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曼就是李坤泰的证实经过

杨自田

中华人民共和国刚刚成立时,电影《赵一曼》就展现在我们面前。当时,几乎每个公民都轮看上了一遍。谁不被这位抗日女英雄的事迹所感动?然而她的身世如何,籍贯何在,影片中没有一个镜头或一句台词提及。也难怪,当时剧作家于敏直到把剧本写成,也没搞清她是什么地方的人,更不知其身世。

电影《赵一曼》

如何证实东北抗日联军中的赵一曼就是四川宜宾的李坤泰(李一超、李淑宁)的?这是大家所关心的。

一

情深意切思幺妹

祖国解放了。在欢庆胜利的喜庆日子里,几乎所有活着的人都在回忆和怀念着,在20多年里艰苦卓绝的斗争中牺牲的战友和失去的亲人。

李坤杰苦苦思念着她的幺妹李坤泰。她的聪明才智,她的敢做敢为,她的反抗精神,她的英容笑貌以及在她面前撒娇的神态,都历历在目,不停地在脑子里闪现,搅得她食寝不安。李坤杰苦苦思念着她的幺妹李坤泰。她的聪明才智,她的敢做敢为,她的反抗精神,她的英容笑貌以及在她面前撒娇的神态,都历历在目,不停地在脑子里闪现,搅得她食寝不安。

李坤杰晚年照

于是,她开始不停地向组织,向周围的人们讲述着幺妹的情况:

1926年深秋,宜宾地下党组织指派李坤泰去重庆预考黄埔军事学校武汉分校女生队,结果以优异成绩被录取。冬,赴武汉正式入校。1927年宁汉分裂,蒋介石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及革命志士......秋,党派李坤泰去苏联留学。这期间,李坤杰还接到过幺妹的来信。1928 年秋末,李坤泰从苏联回国后不久,便断了通信,从此不知下落。战乱年月,无处打听。李坤杰把怀念之情深深埋在心里。

胜利了,解放了,头顶上的乌云驱散了。在蓝天白云下的欢呼声中,压在心底的姊妹情,似一股清泉涌出。幺妹,你在哪里,你还活着吗?

于是,她寻找,她打听。见着从外地来川的同志就询问,有去外地出差开会的同志就让打探。

二

照片的出现

李坤杰姐妹在一起生活了十八九年,却没有留下幺妹的一张照片。尽管她形象永远不会从脑子里消失,但终究是个遗憾。

1952年川南行署撤销,李坤杰从泸州回到宜宾工作,一天,郑双璧大姐(1926年赵一曼在宜女中就读时的同学。同时借宿其家里,亲如手足)将一张两寸大照片递到李坤杰手里说:“二姐,这是淑宁在上海时邮寄给郑易楠妹的照片,要我转交给你,这些年一直没处找你,现在把它交给你。”

怀怉着儿子的赵一曼

李坤杰接过照片,幺妹形象终于又活灵灵地出现在眼前。她顿时热泪盈溢,把照片紧紧贴在胸口上,说不出话来。

瞧,她抱着已有两岁多的孩子,端庄自然地坐在高背藤椅上。两眼还那么大,那么亮,那么有神;脸蛋还那么白晰,那么漂亮。啊。幺妹,我不仅又看到了你,还看到了你孩子。可是你现在在哪里,孩子又在里?李坤杰继续在寻找,打听。

三

喜讯传来

1954年1月,李坤杰访问到省监察委员江子能先生要去北京,自然求他帮忙打听。6月,江子能从北京回来告诉李坤杰,说他在北京见到了何成湘同志,正要开口向他打听,何成湘反问起他来了。何说,电影上的那个赵一曼姓李,是宜宾人,1934年在哈尔滨我领导过她。你回宜宾打听一下,看有没有这个人。

何成湘(1900—1967),四川珙县人,曾代理中共满州省委书记

江子能顿时兴奋起来,于是把他要打听的李坤泰的情况说了一遍。

何成湘听后,同样感到兴奋。问:“有她的照片吗?”

