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锋“姐姐”冯健

一辈子传承雷锋精神

徐炯权

20世纪五六十年代,女青年冯健放弃在湖南省会长沙市学习工作的机会到望城农村锻炼,成为省劳模、全国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和团中央委员,先后3次受到毛主席接见。当时在望城县委当公务员的雷锋,把冯健当作自己的青春偶像。后来,雷锋到鞍钢当工人、入伍当兵,处处以冯健为榜样,在平凡岗位上做出了不平凡的成绩,不幸因公殉职,成为全国人民学习的楷模。雷锋的事迹也鼓舞着冯健在之后的学习和工作中攻坚克难。退休后,冯健写书回忆雷锋生前在望城的故事,宣讲雷锋事迹,传承雷锋精神。

“养猪姑娘”,曾是雷锋青春偶像

在今年8月15日雷锋牺牲61周年纪念日到来前,记者采访了雷锋生前好友、湖南省总工会原副主席冯健。

“雷锋原名雷正兴。”说起家喻户晓的雷锋,现年86岁的冯健,思绪又回到了60多年前。

冯健接受本文作者采访(图片来源:新湖南)

1956年初冬的一天,望城县(现长沙市望城区)西塘高级农业社19岁的第二社长、养猪场场长冯健到县城办事时,顺便到县委书记张兴玉家拜访。刚一进门,冯健就看到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陌生男孩,正手把手地教张书记的大女儿秀芳系红领巾。冯健仔细观察到,这个男孩瘦小身材,着朴素整洁,特别是那张圆圆的脸蛋,十分憨厚可爱。

冯健正要问这男孩是不是张书记的什么熟人。张书记马上笑呵呵地指着他给冯健介绍:“这是县委新来的公务员小雷,叫雷正兴。”

接着,张书记又给小雷介绍冯健。“这位比你大3岁的姐姐名叫冯健,她可了不起啊,不仅是省劳模,1955年9月还被评为全国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上北京受到毛主席的接见呢!”

“冯健姐姐,见到你真高兴!”听张书记这么一说,雷正兴喜出望外,原来眼前这个人就是书报上多次写到过的青年模范代表,是自己一直崇拜的青春偶像。他连忙跑到冯健姐姐身边与她握手。雷正兴打心眼里羡慕冯健能上北京受到毛主席接见。后来他在日记里写道:“向冯健姐姐学习,争取见到毛主席。”

那天,冯健在县委书记张兴玉家待的时间久了一点,离开时天色已暗,张书记就让雷正兴送冯健一程。一路上两人谈得很投机,雷正兴把自己的家族史像竹筒倒豆子般全告诉了冯健姐姐。

听雷正兴讲他少年时就失去父母、兄长,冯健对他说:“你是孤儿也不要难过,现在新社会到处都是亲人,我比你大几岁,以后我们就像姐姐和弟弟一样,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听了冯健这一番暖心的话,雷正兴感动得含着眼泪叫了一声“冯健姐姐”,依依不舍地往回走去。从此,雷正兴见面就亲热地称冯健为“健姐”,冯健就叫他“小雷”,两人如姐弟一般亲密无间。

“雷锋的发型总是梳得很整齐,每当走到能照见人影的玻璃窗前、清水池边,他都要拉拉衣襟,整整头发,掸掸尘土,做出一副精神百倍的样子。我看见他穿的衣服总是洗得干干净净,露出的衣领白白的。”冯健说,雷锋是个很爱漂亮的小伙子。

1957年5月,冯健被评为全国养猪模范,并在北京出席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第二次受到毛主席接见。

1958年初的一天,冯健正在养猪场喂猪食,雷正兴满脸兴奋地跑来说:“健姐,好消息!你和我就要成为县里第一批拖拉机手了!”

冯健有些难以置信,就随口说了一句:“你莫骗我。”雷正兴赌咒似的回道:“骗你是小狗。”他还拉着冯健要去向张兴玉书记求证。后来张书记告诉冯健,办团山湖农场要培养几名拖拉机手,县里打算让她和雷正兴先去。张书记的答复,让冯健兴奋得一夜没睡着觉。

毛泽东主席和出席共青团“九大”的青年先进人物(二排中间穿短袖衬衣、留长辫子者为冯健)亲切交谈(图片来源:新湖南)

因为养猪场工作需要,组织上最终还是决定让冯健留在西塘农业社,让雷正兴一个人去了团山湖农场。在这年3月16日的《治沩工地报》上,雷正兴发表了他的第一篇文章《我学会开拖拉机了》。

1958年8月,雷正兴听说组织上要保送冯健到湖南农学院(现湖南农业大学)学习,既高兴又羡慕,他希望能和冯健姐姐一起去上大学。但因为保送名额有限,且早已确定,他的愿望未能实现。

