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承重庆长寿养伤的故事

——刘云裳与刘伯承的一段深厚情谊

(上)

黄盈明 陈龙狮

相识同盟会

重庆市长寿区有一条美丽的龙溪河,蓝蓝的河水,涓涓流淌,通往波涛汹涌的长江。河两岸漫山遍野的长寿柚、血脐橙树像一条绿色的彩带。春天,春风吹拂,林涛翻滚,蛙声阵阵,蝶飞蜂舞。蔚蓝的天空成群结队的雀鸟漫天飞翔。夏天,布谷鸟儿清脆的叫声像一部交响曲在河谷回荡。秋天,沉甸甸的果子挂满树枝,像一锭锭金坨坨在微风中悠晃。冬天,一群群野鸭戏水,白鹭争巢,好一道雪白的风景线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它的源头是重庆市长寿区长寿湖镇紫竹村,这里住着1458户农户,3940个淳朴善良的村民。青砖碧瓦的农家小院,坐落在绿油油的果树林中,显得格外美轮美奂。像绸缎一样的乡村水泥路,把每户村民的小院连在一起,四通八达。水、电、通信网络、卫生室、娱乐室、体育场,让村民们的生活充满了灿烂的阳光。

位于长寿柚树林中刘显义居住的农家小院

村民们茶余饭后吹拉弹唱,摆龙门阵时多有感触地说:“这都是共产党领导得好,革命前辈抛头颅、洒热血打江山,我们才过上了今天这么幸福的日子!共产党的恩情呀!我们辈辈代代都要记住哟!”

同时,人们总忘不了刘氏家族的刘云裳。说他行善积德帮穷人,说他对中国革命事业有功,帮助过刘伯承在陶家岩老虎洞养伤。他尽管去世70多年了,人们总是怀念他,赞扬他。他的孙子刘显义讲了许多他爷爷的传奇故事。

刘显义讲述爷爷刘云裳生前事迹

刘云裳,实名刘学锦,后改名刘云裳,1888年正月二十日出生于当时涪陵县云集乡紫竹村洪家湾保(现属重庆市长寿区长寿湖镇紫竹村洪家湾村民组)

当年,刘云裳家中有很多土地,分布在云集乡的传家湾、张家湾、马家湾,石回乡的堂湾、老湾、洪家湾、学堂湾,陈家塘湾等,家里有一些长工和佣人,是当地有名的行善的富人家庭。

刘云裳(1888年正月—1949年7月)

刘云裳自幼爱学习,7岁上私塾,学习成绩好,先生夸他是读书的料,当官的苗。

刘云裳读完私塾,1906年考入四川法政学校读书。在校期间,积极接受进步思想影响,树立了忧国忧民情怀、关心国家大事的理想。经熊克武介绍,刘云裳加入同盟会。在同盟会中,他积极参加活动,不怕困难,不怕牺牲,敢于战斗。毕业后,受同盟会派遣,又到日本法政学校读书。毕业回国后,受四川同盟会会长熊克武派遣,到开县当县长。当时,开县县长位置一直空缺。没人敢去任职,有人去了,要不了十天半月,就会卷起铺盖走人。因为当地有个穷凶极恶的恶霸头子是四川大军阀杨森的兄弟。谁都怕他三分。小娃儿哭时说杨恶霸来了,马上就把小嘴巴闭得梆梆紧。

刘云裳得知这情况,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佣人给他收拾好了行李,坐上轿子就往开县去了。轿夫叫张长胜,一路上谈天说地,无话不说。凡是没人看见的路段,刘云裳就叫他放下轿子,自己提起行李步行。张长胜总是感激涕零地说:“老爷,你总替下力人着想,真是个大好人啰。”刘云裳说:“大家都是人,我有手为啥不能提行李?有脚为啥不能走路?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板凳调转坐是一样的。有人看到时,我坐轿子是给别人看。没人看时,我就背包挂伞自己走路,你们也好歇哈气噻。”张长胜直顾点头。

刘云裳到了开县,老百姓一见连忙躲得远远的,害怕杨恶霸知道了,说与其有联系,会招来杀身之祸。刘云裳看在眼里,不吭声、贴出告示,派出县衙门团丁上街巡逻。

一天,抓住几个在县城旁边行抢的杨恶霸部下,五花大绑提锣喊街在城里西门菜市口砍了头。杨恶霸得知情报,立即率领一群恶棍手持大刀,肩扛长枪,耀武扬威,气势汹汹到县衙门旁寻衅滋事。刘云裳立即率众团丁抓捕,抓一个杀一个,抓两个杀一双。杨恶霸见状,吓得屁滚尿流,连爬带滚。

