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载《巴蜀史志》2022年第5期

中央红军在泸州展开的主要战斗

四渡赤水战役是若干战斗的总和。中央红军转战泸州期间,与国民党中央军、地方军阀和当地反动武装展开了多次激烈战斗,沉重地打击了敌人,红军也付出了巨大牺牲。这些战斗为四渡赤水战役的最后胜利奠定了坚实基础。在泸州展开的系列战斗,体现了党领导红军不怕牺牲、英勇奋战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留下的大量遗址遗迹,是研究长征途中红军军事活动的重要载体。

三岔河突击战

三岔河位于叙永县城东30多里,与古蔺县黄荆场接壤,山幽林密,道路崎岖。

1935年1月,中央红军一渡赤水后,分三路经古蔺向叙永进发。23日,叙永民团前敌副指挥罗云程,在东城忠烈宫内召集义勇队城区大队“训话”,诡称黔军艾德章营叛变,必须立即追剿。当日便由大队长毛润清(毛根)将整个大队200多人骗至三岔河。罗云程等即与合乐乡长王兴弼勘察地形,将大部队伍驻扎在场附近的来龙榜,派第一中队防守通往广木的路口,第二中队防守通往鹤乐营(葫芦营)的路口,第三中队防守通往黄荆场的路口。

2月1日上午10时,红军右纵队先头部队红一军团2师穿过古蔺官山老林出黄荆场进抵鱼塘坳口。在那里担任警戒的民团第三中队,从浓雾中隐约看见前面走来一支队伍,以为是黔军艾营叛兵来了,便开枪射击,被红军冲杀过来,当场击毙数名,方知是红军来了,不敢再战,全部溃逃。民团第一、二中队从溃逃的第三中队士兵口中,得知并非黔军而是红军时,连呼“上当!上当”,立即仓皇逃命。正在场上的罗云程、毛根亦于慌乱中随队逃至小庙。当其惊惶初定,又强逼民团折回抵挡,刚回走到狗屎包包(地名),即遭到红军先头部队迎头痛击,民团伤亡甚重,一哄而散,趁大雾逃进人头山森林中。罗云程深恐被俘,慌忙策马急行,马惊纵跳,将其摔下马鞍,跌陷在长沙田里,马靴失落,赤着脚由亲信搀扶逃回城内。

2月2日,国民党川军二十一军第1师三旅旅长刘兆藜奉命从贵州土城回援叙永,拦截红军。刘旅经墩梓、广木赶来,与正向叙永县城进发的红一军团1师激战于火烧岩。火烧岩全长约10公里(包括大、小火烧岩),海拔1600米,岩上有石寨,地势险要。刘旅凭借石寨,居高临下,攻击红军,截断红军通道。红军多次冲锋,皆未得手,并有伤亡,乃改变战术:一方面组织迫击炮猛轰石寨,佯装正面攻击;一方面调部队从侧面登山,经猴子岩爬上大火烧岩,出敌不意,从敌后俯冲,抄袭石寨。刘旅腹背受击,伤亡200多人,被迫原路撤离石寨。红1师激战半日将刘旅击退,打开通道,进逼县城。红军后续部队遭到国民党川军郭勋祺部截击,当即改道从大寨、鹤乐营(今合乐)、落窝(今震东)、沙包树(今大树)方向前进。行至距县城40余里的地方,与国民党川军章安平旅第一团一营(营长潘清洲)遭遇。红军猛袭潘营,只战10多分钟,潘营伤亡官兵30余人,待该团团长彭选高闻讯增援到达时,红军部队已向两河口方向前进。

刘湘派刘兆藜旅赴川南,秘密指示说,此次与红军作战,是存亡所系,要特别小心谨慎,红军不过江占领四川,决不与其硬拼;追击时应保持30里的距离……因此,刘兆藜在叙永一带与红军作战时,见红军自叙永方面后撤,即未积极追击,遭到蒋介石的撤职处分,刘湘暗中另以抚慰,不久即复职,并升任师长。

火烧寨攻坚战

1935年1月29日,中央红军分左、中、右三路纵队向古蔺地区进发。

红一军团、红九军团及军委直属第二梯队、第三梯队等为右路纵队,先后经贵州元厚的沙沱和川主庙渡口、复兴场的风溪渡渡口第一次渡过赤水河,在盘龙合军后爬上马鹿坝,翻越莲花山,经川黔交界的界牌,然后顺河而上到达古蔺黄荆老林的店子坝。当晚,在店子坝宿营。