英模“弟弟”,鼓舞“姐姐”一路前行

“我去农学院读书时,雷正兴还专程来我家欢送。没想到那次见面竟成了永别!”冯健回忆。那天,雷正兴送了她一支粉红色的英雄牌钢笔,她也将自己的一张照片回赠了雷正兴。雷正兴对她讲了很多祝贺和鼓励的话,希望她大学毕业回家乡工作,继续帮助他。她发现,此时的小雷与一年前相比,不仅个子长高了,身体更加壮实了,思想认识也有了很大进步,显得更加成熟稳重了。

1958年10月,雷正兴招工到鞍钢。填写招工登记表时,他把自己的名字改为“雷锋”,意思是到工业战线上冲锋。后来他又报名参军,到沈阳某部队运输连当了一名汽车兵。期间,冯健与他始终保持着联系,两人经常在信中谈及自己的工作与学习情况。

20世纪50年代的全国养猪模范冯健(图片来源:新湖南)

1961年四五月间,冯健在一本杂志上看到雷锋在部队的先进事迹报道后,马上给雷锋寄去了一封祝贺信,表示向他学习。不久,雷锋给她回了信,还寄来一张他擦拭解放牌汽车的照片,照片背面用钢笔写了两行字:“冯健姐姐,我永远向你学习。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雷锋1961年6月4日。”这以后,他们又通过多次信。

“我们写信就是谈工作、学习。雷锋曾谈过他入伍、入党的事,没有谈过自己在鞍钢的生活如何苦,总是在信中说‘健姐放心’。”冯健说,1962年五四青年节前后,她还给雷锋写过一封信,但没有接到回信。到了年底还是没见到雷锋的回信。直至1963年2月,她看到《中国青年报》刊登的陈广生采写的介绍雷锋事迹的长篇通讯《永生的战士》,才知道雷锋已在1962年8月15日因公殉职。雷锋牺牲的噩耗被证实后,冯健像失去亲人一样悲痛万分。

由于只念了高小和半年初中补习班,冯健走进湖南农学院的课堂后,遇到了不少困难与挑战,尤其是数理化等课程,对她来说十分陌生,学习有点跟不上趟。

“决不能拖后腿!”冯健暗下决心,一定要学习雷锋的螺丝钉精神,把数理化课程学好。在课堂上记不全笔记,她就课后借同学的笔记补;哪门课程有弄不懂的地方,她就虚心向同学和老师请教;课堂学习时间不够用,她就在熄灯后去路灯下看书。凭着这份执着,她期末考试各门功课都获得良好的成绩。1959年11月,她和师生们到大通湖农场北洲子分场开展劳动教学,还学会了开拖拉机。

大学毕业后,冯健主动要求分配回望城县农村工作。因当时望城县与长沙县合并到了一起,她就到长沙县农业局当了一名乡农技站的农业技术员。1964年6月,她出席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被选为团中央委员,并作为青年先进人物代表第3次与毛主席握手,向毛主席汇报工作,传达家乡人民的祝福。

20世纪60年代,冯健在长沙县农业局当农业技术员时下田间考察早稻吐穗扬花情况(图片来源:新湖南)

20世纪七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初,冯健相继在共青团湖南省委学校部部长和湖南省总工会女职工部部长、党组成员、副主席、省女职工委员会主任、纪检组组长等岗位上工作。从一名农村基层技术员到省直机关的领导干部,工作角色发生了转变,难免有些不太适应。为此,她又想起了雷锋干一行爱一行的事迹,一边买来有关行政管理方面的书籍认真学习,一边虚心地向身边的同事和老领导请教,很快就适应了新的工作环境和角色定位,工作成效显著。干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冯健还帮助家乡家庭困难的学生上学,支持丈夫老家娄底的乡亲们优化农业产业结构,脱贫致富。

金秋岁月,心心念念宣传雷锋

“望城是雷锋的出生地与成长地,这里不但养育了雷锋,也培育了伟大的雷锋精神。”冯健说。她与雷锋同在望城工作过,在雷锋人生最后的6年中与他有形同姐弟的友好交往,理应一辈子宣传雷锋事迹,传承雷锋精神。她先后发表了《我所见的雷锋》《回忆雷锋在望城的岁月》《学习<雷锋“七问”>,认知雷锋初心,实现人生价值》等文章,用亲身经历讲述雷锋故事,阐述雷锋精神的重要性。