刘云裳杀出了威风,震住了恶霸,稳定了开县,安抚了民心。

不久,熊克武又派刘云裳到涪州(现重庆市涪陵区)与高新亚、张彤云、杨光烈等人组建涪州同盟会,大家一致推选他为会长。

涪州同盟会成立后,立即开展光复工作,刘云裳以身作则,带头做事,爱护、体贴身边工作人员,深得人心,深受拥护,工作取得了成效。

不久,涪陵地区又成立了国民革命党,刘云裳又被选为党长。担任党长后,工作有条不紊,积极肯干,成绩显著。四川省同盟会会长熊克武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大有栽培刘云裳之意。1911年,熊克武下令调刘云裳到他部任参谋长。刘云裳上任后,工作尽职尽责,任劳任怨,有魄力,有方法。

当时,刘伯承也在此部工作。由于两人情投意合,很快成为志同道合、同生死共患难的好兄弟。

筹款组建护国军

熊克武率领的川东军在四川长期打仗,资金缺乏,士兵减少。熊克武拟派几个精兵强将到各地筹钱筹物,招兵买马,刘云裳被派往涪州。

1915年9月,刘云裳头戴博士帽,身穿青绸长袍,脚穿剪刀口布鞋,肩挎行李包,手提公文箱,与两个随从人员一道前往涪州,跋山涉水半月有余,终于到了涪州崩土坎船码头。

时已黄昏,码头河沙坝上报童叫卖声、商贩叫喊声、轿夫揽客声响成一片。唱曲声、胡琴声、乞讨声悲悲切切,凄凄凉凉。

刘云裳三人刚下船,十多个八九岁的小乞丐朝着他们蜂拥而上,哭丧着脸,七嘴八舌道:“先生,行行好,给点钱吧,我们几天都没吃口饭了……”随行二人忙吆赶:“去去去……”刘云裳见状,叫住随从:“给他们一人一文钱吧。”十多个小乞丐一下静了下来,可怜的面孔,期盼的眼光让刘云裳眼圈湿润。随从说:“参谋长,我们身上的盘缠(钱)也没几个了呀。”刘云裳说:“只要还有一个就给吧!”随从看了看钱袋,嘟起嘴巴说:“我们今晚只有唱“饿龙岗”(饿肚子)啰。”刘云裳苦笑了一下,和另外一个随从快步朝前走去,十多个小乞丐眼巴巴地望着随从的钱袋,一双双可怜兮兮的小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一人拿到了一文钱,赶紧放进自己的口袋抱在胸口,小手儿捏得紧紧的,生怕丢了。

突然,十多个小乞丐又朝着他们追去,追到刘云裳三人身后站成一排齐声大喊:“先生,好人。”随从转身苦笑着说:“毛二,今晚我们都唱“饿龙岗”了,袋子都翻了个底朝天,实在拿不出钱了……”一个十来岁的小乞丐说:“先生,我们不是又来要钱,是来给先生磕个头谢个恩。”说完,十多个小乞丐齐刷刷跪在地上给刘云裳三人“咚,咚,咚”磕了3个响头。十来岁的小乞丐站起来说:“先生,今后用得着叫花儿(乞丐)的时候,就来河沙坝叫我罗毛子。”三人“扑”的一声笑了:“口气不小,有情有义。”

到了涪州府上,刘云裳找来一些达官贵人土豪劣绅,开了一个茶会。就保家卫国、捐款捐物的话题,大家滔滔不绝。有的赞成,有的稳起不开腔,有的开腔不兑现。刘云裳作为川东军参谋长和涪州国民革命党党长,首先带头:“我捐八百担谷,你们看着办,捐与不捐,捐多捐少,七天天黑之前挽个转转(出个结果)。白纸上,画红点,画黑点,或者不画点,大家看着办。拜托了!”