1月30日,红一军团在店子坝分两路行军,红一军团红1师经石笋坪、得胜坝抵达龙爪坝宿营。1月31日,红1师经两河口、陈家岩、新街坪、手扒窝抵达黄荆乡的香楠坝宿营。2月1日,红1师从香楠坝出发,经黄荆境内的鱼塘、树根坡、半岩、山王坳进入大寨村的芭茅沟,在火烧寨与川军二十一军刘兆藜旅部守军遭遇。因不明地形和敌情,红1师没有恋战,经大河坝撤到大寨宿营。晚上,红1师召开会议,研究决定消灭火烧寨的川军,避免川军从后面袭扰红军。

2月2日,红1师悄然回师火烧寨,向盘踞在火烧寨的川军刘兆藜旅守军发起猛烈攻势。居高临下的敌军固守石寨,依靠石寨阻止红军的仰攻,红军多次强攻冲杀,均因地形不利而未能得手,双方对峙两小时之久。团长杨得志率红1师第一团绕道侧攻,吸引敌人注意力和火力,其余部队改为正面佯攻,师长李聚奎命令部队调用炮兵猛轰石寨,炮弹轰开石寨,红1师终于攻下火烧寨制高点,击溃和歼灭盘守石寨的川军刘兆藜旅守军。

火烧寨攻坚战,消除红军行军的后顾之忧,红1师继而从大寨的傅家湾、水家塘、懒板凳进入叙永合乐营,再向黄坭咀、大坝方向前进。

叙永攻城战

叙永,古称永宁,是川南边陲重镇和四川通往滇黔的咽喉,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叙永县城,四面环山,建于明代洪武初年,永宁河穿城而过,将县城分为东西两城。东城为商业区,城垣低矮,城墙多土建,俗称土城;西城为行政机关和居民住宅,明清两代多次维修,城垣多为石建,俗称石城。县城设有川盐销往云贵的四大口岸之一永岸,商贾云集,商旅繁荣。

1935年1月,红军进入黔北地区。民国叙永县政府按四川南岸“剿匪”总司令潘文华要求,调集全县民团,编为5个“义勇”大队,留1个队协助驻军担任城防,其余分驻天池、落窝、马岭、三岔河各要点,担任警戒,并调南六属(川南的高县、珙县、庆符、江安、长宁、筠连)“义勇”大队到叙永,协助守城。叙永县县长先智渊召集全县各界人士召开会议,决定重点布防东城,东城危急,退保西城,固守待援。随即成立军粮管理处,征运邻县粮食囤储县城,向商号筹款数万大洋作兵站费用,征派民工昼夜构筑防御工事。在县城四周的流沙岩、挖断山、营盘山、望城坡、黑泥湾、南坛寺、老鹰山、红梁子修筑8个碉堡,与城垣互为犄角。沿城墙外设置侧防火力,挖掘护城壕,设置鹿砦障碍和防备夜袭照明坑。在城内宝珠山设置迫击炮阵地,在白衣庵、杨柳湾、望乡台、胡豆山(火药局)、碳市街口、上桥窝子、草市街口、扬武坊、罐罐街口、盐店街口等交叉路口,用豆芽桶或棺材内盛泥沙、石块筑街垒障碍和掩体,以备巷战。城内守敌加紧构筑防御工事,黑泥湾碉堡尚未盖完房顶,县长先智渊获急报,红军已由三岔河入境。先智渊立即与驻守县城川军教导师团长周瑞麟商定,以刘营附第一营之刘连及民团川南六属“义勇”第一大队防守东城,龚营附部及民团“义勇”第二大队防守西城,苏营附部(缺刘连)为预备队,驻守两城之间上下桥附近相机增援。

1935年2月2日上午10时,红2师由三岔河分两路兵临叙永县城。一路由农民张自新带路,经方竹坝、尖山子、打挂石、奓口岩而下,偷袭望城坡碉堡,不费一枪一弹,夺取营盘山(帽盒山)敌碉,占领营盘山;一路由卢万发、杨从高带路,经掉泪沟、团山包、苗儿坝爬上五通山,出敌不意攻打真武山,击溃一连守敌,占领王公祠、镇南桥、茶塘子一带。待周瑞麟闻警率队跑出东门应战时,红军早已击溃敌前哨连,将东西城附城的各高地完全占领。叙永城防危岌,县长先智渊不断打电话向古蔺范子英、泸县潘文华及赤水周成虎部队求援。周瑞麟部退守城内,指挥守城各部进入阵地。

