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汉 高安益

《光明日报》( 2024年11月20日 11版)

中共中央在延安的13年里,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够实现由小到大、由弱到强的历史性转变,领导人民取得抗日战争的胜利,并为人民解放战争的胜利奠定基础,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始终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科学地处理好远大理想与当前任务的关系。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是延安精神的核心内容与精髓。延安时期,毛泽东同志对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曾有过许多精辟而生动的论述,重温这些论述,对于我们今天始终坚持正确政治方向仍有着重要意义。

“政治方向好像是一个人的头”

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最初是毛泽东同志为抗日军政大学(简称抗大)和陕北公学(简称陕公)提出的办学要求。1938年3月5日,毛泽东同志为抗大同学会题词,首次明确提出了抗大的办学方针和人才培养目标:“坚定不移的政治方向,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加上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便一定能够驱逐日本帝国主义,建立自由解放的新中国。”(《毛泽东年谱(1893—1949)》修订本,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5页)同年3月19日,他在抗大第四期第五大队开学典礼上讲话时又指出,在抗大要学习打仗,也要学习政治,更着重于军事。政治是管着军事的,二者又要统一地配合起来。在抗大要学到正确的政治方向、艰苦奋斗的革命作风和灵活的战略战术(《毛泽东年谱(1893—1949)》修订本,中卷,第59页)。

此后,毛泽东同志多次对这一方针进行阐发。1938年4月1日,陕公举行第二期开学典礼,毛泽东同志参加典礼并发表讲话。他说,共产党之所以被人们信仰,是由于她的政治方向代表了全中国绝大多数人的意愿,她的工作作风继承了中华民族的光荣传统(《毛泽东年谱(1893—1949)》修订本,中卷,第63页)。他还对什么是共产党人坚定不移的政治方向作了具体的解释。他指出,共产党有一个方向,政治的方向。这一个方向,全国人民都以为是好的,那就是打倒帝国主义,完成民主政治。这个政治方向是代表全中国绝大多数人的意见的。这是中共十七年来提出的总方向,全国人民都赞成的总方向。还有一个方向,就是社会主义的理想。毛泽东同志强调:“这个政治方向就是指示全国人民要走的路。政治方向好像是一个人的头,有了头其他各部分才能动作。”(毛泽东:《国共两党合作问题》(一九三八年四月五日),《党的文献》1995年第4期)

同年4月9日,在抗大第四期第三大队开学典礼上,毛泽东同志在回答学员提出的来抗大学什么这个问题时,进一步指出:“首先是学一个政治方向。政治方向可以有许多不同的方向,你们要学一个正确的政治方向,这就是要打日本、怎样打日本、为什么日本帝国主义一定能打倒的正确的政治方向。其次要学一个达到及完成这种政治方向的工作作风——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必得有这种作风才能达到及完成以上的政治方向。再次是要学点战略战术。抗大是军事学校,要学做一个军人,学点军事本领。”(《毛泽东文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16页)总之,在抗大要学到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加上灵活的战略战术。“有了这三样东西,我们便能够最后战败敌人。”(《毛泽东文集》第二卷,第117页)

只有正确的政治方向,才能给国家和人民的前途以正确的指向,中华民族才会在正确的道路上不断前行,也才会有光明的未来。一个人只有选择正确的政治方向,才能将个人的奋斗与国家民族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也才能使自己成为一个有益于人民、有益于社会的人。

正确的政治方向必须做到坚定不移

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既要选择正确的政治方向,更要对这样的政治方向做到坚定不移。事实上,选择正确的政治方向固然不易,但始终坚定这样的政治方向更难。在出席中共一大的代表中,就有人中途退出没有坚持到底;在大革命失败后的腥风血雨里,亦有意志薄弱者未能经受残酷环境的考验离开了党的队伍;全民族抗战爆发后,革命队伍中也有个别人经不起国民党和日伪高官厚禄的诱惑。无疑,这些退出者一开始选择的政治方向是正确的,但他们没有革命的坚定性,最后背离了自己的正确选择。因此,共产党人不但要选择正确的政治方向,而且还要具有坚持这个正确政治方向的坚定自觉与不变恒心。

1938年4月30日,抗大第三期第二大队的学员即将毕业之际,毛泽东同志出席毕业典礼并发表讲话。他说,八路军都应当成为全国的模范。模范作用不在于口头上说,而在于事实上做;不在于两只手举起来赞成马克思主义,主要的在于实际中去实行马克思主义。他要求大家学习愚公挖山的精神,把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山统统移掉。在讲话中再次要求学员们具有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为了说明这三者的极端重要性,他用《西游记》中的人物作了生动形象的说明。他说,唐僧这个人,一心一意想去西天取经,遭受了九九八十一难,百折不回,他的方向是坚定不移的,但他也有缺点:麻痹、警惕性不高,敌人换个花样就不认识了。猪八戒有许多缺点,但有一个优点,就是不怕艰苦。臭柿胡同就是他拱开的。孙猴子很灵活,很机动,但他最大的缺点是方向不坚定,三心二意。别小看了那匹小白龙马,它不图名,不为利,埋头苦干,把经取回来,这是一种朴素、踏实的作风,是值得我们取法的(牛克伦:《熔炉》,载《回忆毛主席》,人民文学出版社1977年版,第69页)。毛泽东同志讲述的这个故事启示我们,一个组织、一个团体要想取得成功,就必须有正确的方向、坚定的信念、百折不挠的勇气、艰苦奋斗的精神。共产党人要取的是马克思主义的真经,要实现的目标更崇高,肩负的使命更光荣,必须付出巨大的努力,在正确的政治方向上坚定不移,为追求自己所选择的正确信仰而矢志不渝。