李坤杰听了江子能的叙述,非常激动;赵一曼真的就是我的么妹?”她立马将那张照片给何成湘寄了去,她又一连看了几遍电影《赵一曼》。

四

希望中的失望

照片寄出后,李坤杰度日如年,天天盼何成湘的回信。

这段时间,李坤杰没有放弃从其他渠道寻访。她写信去西安问过郑双璧的妹妹郑易楠。郑易楠告诉说,在上海时,她们经常见面,还帮她解决过不少生活上碰到的困难,甚至抱着她的小孩玩耍过,还给小孩缝制过小衣服。后来因工作关系失掉了联系。同时还告诉,当时淑宁在中央机关与周恩来、潘梓年一道工作过,可写信向周总理打听。

赵一曼塑像

李坤杰果然把信投到了周总理那里,总理将原信转给了全国妇联主任蔡畅,请她帮助查访。然而,查访的结果没有下落。接着,又登报寻找,仍没有音讯。

这时,李坤杰感到一切努力都像海浪碰在了礁石上。她有些灰心,有些失望。

五

陈掖贤寻母

又一个偶然间,李坤杰访问到任弼时的爱人陈宗英,她就是幺妹李坤泰小姑子。接着便打听到幺妹爱人陈达邦在中央国家机关工作。尤其值得庆幸的是照片上的那个怀里抱着的小娃娃,已长成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在中国人民大学上学,他叫陈掖贤。

赵一曼写给儿子的遗书

陈掖贤终于和李坤杰通上了信。他在第二封信上叙述道:

“姨妈:

......我在十二三岁时就知道妈妈叫李一超,当时还在养父家里和家里其他人合不来,曾隐隐约约听人说我是野孩子,后来他们才不得不把真实情况告诉我。说我是八叔(即陈达邦——编者注)的孩子,过继给他们(养父母)的,我妈妈早早就死了。后来又听说妈妈是共产党员。1947年,四姐陈志贤从北方到南京(我当时在南京)告诉我说,我妈妈叫赵大姐。是做过很多革命工作的(是她在一个地下党员卢大姐处听来)......。

八叔和妈妈分手就到法国去了,慈姑(陈宗英——编者注)后来和妈妈也失掉联系(我到养父家还是慈姑跟妈妈一起送去的)。他们也只知道李一超同志曾化名姓赵(赵大姐)在东北牺牲,虽然也想到李一超同志可能就是赵一曼同志,但找不到证据。1951年碰到文士祯同志(和八叔一起在法国工作,后来又在东北工作过的),他说,李一超的事迹和电影上赵一曼的事有相似处,可能赵一曼这个电影就是写的赵大姐(李一超)。但文士桢也仅仅是认识我妈妈并没有和她在一块工作,他说李即是赵亦不过出于揣测”......。

六

何成湘的来信

8月末,李坤杰接到何成湘同志的来信,高兴得好一会儿才把信拆开:

坤杰同志:

......逸(一)超同志在哈尔滨工作时我同她见面较多(我当时在中共满洲省委工作),派她到游击区工作时,还是我和她谈话后派去的,以后她在游击区的英勇斗争,引起了日寇的严重注意,她的活动曾轰动一时,“赵一曼”声名大振......。

你寄来的相片很好,来信也好,但我希望你将一曼的情形再详细告我,以便介绍和宣传.....。

李坤杰读完信,一片欣喜涌上心头,日夜思念寻觅的么妹,终于与抗日联军中的赵一曼联系起来了。

七

她就是“瘦李”

1956年,《工人日报》社记者拿着那张照片去赵一曼战斗过的地方——黑龙江省采访。首先找到了董老汉。董老汉是当年赵一曼从医院里逃出后用马车载着她往山上逃跑的车老板。他从记者手里接过照片一看,立刻喊道:“是她,是赵一曼,没错。”

赵一曼的塑像

记者来到赵一曼领导过的游击战斗区哈尔滨以北的珠河地区,当年和赵一曼朝夕相处的游击队员和乡亲们,看了照片又都惊喜地喊道:“瘦李,她就是瘦李!”

八

最后的证实

李坤杰的调查在深入,她走进哈尔滨档案馆,翻开一个个日伪档案卷袋,终于发现赵一曼被捕后的全部情况记载,这些资料真实地记述了赵一曼与日寇进行不屈不挠斗争的事迹。尤其是一份又一份的审讯记录,日、汉两种文字,清晰而真实。看着那些审讯记录的时候,使人感到一股股革命正气在眼前奔涌。是钢?是铁?敌人却无法将她摧垮。

躺在病床上的赵一曼

突然,一张泛黄的照片从一个卷袋里掉出。赵一曼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时,被日本鬼子拍照下来的——肉体创伤使她显得有些痛苦,然而她又十安分详。那紧闭的嘴唇,那闪亮的眼睛,那漂亮的脸蛋,还和抱着孩子时照的相片一模一样。全部面部表情,还是那样透着股什么都不怕的魅力。

她,是赵一曼,是瘦李,是四川宜宾出生的李坤泰、李淑宁、李一超,是李坤杰的幺妹!

泪水,在李坤杰的笑脸上滚淌!

(原载《宜宾地区党史资料》1987年第2期)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杨自田

供稿:中共宜宾市委党史研究室(宜宾市地方志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