同时,中革军委电令:“一军团红2师在袭击永宁成功后,应提出一个团到通向古蔺路上约十五里处游击,侦察古蔺敌情,并掩护右纵队全部在永宁河下游渡河,转移到老君驿附近。”红2师立即另派三支部队:一支经新桥,占领定水寺半岛,控制永宁河支流东门河、南门河汇合处;一支经红岩坝进抵豆腐石、双桥子附近以打击从泸县方向来援之敌;一支从镇南桥搭浮桥过东门河,在帝君庙、石盘一带过南门河,向南门坡、红梁子方向移动,争夺南坛寺、老鹰山两座碉堡,再佯攻大西门、小西门一带。

中午,红2师完成围城部署待命。下午3时,3发信号弹腾空而起,攻城战斗打响,设置在挖断山、望城坡、流沙岩的迫击炮攻城,击中东城公园、下桥灯杆、县政府大门、春秋祠等处,攻城主力沿遛马沟直下,猛攻姑娘坟阵地,与川军周瑞麟部九连前哨展开白刃战,杀伤守敌大部。傍晚时分,隐蔽于老东门、新东门附近的红军,分成若干攻城小组,带长梯1架,身带短枪、马刀和手榴弹,分组在机枪掩护下四处攻城。由于守敌居高临下,多次攻城未果。经定水寺渡河的300多名红军直趋西城南门,欲从西城南门城垣搭云梯登城,敌守城民团以手榴弹向下猛投,阻止红军攻城。3日,交战双方对峙,红军组织进攻,不如昨日猛烈。入夜,城内守敌强行驱赶上千名老百姓,手持檐灯、马灯、巴巴灯笼等照明灯具,在城墙上通夜大声喊叫,为其壮胆。是晚,红2师接到中革军委命令向分水岭、水潦、水田寨、扎西方向集结。红2师攻城部队继续包围叙永县城,但围而不打,牵制敌人,让城内守敌无出击机会,掩护右纵队西进。4日,攻城的红2师主力撤出阵地,向大坝方向前进。5日,红2师完成掩护任务,全部撤离,围攻叙永县城战斗遂告结束。此次战斗,攻叙永县城未下。中革军委作出决定,改变行军方向,不再从泸州与宜宾之间渡长江与红四方面军会合,而向云南扎西集结。

漏风垭阻击战

漏风垭位于叙永县城西郊。1935年1月底,中央红军长征一渡赤水进逼叙永,四川善后督办、川军司令兼二十一军军长刘湘急令其南路总指挥潘文华调动入黔各部队回援川南,特别专电刘兆藜旅、周成虎警卫大队立即从贵州土城驰赴叙永。

2月2日,红2师攻打叙永县城未克,中革军委指示,红2师派出一支部队经红岩坝进抵豆腐石、双桥一带,阻击从泸州方向来增援的川军。4日中午,川军周成虎警卫大队连夜急行军首先赶到叙永城外西郊。其时,红2师派出的游动于豆腐石、双桥专司打援的一个团,已奉命转移开赴大坝,向云南扎西地区集结,仅留下一个连据守漏风垭制高点,埋伏松林内,掩护围城部队撤退,阻击北来的援敌。从贵州土城赶来增援的周成虎警卫大队以第三营先冲锋,经老龙岩、五谷山一带,扑向漏风垭红军阵地。周部气焰嚣张,急于求战,距离尚远即开火。枪炮协作,弹雨倾盆,红军战士冒着枪林弹雨沉着应战,伺敌人进入有效射程,才突然反击,成百手榴弹一齐在敌人头上开花。激战约1个小时,周部第三营死伤过半,仍未能前进寸地。周成虎气急败坏,以第一营兵力增援,占领猫儿梁,攻至滥田坝哨楼制高点山麓。敌人摆开阵势,用迫击炮猛轰红梁子、杉树坡一带,以火力压迫红军。城里守敌川军龚营亦出小西门夹击。激战双方力量悬殊,红军战士临危不惧,英勇奋战,与敌人在滥田坝哨楼一带展开拉锯战。下午5时,待红军团部和兄弟部队全部撤离,留在漏风垭附近阻击的红军连队才边打边撤,经十二湾、金鹅池向大坝方向挺进。

漏风垭阻击战粉碎了敌人的夹击阴谋,使相距仅十里地的城内外敌人始终无法会合。漏风垭阻击战给敌周成虎警卫大队以大量杀伤,狠狠打击了刘湘王牌军的疯狂气焰。

在漏风垭战斗中,有15名红军战士牺牲。后来,当地群众将牺牲的战士安葬在松林、榨板田等处。1989年,叙永县永宁区、龙凤乡牵头,群众集资修筑坟台,建立墓碑,铭刻墓志,群众每年自发拜扫。