1939年5月30日,毛泽东同志参加西北青年救国会举行的模范青年授奖大会,他在讲话中提出,中国青年运动有很好的革命传统,那就是“永久奋斗”,共产党是继承这个传统的,现在传下来了,以后更要继续传下去。他明确提出在政治上要有一个正确的方向,但是光有这个正确的政治方向是不够的,过了三年五年,就把它丢了,那还不是枉然?所以,有了正确的政治方向后,还要坚定,就是说,要有“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这个方向是不可动摇的,要有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骨气来坚持这个方向(《毛泽东文集》第二卷,第191页)。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必须有坚定的理想信念作支撑,唯有把坚定理想信念作为加强党性修养的根本,才能经受住种种考验,在前行的道路上不迷失方向。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只要有坚定的理想信念、不懈的奋斗精神,脚踏实地把每件平凡的事做好,一切平凡的人都可以获得不平凡的人生,一切平凡的工作都可以创造不平凡的成就。

坚定正确政治方向必须担负“现时实际任务与将来远大理想两种责任”

很显然,毛泽东同志延安时期反复提到的政治方向,其实就是中国共产党人奋斗所要实现的目标,以及为实现这一目标所走的发展道路。毫无疑问,共产党人最根本最长远应当始终不变的政治方向,就是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但当时中国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要实现社会主义进而实现共产主义,必须首先推翻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反动统治,开展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因此,中国共产党人总的政治方向,就是朝着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这个远大理想努力前行,但具体政治方向需要随着国情、形势的发展即党所处的历史方位而不断调整。

全民族抗战爆发前的1937年5月上旬,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会议在延安召开。毛泽东同志在会上作目前政治形势和党的任务的报告,根据国共两党将实现第二次合作、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基本形成、红军即将改编开赴抗日前线的形势,毛泽东同志提醒全党,为了团结一致共同抗战,中国共产党倡导实行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以此作为国共合作的共同政治基础,但不等于放弃自己的政治理想,改变自己的政治发展方向。因此,“共产党人决不抛弃其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理想,他们将经过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阶段而达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阶段。中国共产党有自己的政治经济纲领。其最高的纲领是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这是和三民主义有区别的”(《毛泽东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259页)。在为会议作结论时,针对有人提出的革命前途问题,毛泽东同志明确指出,中国共产党的任务是做好两篇文章,上篇是民主革命,下篇是社会主义,“只有上篇做好,下篇才能做好。坚决地领导民主革命,是争取社会主义胜利的条件”。“我们是革命转变论者,主张民主革命转变到社会主义方向去”(《毛泽东选集》第一卷,第276页)。

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就要把党的最高纲领和最低纲领统一起来,既胸怀远大理想,又脚踏实地地投入党正在进行的伟大事业。1938年10月,毛泽东同志在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上作《论新阶段》的政治报告,明确指出:“在中国,任何忠实的马克思主义者,他是同时具有现时实际任务与将来远大理想两种责任的。并且应该懂得:只有现时的实际任务获得尽可能彻底的完成,才能有根据有基础地发展到将来的远大理想那个阶段去。所谓将来的远大理想,就是共产主义,这是人类最美满的社会制度”(《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921—1949)》第十五册,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627页)。革命理想高于天。没有远大理想,不是合格的共产党员;离开现实工作而空谈远大理想,也不是合格的共产党员。立足于抗日战争和人民解放战争,贯通中国人民的长远利益,达到中华民族的独立和解放,是延安时期正确政治方向的基本内容。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要求广大党员既确立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又自觉站到抗日战争和人民解放战争的第一线,在革命战争中充分发挥先锋模范作用。

今天,我们所要坚守的政治方向,就是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就是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党领导人民治国理政,最重要的就是坚持正确政治方向,始终保持我们党的政治本色,始终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政治方向对政党、党的组织、党员干部来说都极端重要。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作为党的干部,不论在什么地方、在哪个岗位上工作,都要增强党性立场和政治意识,经得起风浪考验,不能在政治方向上走岔了、走偏了。”我们必须始终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站稳政治立场,自觉将自己的一切努力与奋斗、一切奉献与牺牲,与这个政治方向紧密结合起来,并为之作出新的更大贡献。

(作者:罗平汉 高安益,分别系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中共党史教研部教授;哈尔滨工业大学〔深圳〕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