到21军,其中很多人是共产党员。他们带来新思想、新作风,深深地影响了车耀先。

1927年,蒋介石、刘湘勾结,制造了震惊全国的“三三一惨案”,杀害了一大批共产党人。车耀先坚持真理,对他们这种背叛革命的行径极为不满,愤慨地离开了部队,并于1928年2月东渡日本游学考察。在日本的一些展览会上,他看到许多辱华的展品,民族自尊心受到刺伤,为祖国蒙受的羞辱深感痛心。他怀着悲愤的心情在日记中写道:“帝国主义之威风今已尝之矣!”回国后,他又目睹了在帝国主义压迫之下苦苦挣扎的人民,心急如焚。在此期间,他阅读了大量的革命书刊,进一步深刻认识到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救中国。1929年,他坚定地加入中国共产党。其后,他利用大邑老乡的关系打进刘文辉的第24军内,发展党的组织,培养革命力量。

创办餐馆 建立秘密联络点

1929年回到成都后,车耀先开设了“努力餐”餐馆,以联络各地的革命同志。“努力餐”之名有两层含义:一是希望革命同志努力加餐,强健身体,好有精力与旧社会作斗争;二是在这里多看革命书籍,增加知识,好对旧政府镇压群众的暴行口诛笔伐。

餐馆创立之初,车耀先曾在餐馆的墙壁上写下一副对联:“要解决吃饭问题,努力,努力!论实行民生主义,庶几,庶几!”他还经常提醒厨师:“庶民百姓到我们这里来进餐,就要想办法让他们吃好,做到物美价廉。”根据党的指示,他以“努力餐”老板的身份作掩护,积极从事革命工作,餐馆也顺理成章地成为我党的一个秘密联络点。到店里的革命同志只要说出“一菜一汤”的暗号,餐馆就会提供免费餐饭。就这样,“努力餐”接济了许多生活困难的革命者。

九一八事变后,在成都举行的“国耻纪念大会”上,车耀先慷慨陈词,怒斥蒋介石的投降主义。他的言论和活动引起了敌人的注意。一天夜里,敌人包围了“努力餐”餐馆对其进行逮捕,但他提前得到了消息,逃过一劫。半年之后,他等风头过去又返回成都,先后在国民革命军第24军、第28军担任上校参谋、副官长等职,并以此为掩护,继续开展革命工作。

此外,车耀先还以“努力餐”为据点广泛接触各界民主进步人士,开展统战工作。

身陷囹圄 坚贞不屈践誓言

1939年至1940年初,成都地区出现旱情,官僚、军阀、地主和商人纷纷抢购粮食,致使米价飞涨。1940年3月14日,饥饿的老百姓冲击成都老南门外重庆银行办事处仓库抢米,国民党反动派以此为借口,污蔑这次事件为中国共产党所煽动,车耀先等100余人被捕。

关于车耀先被捕的情况,在成都市档案馆馆藏的《车耀先夫人黄体先为车耀先被捕事向成都市政府的呈文》中是这样描述的:“被无符号无证件携带短枪之十余人,破门入室,不说原由,禁止馆内人等行动,四处搜查箱柜后,估将氏夫拉去,不知去向。”与车耀先等人同日被捕的还有曾任中共四川省工委书记、川康特委书记的罗世文。

1940年3月,《车耀先夫人黄体先为车耀先被捕事向成都市政府的呈文》(四川省成都市档案馆藏)

车耀先被捕后,最初被关押在重庆的望龙门监狱。特务向他提出只要供出“抢米事件”是共产党组织的,不仅可以得到释放,还可被任命为四川省民政厅厅长,但被其严词拒绝。特务们见他不为所动,对其严刑拷打,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1940年底,车耀先、罗世文等同志被转押至贵州息烽集中营。车耀先与罗世文两人在狱中组建了中共地下临时支委会,团结狱中革命志士,与国民党当局进行坚决斗争。

1945年抗战胜利后,在重庆谈判期间,毛泽东、周恩来曾向蒋介石提出释放政治犯的要求,除张学良、杨虎城将军外,还特别提到车耀先和罗世文。蒋介石谎称车、罗二人已被处决,后密令对二人严加看管。1946年7月,车耀先、罗世文等10余名革命志士被转囚于重庆渣滓洞监狱。8月18日,特务们以调监为名,将车耀先、罗世文秘密杀害。

新中国成立后,人民政府为车耀先和罗世文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并将两位烈士的遗骨一起安葬在重庆歌乐山麓。周恩来总理还亲自为他们题写了墓碑碑文。

周恩来为罗世文、车耀先烈士题写的碑文(重庆市档案馆 藏)

“投身元元无限中,方晓世界可大同。怒涛洗净千年迹,江山从此属万众……愿以我血献后土,换得神州永太平。”这是车耀先入党后写的一首诗。正如诗中所表达的那样,他以一腔热血践行了自己的入党誓言。

来源: 《中国档案报》2024年11月22日(总第4216期)第2版

作者:贺 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