天堂坝阻击战

1935年2月6日早晨,红2师一部从叙永县城转移经两河口行至白腊天堂坝时,对尾追而来的川军范子英旅陈洪畴团进行袭击,双方展开激战。在闻讯赶来的红三军团5师前卫团配合下,有力打击敌人,为红军大部队转移争取时间。

2月4日,为掩护攻打叙永县城部队,红军左纵队三军团从摩尼出发,经营盘山、站底、海坝到达黄坭嘴一带。2月5日,进至滥田沟、万家岭、菜坝一带宿营。

2月6日上午,攻打叙永县城的红2师一部撤出战斗,途经两河口行至今白腊乡天堂坝,发现尾追红军攻城部队之敌军范子英旅陈洪畴(第六)团。天堂坝位于叙永县城西南约50公里处,山高林密,数百红军埋伏于黑豆地丛林中。当敌军先头部队行至黑豆地时,红军发动突然袭击,敌军伤亡惨重,慌忙退到老熊沟。

敌团长陈洪畴命令一、三营展开攻势,向红军阵地发起猛烈进攻。红军凭借有利地形,奋起还击,将敌军击退。敌军便分兵三路,从棕榜上、岩口上、猫儿埂大田等地,向黑豆地红军阵地发起猛烈进攻。红军三面受敌,撤出战斗,退至铁炉坝,向大坝方向撤退。半小时后,由滥坝沟出发的红三军团5师前卫团,在行军途中听到枪声,从水井沟迅速赶来增援。红军兵分三路,向敌军发起攻击。一路强占生基岭高地,突袭棕榜敌阵地;一路绕过生基岭,向岩口之敌发起猛攻;一路增援先头部队,与其会合作战。

双方在长达5公里的山谷地带展开激烈战斗。红军英勇冲杀,敌人据险顽抗。激战至下午3时,进至菜坝的红军后续部队一个团也赶来增援。红军部队前后夹击敌军,一部直插龙胆沟、碗厂一带,猛攻敌人侧背,在碗厂击毙1名敌军营长,突破敌人防线,冲上猫儿埂;一部击溃敌军,攻占生基岭高地。敌军陈团孤立无援,腹背受击,伤亡惨重,遂向堰坪方向撤退,扼守堰坪阵地待援。

红军发现敌军廖旅龚团来援,前卫已达杉木岭,按照军委命令,趁敌军陈团溃败转移之际迅速撤出战斗,向云南扎西地域集结。

在这场战斗中,8名红军战士来不及转移,被敌民团搜捕杀害于山沟一小溪边;敌人走后,由老百姓就地掩埋。现在8名红军战士的遗骨已由当地人民政府重新集中安葬并树碑纪念。

云庄围歼战

云庄,位于古蔺县观文镇,1935年时是收租两千多石的大地主和区团总曾庶凡的庄寨,穷苦百姓管它叫“土围子”。云庄由曾庶凡官居七品的天祖父曾传翁初建,由曾庶凡统辖叙永厅48团防的高祖父曾纪铿大兴土木建成。云庄呈不规则圆形,坐东向西,占地面积约2.6万平方米,海拔997米。四周有高4.5米、厚1.34米的庄墙,庄墙外有护庄壕沟,有一座石质小桥横跨壕沟与庄内相连。

1935年2月1日,中央红军总政治部和第一梯队从镇龙山出发,经胡家沟进入观文双桂村上狮几,再经乐观岩、云庄、回龙场(今民乐),在新庄进入双沙界,又经万寿场、牌楼抵达白沙场(今双沙),当晚在白沙场宿营。中央红军总政治部和直属第一梯队从云庄庄前道路通过时,有一骑马的红军干部向云庄喊话:“我们是北上抗日的队伍,你们不要乱动!”不料这位红军干部被曾庶凡命令团丁开枪打下马而牺牲。曾庶凡命令团丁开土炮袭击红军。红军部队当时急于西进,只派一个班以火力封锁云庄大门,掩护大部队通过。当红军大部队走后,曾庶凡的堂兄曾光鲁率领团丁四处搜查负伤掉队的红军战士和一位十二三岁的流落小红军,带至庄内施以酷刑并杀害,还残忍地把其中一位红军的头颅砍下,送到县政府邀功领赏。