第七天限期已到,吃过午饭,刘云裳拿起账本一看,使劲把桌子一拍,嘴巴笑得合不拢,哈哈哈哈的笑声,震得房顶的瓦都要掉下来似的。

真没想到,七天不到,竟然筹到这么多钱和粮食。刘云裳立即贴出告示招兵买马。人们一看告示落款是刘云裳在招川东军,青壮年纷纷积极报名,两天时间招了400多人。

第三天,涪州崩土坎船码河沙坝的十多个小乞丐在罗毛子的带领下,竟然找到刘云裳要求报名当兵。刘云裳笑着问:“毛子,你为啥要当兵?”毛子说:“你是好人,救济叫花子……”刘云裳又说:“站起没得桌子高,睡倒没得板凳长,枪都拿不动,长大了再来要得不?”罗毛子摸了摸脑壳,眼睛瞪得圆圆的:“先生,说话算数不?”刘云裳笑了笑:“一言九鼎,不说空话。”小乞丐们齐声说:“要得,二天我们长大了再来……”

这次筹款筹物,招兵买马最让刘云裳高兴的是,就连涪州城防营的营长杨光烈和他200多名士兵,也一同加入到了队伍行列。

1916年3月初,太阳刚从东方露出笑脸,涪州新庙场坝上红旗招展,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刘云裳招收的400多人在这里成立了川东护国军第一支队,刘伯承任总指挥。当时,为了刘伯承的安全,刘云裳把武功高强、为人正直的堂弟刘伟勋安排在刘伯承身边做贴身警卫。刘伯承知道刘伟勋的武功功底和为人品质,非常喜欢刘伟勋。刘伟勋也非常喜欢这项工作。

熊克武得知刘云裳筹款筹物,招兵买马,成立了川东护国军第一支队的消息,高兴得拍手叫好,打了一连串的哈哈,伸出大拇指说:“刘云裳真是个干实事的人。”

刘伯承像(谭宁君摄于刘伯承故居,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库)

竭尽全力救刘伯承

川东护国军第一支队成立后,总指挥刘伯承率部队在川东地区不断开展活动。

1916年3月中旬,为反对袁世凯称帝,刘伯承指挥了丰都之战。当时,敌我力量悬殊,战斗打得非常惨烈。整个战场炮声轰轰,血流成河。刘伯承指挥的川东护国军第一支队遭到敌人一次又一次疯狂攻击,战士们顽强反击。突然,刘伯承连中两弹,一弹射进左手,形成一个洞,另一弹从右耳朵后面射进从右眼眶射出,形成两个洞,顿时鲜血淋漓,昏倒在地。接着,又中一弹,从右脚大腿射进又从小腿射出,形成四个洞。一个时辰不到连中三弹,形成七洞。刘伯承醒来后,爬进大西门李育斋茶馆。李育斋找来毛蜡烛,水烟扯泡后压在刘伯承伤口上,又用手帕包扎,止住流血,派人扶刘伯承去邮局住下,请来城内著名中医郑值之为刘伯承治伤调护。

次日,队伍撤出丰都,康云程、杨文龙、刘伟勋抬着刘伯承退出马虎垭。敌人紧追不舍,部队只好调头向垫江鹤游坪进发。

康云程和扬文龙抬着刘伯承,刘伟勋说:“我家乡云集罗家庙有个医生专治枪伤刀伤,医术高,很出名。”康云程说:“那就往那里送。”于是,康云程和杨文龙、刘伟勋三人抬起刘伯承就朝长寿云集罗家庙方向走。走了一天一夜,三人来到尖山子土地垭处。这天,太阳快下山,三人放下刘伯承打算稍作休息。康云程转头朝后一看,回头小声说道:“糟了,远处有七八个白洋兵朝我们追来了。这几个龟儿子硬是紧倒追吔!”刘伟勋说:“云程,快,我们抬起跑快点,量他几个龟儿子也追不着。”刘伯承说:“伟勋,不能跑,你俩抬起我怎么跑得过人家打空手的?快把我抬到旁边麦田沟里,伟勋朝前跑吸引他们,云程、文龙埋伏在山头拐弯处,冒出一个打一个,打一个换一个地方,你三人交换使用这种方法。”

三人心领神会,迅速将刘伯承抬到旁边麦田沟里。刘伟勋朝前跑,康云程、杨文龙埋伏在山头拐弯处,白洋追兵追到射程内,只听见“啪,啪,啪”三枪,三个白洋追兵应声倒下。康云程、杨文龙收起枪急忙朝前跑,几个白洋追兵又追了上去。刘伟勋已在前面山头拐弯处埋伏好,刚到射程内,又听见“啪,啪,啪”三枪,三个白洋追兵应声倒下。两个没中弹的白洋追兵见状,慌忙转头就逃。康云程、杨文龙早已绕到后面堵住后路。“啪,啪”两枪,二个白洋追兵命归黄泉。一场惊险的智歼追兵仗半袋烟时间,漂亮结束。