冯健在宣传雷锋过程中,常有媒体记者、作家来采访她。怕别人听不懂她带着乡音的话,也担心别人记得不准确,她干脆把要说的故事整理出来给来访者看。看到她整理的材料独特翔实,有人建议她进一步补充采访后公开出书,对雷锋相关史料做抢救性挖掘保护,得到党和政府宣传出版部门的鼓励与支持。1997年11月,从省总工会退休后,冯健在丈夫谢凤阳帮助下,着手系统地收集整理雷锋生前在家乡一些鲜为人知的故事材料。

冯健在雷锋母校荷叶坝完全小学当年雷锋(雷正兴)的座位上,给孩子们讲述雷锋的故事(图片来源:新湖南)

“最难的是找人。”冯健说。雷锋生前的亲戚、邻里、老师、同学、同事、战友等,散落在全国各地,有的好不容易找到,却发现人已经去世了,或者身患重病,记忆模糊。

“儿子有时利用周末开车带我们到处找人。平时,我和老伴打车出去找。”冯健说。有一次为找一对受过雷锋帮助的夫妇,他们千方百计打听到对方住在哪个院子,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户,只能挨家挨户去问。写好的手稿老伴帮她润色后送打印店打印,再拿回家校对。老伴视力不好、腿脚也不太方便,加上他们居住的老房子没有电梯,来回爬5楼很吃力。尽管因长期伏案写作犯上严重的颈椎病,还做过心脏搭桥手术,但都没有阻止她继续写作的步伐。目前,她已公开出版了《湖南雷锋》《雷锋从这里起步》《雷锋人生三部曲之一:望城起步》《雷锋在望城的日子》4本系统讲述雷锋在望城18年人生往事的长篇专著,合计近128万字,各类插图100多幅。

写书的同时,冯健还利用自己在社会上担任学雷锋顾问、荣誉会长、辅导员、义务宣讲员等职务,应邀到全国各地宣讲雷锋事迹。湖南雷锋纪念馆改扩建完工后,向她征求雷锋生平事迹陈列内容改版方案,冯健力陈己见,认为陈列内容应力求凸显雷锋在望城18年历史人文特色。2020年,她应邀为长沙职业技术学院师生们宣讲雷锋精神时,提出将《雷锋“七问”》列入课堂教学的建议,说这有利于引导青年学生传承红色基因,培育时代新人。

2022年10月13日,第73个中国少年先锋队建队日,雷锋新城实验小学举行“喜迎二十大、争做好队员”主题队日活动。六年级红领巾讲解员彭子洛通过云端视频在线采访冯健奶奶。追忆雷锋短暂的一生,冯健热泪盈眶。她说雷锋就像一滴水、一缕阳光、一颗粮食、一颗最小的螺丝钉发光发热,乐于奉献,希望同学们仔细品读《雷锋“七问”》,践行雷锋精神,做新时代好少年。

近年来,冯健还为雷锋生前工作过的团山湖村和西塘村的发展建言献策。她与老伴在凝聚心血撰写的近3万字团山湖村乡村振兴调研报告中提到,要将更多的“雷锋元素”植入繁荣发展本土乡村文化建设,从而推动当地经济社会发展。在西塘村调研时,她提出打造“西塘雷锋文化记忆苑”,以求在城镇化进程中记住乡愁,保留对雷锋的美好记忆,并捐款2万元,受到当地干部群众的感激。

“雷锋这个只有22年短暂生命的普通战士,为什么能持续赢得全世界人的崇高敬意?那是因为他把共产党员的初心使命‘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做到了极致。”冯健感慨道,“雷锋日记中的名言脍炙人口。‘当祖国和人民处在最危急的关头,我就挺身而出,不怕牺牲。生为人民生,死为人民死。’‘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可是,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去。’这些话语,应成为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带领人民群众为建设中国式现代化国家顽强拼搏、锐意进取的座右铭。”

为更好地传承雷锋精神,冯健退休后曾走进湖南省老干部大学学习书画新技能。老伴退休后专心科普创作。近年来,他们不但将自己的著作捐赠给一些单位和乡村作为学雷锋、传承雷锋精神和指导农业生产的资料,还把全部稿酬捐给一些公益机构做活动基金。儿孙们在他们的教育下,学习工作中处处以雷锋为榜样,严格要求自己,热心帮助他人。冯健也因此3次获得“湖南省离退休干部先进个人”以及湖南省“最美志愿者”和全国“传承雷锋精神突出贡献奖”等荣誉表彰。

冯健说:“我虽已86岁,但只要一息尚存,定然笃行不怠,用心用情守护雷锋精神家园、播撒雷锋精神种子,为把雷锋精神代代传承下去继续做点力所能及的工作。”

(本文原载《老年人》2023年第3期,内容略有删改)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徐炯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