2月15日,红三军团经原古蔺县境内的营盘山、麻线堡方向进入现古蔺县境内的河屯,经沙红坳、白沙场抵达回龙场,红三军团司令部驻扎在这里。吃尽曾氏兄弟苦头但敢怒不敢言的穷苦百姓,纷纷向红军检举曾氏兄弟的罪行,哭诉他们的恶行。红军决定惩罚曾氏兄弟,并拔除云庄这个“土围子”。

当晚,红三军团派出两个连的兵力对云庄实施包围。包围云庄的部队从15日晚到16日午后都是围而不攻,只派政工人员向庄内喊话。曾庶凡等顽固不化,不肯缴械投降。16日傍晚,红军首先使用迫击炮对云庄发起强攻,第一发炮弹在庄内房屋门口爆炸,曾庶凡的女管家杜二娘被当场炸死,还炸伤好几个匪徒。第二发炮弹击中庄内火药库,致其起火燃烧,曾庶凡的手臂被炸伤。匪徒们被炸得晕头转向,乱撞乱叫。曾庶凡和兄弟曾光鲁乘混乱之机跳墙逃跑。发射炮弹后,红军架起梯子翻越围墙攻入庄内,占领整个庄园。除曾庶凡、曾光鲁兄弟二人侥幸逃脱,其余顽抗的管家、匪丁不是被击毙,就是被俘虏。云庄的土炮也被红军缴获。

红军打开庄门,当晚召开群众大会,公审处决大管家王显章,将曾庶凡庄园内的粮食和财物全部分给群众。

2月17日,红三军团在群众欢送中离开云庄和回龙场。红十二团、十三团从回龙场出发,经乐观岩、上狮几、胡家沟、镇龙山、鱼岔、泥碧水、老马寨抵达东新正峰寺宿营。军团司令部及其余所属部队从回龙场出发,经龙打沟、小尖山、得安坝到达丫叉,再经岩寨、沙坝场、凤凰岭、铁厂、红枣坳、汤腰寨、五里坳抵达皇华。当晚,在皇华宿营。

红军走后,群众编了一首歌颂红军的民谣:“甲戌年闹天干,红军大队入四川。打倒土豪曾百万,穷人个个心喜欢。”

二郎滩背水战

1935年2月18日,红三军团先锋十二团、十三团从宿营地正峰寺出发,经千户庵、核桃坝急行军抵达二郎滩,红十二团占领、控制了整个二郎街。

当时,黔军尤国材部第五团已占领赤水河二郎滩对岸的麻坪大山,正派出一支部队往河边开来,图谋控制并封锁渡口,凭借水流湍急的赤水河、乱石横生的二郎滩渡口、两岸高耸的悬崖峭壁阻击红军。更为危急的是,尤国材部副师长魏金墉还率第三团从习水的回龙场赶来驰援。

危急之时,唯有争取先机。倘若二郎滩渡口被黔军先机占领控制,凭河阻击红军,占尽地利,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因此,事前得到情报的红十三团抵达二郎滩后片刻也没有停留,直奔二郎滩渡口。一面集合工兵搭建浮桥,一面派出水手乘船渡河。当时红军只找到3只木船,每只木船一次只能渡30人过河。一来一往,费时费力,战士们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直达对岸,然而现实只有一个“等”字!好不容易把一个营的红军战士和机枪等武器渡过了河,占领对岸的滩头阵地后,除留下部分红军在渡口警戒外,先头营大部爬山去堵击黔军第五团,防止敌人居高临下攻我不备。黔军第五团获悉红军先机渡河后停止前进,在半路盘踞。不久,红十三团第二营渡过河,两个营合兵后向黔军发起攻击,黔军第五团前沿阵地溃守,掉头后撤。红军因魏金墉率领的第三团在驰援的路上,人数不占优势,加之地形不熟,天黑看不清敌情,没有贸然出击。黔军之前领教了红军的厉害,不敢轻举妄动。因此,双方各占据几个山头对峙。晚上,魏金墉率领的第三团赶到麻坪大山增援,红十三团也赶到麻坪大山,双方加强警戒以静待动。

19日拂晓,红十三团进攻的号角划破苍穹,红军战士向黔军阵地发起猛攻,强夺李家岗,侧击包谷顶,分兵从大麻窝、沙井等处迂回敌后,拟前后夹击敌军。

魏金墉害怕被红军切断后路,率领第三团逃离阵地,不管麻坪大山主阵地第五团的死活。面对红军的猛烈攻势,无心恋战的黔军第五团听说自己的副师长率第三团逃离的消息后,全团官兵“依葫芦画瓢”,来个鞋底抹油——开溜。红军将士乘胜追击,敌军慌不择路,出现拥挤堵塞的情况。无路可逃之时,有的敌人竟从把狮坳背后的显字岩上跳下逃命,摔死摔伤者甚多,有的一个窝里就摔了三四十个人,敌人哭爹喊娘,溃不成军。