刘伟勋、康云程、杨文龙又抬着刘伯承沿着黄草山脉,翻过尖山子,转过大牯涵,头顶星星身披月,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两更时分,终于来到云集罗家庙堰塘沟旁。刘伟勋急忙找来刘云裳,刘云裳又急忙找来军医刘方舟,说:“快快快,今晚就到传家湾刘伟勋老弟家暂时住会儿,街上人多,不安全。”

来到刘伟勋家中,刘方舟急忙解开刘伯承包扎伤口的绷带进行消毒处理,又检查了胸部、手、脚、头部,说:“没有生命危险!”大家长叹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刘伟勋家人急忙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四人高兴极了:“几天都没吃上一口这样的饭菜啰。”吃完饭,刘云裳说;“马上把伯承老弟送到我舅舅龙廷辉家去,他家住在跳石桥旁的陶家岩边上。陶家岩下面是龙溪河,周边茂盛的森林,森林中有个山洞。听老人说以前扎过(住过)老虎,那里很少有人去,都害怕老虎伤人,我听家里长工刘成池说,那里早已没有老虎,只是叫老虎洞而已。他还带我进去看过,在陶家岩悬崖边上,去来只有一条毛狗路(羊肠小道)。行走时都要抓紧崖边的石头、树枝,否则,掉下崖去不是摔破脑壳就是摔断脚杆,因此那里非常安全,并且上下两个洞天生的连在一起,非常牢固,易守难攻。上面洞里面有块大石块平平的,在上面睡觉挺舒服,并且里面是冬暖夏凉。我们赶快出发,趁天没亮,路上安全。”

于是,刘伟勋和康云程、杨文龙又抬着刘伯承上路了。刘云裳前面带路,借着天上弯弯月牙的微光,一步一步向陶家岩刘云裳的舅舅龙廷辉家奔去。

过了怀碧庵又过江家桥,跨过跳石桥,顺着陶家岩悬崖边的毛狗路,来到刘云裳他舅舅家门口,上气不接受下气举起右手“咚,咚,咚”敲了几下门。他舅舅在里屋问:“哪个,深更半夜的做啥子?”刘云裳忙低声应道:“舅舅,我是云裳,快开门。”一会儿,“吱”的一声,门开了。舅舅龙廷辉身披汗衫,手举桐油灯,边转身边揉眼睛,瞅门瞅眼地问:“云裳,深更半夜还在忙些啥子哟?”刘云裳没回答。忙叫刘伟勋、康云程、杨文龙将刘伯承抬到屋里,急急忙忙轻脚轻手关了门。

刘云裳舅舅龙廷辉位于陶家岩的住房

舅舅龙廷辉回头一看,一下吓呆了,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这是啷个回事哟?”刘云裳忙将舅舅拉到里屋细声细气地说:“他们是我的好兄弟,那个受了伤,伤势非常严重,想住在你家养伤,你愿意帮这个忙吗?”话一落脚,舅娘也披着花布汗衫来到面前:“云裳,看你把话说到哪去了?啥子愿意不愿意?外侄的事就是舅舅家的事。那还有啥子说的。在舅舅家住起养伤,你放一百个心。”刘云裳悬着的心,“扑通”一声落了下来。

刘云裳安顿好刘伯承等4人,又朝长工刘成池住处奔去,一把将他从床上拉起。刘成池一见是刘云裳,揉了揉眼睛问道:“少东家,啥子事?”刘云裳喘着粗气说:“成池,你快去把陶家岩老虎洞收拾一下,拿几床铺盖,几捆干谷草,碗,洗脸洗脚盆,洗脸帕擦脚帕过去。这个事,无论是谁都不能讲,讲了要遭砍脑壳。”刘成池疑惑地望着刘云裳点了点头答道:“少东家,我晓得了,放心吧!”

不到半个时辰,刘成池将老虎洞收拾得干干净净,东西摆放得规规矩矩。刘伟勋、康云程、杨文龙3人迅速将刘伯承转移到洞里。刘云裳对刘伯承说:“伯承老弟,为了安全,只好委屈你了!”刘伯承睁开左眼四处一看,高兴极了:“云裳老兄,能有这样的地方养伤,已经很安逸了,你我兄弟俩还客气啥子嘛?感谢你都来不及哟!”