红十三团二郎滩背水一战,为在二郎滩渡口架设浮桥赢得了时间,为红军在二郎滩开仓分盐、扩红宣传提供了安全保障,为红三军团所有部队2月20日经二郎滩渡口二渡赤水扫清了障碍。

时任红十三团团长的是红军军事家、年仅28岁的河南镇平人彭雪枫。该团原为红5师,扎西缩编为红十三团,彭雪枫也由红5师师长改任红十三团团长。彭雪枫率红十三团取得二郎滩背水战胜利后,在二渡赤水后的血战娄山关、重占遵义城的战斗中担任主攻,打出了红十三团的威名,打出了红军的威名。

太平渡阻击战

1935年2月15日20时,中革军委在白沙场下达《二渡赤水河的行动计划》。电文中写道:“我野战军以东渡赤水河消灭黔敌王家烈军为主要的作战目标,决定由淋滩经太平渡至顺江场地段渡过赤水,然后分向桐梓地域前进,准备消灭由桐梓来土城的黔敌,或直达桐梓进攻而消灭之。”2月17日,朱德、周恩来向红一、三军团发出《我一、三军团十八日行动部署》。

2月18日,朱德、周恩来向各军团发出《关于我军速渡赤水的指示》:“须在明(十九)后两天以最迅速坚决行动确实取得并控制渡河点,架好浮桥,最迟要在二十夜及二十一上午全部渡河完毕,以利时机。”

2月18日,朱德、周恩来发出《我军十九日行动部署》。

2月18日深夜,红一军团召开排以上干部会议,具体研究二渡赤水的行动部署。从以上电文可看出,中革军委对二渡赤水的主动谋划、部署,为二渡赤水作战成功提供英明决策。

经过两夜一天的紧张作业,工兵连在群众支援下,在太平渡渡口和老鸹沱、九溪口、二郎滩等地架好浮桥,又一次征服滩险流急的赤水河。

2月19日17时,红军大部队从老鹰石渡口和九溪口渡口按照“一不骑马,二不走齐步,三不超过四路纵队”的规定,过浮桥,迅速、有序地二渡赤水河,毛主席和军团首长等从太平渡渡口乘木船过河后向黔北日夜兼程前进。红五军团随中央纵队到达太平渡后,没有紧随中央纵队过河,而是留下来在太平渡渡口和九溪口渡口设防,控制渡口浮桥,确保后续部队陆续渡过赤水河。当晚,红五军团司令部就设在太平渡。2月20日,红五军团作为后卫,继续控制渡口浮桥安全,确保后续部队陆续渡过赤水河。

2月21日5时,军委纵队及各军团主力都已进入贵州境内。红五军团留下两营兵力在太平渡渡口警戒,掩护部分掉队人员过河并掩护拆除浮桥。

太平渡帮助红军架设浮桥的贫苦船民、船工李永清、李银山、曾德成、李光成、税永康等人在老鹰石渡口附近稍事休息,凌晨5时左右,红军全部渡河后,他们就同红军工兵连一起,抓紧时间拆除浮桥。春寒料峭,他们不顾寒冷,冒着雨雾,砍断太平渡一侧固定浮桥的篾绳,跳进刺骨的河水中,推开桥脚船,使浮桥顺着水流冲向对岸。工兵连的红军非常感谢他们的大力支援,与其一一握手道谢告别,然后上岸去追赶部队,隐没在朦胧的山林之中。

天亮不久,川军潘佐旅、周化成部和叙永、古蔺、古宋民团联防大队共3000多人追到太平渡。敌人先头部队到达河岸附近,虚张声势,盲目开枪开炮,向对岸乱射。隐蔽在山林中的红五军团两个营的后掩部队,沉着待机,一枪未还。敌人打了一阵,未见动静,以为红军已经远去,才走下河滩,到渡口寻船。这时,红军突然从对岸以密集火力射向渡口,当即毙敌2人。敌人慌乱退到街上,双方隔河展开战斗。敌人从柴塆方向夺取渡口,弄到一只小船,在机枪掩护下,以一班人乘船抢渡,企图抢占对岸渡口。红军待小船驶进河心激流时,集中火力拦截,打伤敌军2人。小船中弹漏水,摇晃起来,吓得敌人赶快划回去。

红五军团两个营的后掩部队连续打退敌人的冲锋,迫使川军不敢接近渡口,只得藏在太平渡山头上,用迫击炮和机枪向东岸丛林狂轰乱射。战斗持续到中午,红五军团两营后掩部队始终未让追敌渡过赤水河。这时,中央红军主力已绕经仁怀县隆兴、回龙南下。红五军团两个营的后掩部队完成阻击敌人、掩护主力迅速转移的任务,奉命撤离赤水河东岸,追随中央纵队而去。

当天下午,敌人见东岸已无枪声,侦察到红军撤走,才进占渡口,强迫船工将浮桥重新接上,驱使士兵爬上东岸,钻进密林搜索,除捡到红军丢下的几只烂草鞋和散落的子弹壳外,什么也没得到。长坝槽防空战

1935年3月17日下午,中央红军总部在浴血鲁班场三渡赤水之后,马不停蹄,乘势进军,行至陈胡屯时,因爬坡疲劳而作短暂休息。

这时,国民党的3架飞机尾追侦察,因驮马受惊嘶吼,红军战士当即转移到古木参天的松树林中隐蔽。敌机接连投下数枚炸弹,顿时火光冲天,松树林成为一片火海,红军战士牺牲90多人,同时炸死驮马6匹,烧坏部分苏维埃币及其他军用物资。在这次空袭中,附近一家民房也被炸弹炸中燃烧起来,毛泽东亲自指挥红军战士一道灭火、抢救,火势扑灭后,受灾群众不胜感激。

3月18日,红军行至长坝槽,3架飞机再次前来轰炸,警卫营机炮连的战士们,人人咬牙切齿,个个义愤填膺,纷纷向连长叶荫庭请缨说:“连长,打吧!”

“给我狠狠地打!”叶连长根据上级命令斩钉截铁地说。

随着一声令下,一道道火网喷薄而出,共发射出机枪弹85发,刹时空中爆发出一阵刺耳的怪叫声,一架飞机拖着长长的浓烟,一头栽入远处的密林中,伴随着“轰”一声巨响,飞机变成一团火花,其余两架飞机见势不妙逃遁而去。

当晚,总政治部派4位同志到警卫营驻地慰问表扬。

3月19日,军委纵队在大村宿营。总政治部主任王稼祥向军委警卫营表示祝贺:“你们在红军中开创了打落敌机的先例,要好好总结经验,向其他部队推广。”

长坝槽打下的敌机,是红军长征中击落的第一架敌机。战士欢声雷动,拍手称快,大大提振了红军战士与敌斗争的必胜信心。红军总政治部主办的《红星》报以突出版面和醒目标题,浓墨重彩地报道击落敌机的特大战讯。镇龙山奔袭战“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源自《孙子兵法》卷五势篇。意思是说,善于调动敌人的指挥者,以假象迷惑敌人,敌人就会上当。镇龙山奔袭战,就是运用这个战术的典型战例。

1935年3月16日,军委纵队从茅台渡口第三次渡过赤水河,经川黔交界的陈胡屯进入古蔺县。3月17日,红一军团从茅台渡口三渡赤水经草子坝、熊洞湾进入古蔺县。红三军团分军从草帘溪、鄢家渡三渡赤水进入古蔺县。3月18日担任断后任务的红九军团从草帘溪三渡赤水进入古蔺县。至此,前后三天红军完成三渡赤水,全部进入川南古蔺县。

3月19日晨,红一军团以2师第五团的兵力伪装成主力,经大村镇的下马田,东新乡的正峰寺、朝阳寺、母腰岩,鱼化乡的泥碧水、鱼岔直奔镇龙山附近密林埋伏,大部队也相继出发赶至鱼岔,司令部设在鱼岔。

下午3时许,红一军团第五团在太和栈突然发起攻击,击溃太和栈的守军一个排后兵分数路包围镇龙山。驻守镇龙山的川军魏楷部顾晓凡团毫无戒备,有的士兵还脱了衣服正在找虱子。“红军来了,红军主力部队来了,红军大部队来了!”“红军要围歼川军,一个都跑不脱,一个都不留,红军要活捉顾晓凡!”激烈的枪声中,地下党人配合红军大造声势。顾晓凡团军心涣散,不愿打仗也害怕打仗,一下溃不成军,前来增援的敌人见势不妙,一同调头后撤。