刘伯承养伤白天住的陶家岩老虎洞

刘云裳是一个胆大心细的人,对如何治疗刘伯承的伤,他制定了一套方案。他说:“保卫工作由刘伟勋、康云程、杨文龙负责,整天24小时轮流守护在伯承老弟身边。医生的选配:西医,由原在军队行过医的刘方舟担任;中医,由我的舅舅龙廷辉担任,因为龙廷辉是当地有名的中医生。看病地点设在老虎洞,舅舅家白天有很多病人来看病,害怕走漏消息。为了伯承老弟的安全,西医刘方舟与伯承老弟同时住在老虎洞,待伯承老弟的伤痊愈之后再离开。待遇在原收入基础上增加一倍,十天结一次账。结账后,我派人送到你家里。中医龙延辉的待遇与西医刘方舟相同,不同的是舅舅龙延辉不与伯承老弟一同住在老虎洞。因为舅舅离老虎洞很近,只需一袋烟时间。对于治伤药方的处理:西医所需的消炎药盘尼西林,开药方时患者的名字采取张冠李戴,数量要小,采用多张药方的办法。中医药方也这样操作,以防万一官府查询。治疗时间:每天进行一次,随时观察伤情。作息安排:白天,伯承老弟与刘方舟住在老虎洞,早、中、晚饭由我家长工刘成池专送;晚上睡觉在舅舅龙廷辉家正屋左拐角偏房,那里有几个后门,如有情况可有撤离的条件和机会。晚上暗哨可设在屋后头黄葛树杈上,树上隐蔽不易被人发现,又看得远,听得清。白天,我到罗家庙喝茶,负责打听官府情报。晚上,大家在舅舅龙廷辉家汇合(集中),汇合内容:一是官府有啥风声;二是伯承老弟伤情好转情况;三是大家对饭菜味道是否合口味,需不需调整或有其他要求;四是其他没想到的情况。”

大家听了,非常赞同,都说伸伸抖抖,巴实。

刘伯承养伤时晚上住在龙廷辉家里的左拐角房屋

转眼两月有余,经西医精心治疗、中医全面调理,刘伯承的伤除右眼外全部痊愈,身体体质也得到恢复。但二位医生对刘伯承的眼伤爱莫能助,一筹莫展,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化脓炎症无法消失。他们着急昏了,刘云裳派人四处打探,终于打探到重庆宽仁医院(现重庆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是一位德国医生开的,专治各种眼病。由于医疗费用非常高昂,高得比天价还天价,一般人进不去。

刘云裳得知这情况,心一横,我就不信活人还被尿胀死!刘云裳有5个儿子,每人留10担谷的田,其余全卖。大儿子在外做事,提出不要,他就只留了40担谷的田。

凑足了治疗费,刘伟勋、康云程陪着刘伯承前往重庆宽仁医院治疗眼伤。

这天晚上,三更时辰,收拾好了行李盘缠,刘伯承头戴博士帽,身穿绸缎长袍,脚穿平口布鞋,手执文明拐杖,在刘伟勋、康云程、杨文龙护送下,坐上轿子,跟在刘云裳轿子后面,路过江家桥,爬上水磨滩,转过大白树,翻过缺头垭,朝着涪州蔺石船码头走去。

下完缺头垭,在一遍斑竹林的路上,眼看快到上船码头,刘伯承叫住轿夫和刘云裳,走下轿来说:“云裳老兄,快到船码头了,你们就送到这里吧!”说着说着,泪如雨下,伤伤心心地说:“云裳老兄呀,要不是你鼎力相助,伯承哪能活到今天!好舍不得离开你们啰!”刘云裳上前紧紧抱住刘伯承,撕心裂肺地哭着说:“伯承老弟,云裳老哥也舍不得你走呀,我会记住你的,眼睛治好后,我们还会相见的!”在场的刘续陶、刘荣德、刘伟勋、康云程、杨文龙等人,眼泪像下雨一样“刷刷刷刷”流个不停。

刘伯承上了船,刘云裳站在斑竹林边石头上拿着博士帽一边擦泪,一边挥手,一边使劲喊:“走拢了给老哥写封信哈……”刘伯承站在船头甲板上,也一个劲地挥动博士帽,一个劲地擦眼泪,一个劲地点头说:“要得……”

船开走了,看不见了。刘云裳还在一个劲地挥动手中的博士帽……

(未完待续)

(本文资料由刘云裳孙子刘显义及重庆市长寿区委党史办、重庆市长寿区档案馆提供,感谢重庆市长寿区长寿湖镇紫竹村党支部书记陈恩、村民余国普及长寿名人会协助采访)

特别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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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黄盈明 陈龙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