川军退至护家镇的明科岭,企图依靠有利地形阻击红军。经镇龙山、鲢鱼洞、碓车坝、黄河沟、中坝,红军乘胜追击到黄果岭后兵分三路,中路在黄果岭架起机枪佯攻明科岭,其实是利用机枪的密集火力迷惑、牵制明科岭的川军,右路从后岩悄悄前进绕到明科岭后方,左路从黄果岭出发经擦耳岩迂回到明科岭上面。一声号响,三路红军从三个地方突然向明科岭的川军发起凌厉攻势。三面挨打,川军一时间被打得哭爹叫娘,剩余人员经蒋家田、百岁碑、薅枝湾一路溃逃,红军奔袭追击到古蔺镇的薅枝湾坝子。

“川军顾团及民团,皓(19)日在蒋家田与匪接触后,当即向古蔺西之德耀关撤去。古蔺民众均随军逃避一空。”国民党军将领周浑元在3月21日电文中这样描述。而早先逃回的骆国湘民团精选队和驻守在古蔺县城的川军廖九甫团,却慌忙逃到了香楠坝和黄荆场。这时,驻叙永负责古蔺城防的魏楷部惊悉红军在古蔺大举进攻,逼近县城,只得急电上报:“共军围攻古蔺甚急,请求火速驰援。”蒋介石急忙调兵遣将,部署长江江防。

奔袭镇龙山,达到了中革军委让蒋介石误判红军仍要寻机北渡长江的目的。红一军团第五团完成惑敌佯攻后,星夜兼程经追击路线沿途返回镇龙山宿营。3月19日晚11时,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向各军团发出命令,要求次日白天一律停止活动,原地隐蔽待命。3月20日,蒋介石下达“聚歼”中央红军于古蔺地区的军事电令:“我川军刘、达、袁、魏、周各部,在天池、叙永、站底、赤水河镇防堵于西,周、吴、侯各部沿赤水河流防堵于东与南;黔军现正向此线接防,腾出周、吴两部担任追剿;孙纵队亦向赤水河镇堵剿,郭部由茅台渡河追击。以如许大军,包围该匪于狭小地区,此乃聚歼匪之良机。剿匪成功,在此一举。”

就中央红军摆脱国民党大军合围,周恩来提出:“抓住时机,部队赶快东渡赤水,把敌人抛在赤水河西岸。”蒋介石下达“聚歼”电令之前,毛泽东说:“我们不能老在云贵川一带和敌人兜圈子,捉迷藏。要把孙渡往贵州腹地调一调,离他的老家远一点,腾出云南地盘,咱们再朝云南钻,从长江上游金沙江渡江北上,实现咱们的战略方针。”

3月20日下午3时,朱德总司令向红一军团发出电文《关于一军团派先头部队控制太平渡淋滩的指示》:“(乙)一军团得令后立刻派出两个先头团,每人沿途砍带可架桥竹子一根,并带全部工兵连夜兼程赶到,并急袭太平渡(今夜袭占)、淋滩(明日上午)两点,各架桥两座由师长、政委分往亲自指挥。太平渡之桥限明二十一日十二时架成,淋滩限十五时架成,其先头两个团主力应过河控制太平渡、淋滩渡河点,向二郎滩、土城严密警戒。(丁)一军团应留一个团在镇龙山,今日向古蔺游击惑敌,明晨再跟一军团主力进路,限十八时全部到达淋滩渡河。”

3月20日下午5时,朱德向各军团发布《四渡赤水河的行动部署》。电文指出:“为迷惑川、滇敌人起见,一军团主力在镇龙山应留一个团,并派队逼近古蔺方向之敌游击,伪装我主力西进,该团遂行此任务后于明日午前跟主力进路,限于明晚渡过太平渡。”根据军委部署,为进一步造成敌之错觉,3月21日,红一军团以一个团的兵力伪装主力,继续向川南的古蔺、叙永方向前进,引敌向西。

毛泽东等指挥镇龙山奔袭战,巧妙隐蔽我军战略意图,有计划调动敌人,敌人被红军牵着鼻子走,红军主力快速回师东进,于3月21日至23日,第四次渡过赤水河,再次折回贵州境内,打破蒋介石“剿匪成功,在此一举”的“聚歼”红军的计划。

(本文载《巴蜀史志》2022年第5期 )

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马小涛〔中共泸州市委党史研究室(泸州市地方志工作办公室)原四级调研员〕

焦祥玲〔中共泸 州市委党史研究室(泸州市地方志工作办公室)三级调研员〕

黄 伟(中共叙永县委办公室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