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22年12月26日,是毛泽东主席诞生129周年纪念日。今日,“方志四川”新媒体矩阵及“四川省情网”特发布毛主席专列列车长李业臣(2022年12月23日1时36分去世,享年92岁)生前撰写的文章《回忆在毛主席专列上的岁月》,以表达我们对毛主席的深切缅怀之情。

回忆在毛主席专列上的岁月

李业臣

从1960年至1963年,毛主席共乘专列15次,累计在外地视察工作663天。毛主席乘专列外出视察,沿途在各地上、下火车时,大部分都是我亲自搀扶。每次毛主席上、下专列时,都会用他那慈祥的面孔看着我,并与我握手致谢。每当毛主席与我握手时,我都会激动万分,热血沸腾,从心里发出“毛主席万岁”的声音。在这近四年的时间里,我亲身体会到了毛主席那慈父般的恩爱,俭朴的生活作风,严谨的工作态度,平易近人的伟人风采。

毛主席喜欢坐火车,对专列特别有感情。1957年,我们国家从德国进口了15辆德制车厢供毛主席专列使用。

毛主席专列整个车身颜色为墨绿色,车窗玻璃为半开式,可用摇把升降。1958年,该列车正式启用。由于该列车都是滚球轴承,集中供电,内部雅致,设备良好,不仅给专列服务工作提供了良好的工作条件,而且也赢得毛主席信任。毛主席到南方去视察,有1个月的时候,也有3个月的时候。在这期间,毛主席除了在长沙、上海和杭州下车去地方宾馆休息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专列上,包括工作、生活、开会、接见外宾等。毛主席高兴地把专列称作第二个家,称专列乘务员“都是自家人”。大家也都把毛主席专列称为是“流动的中南海”。

1960年,毛主席与专列乘务员在一起(第1排右4为李业臣,黎济明 供稿)

毛主席对专运人员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怀,经常询问工资够不够,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伙食怎么样。有时,还亲自到宿营车看看大家休息得好不好。一次,餐车服务员给专列后部值班乘务员送早点,被毛主席看见了,他打开饭盒看是什么饭,并亲手掰下一块花卷,拿几条咸菜,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

毛主席还曾找铁道部副部长吕正操专门了解专运人员学习、工作情况,并提出一定要把专运人员的学习、工作、工资待遇以及生活条件等都安排好。夏季,毛主席有时去北戴河办公。每次到北戴河后,毛主席都要请专列上的乘务员下车休息、游泳,还与专列上的乘务员们在海滨吃饭、照相。1961年7月,毛主席乘坐专列去庐山开会,专列停放在南昌机场。当时天气特别炎热,毛主席提出让专列乘务员分批去庐山避暑,令大家都很感动。

1961年6月17日(农历五月五日),是传统端阳节,毛主席宴请专列上的主要负责同志以及他身边的主要负责同志。我参加了这次宴请。当时准备的是四菜一汤,经毛主席提议又加了一个红菜。毛主席平时不喝酒,但是,那天毛主席请大家喝的是茅台酒。当时毛主席端起一小杯茅台酒敬在座的同志,说感谢大家这些年对他的照顾。毛主席说:“我也没好吃的招待同志们,我的心意到了。”毛主席还说:“请在座的同志们转告大家,我经常坐车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们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请大家吃饭。”王铨堂副处长代表专列上的乘务员说,我们工作还有缺点,请毛主席多多原谅。毛主席在现场还为我们唱了一段京剧《借东风》。李恩贵主任、公安局韩立功同志、王铨堂副处长各唱了两段京剧,中央警卫局孙勇处长拉的胡琴,搞得很热闹。专列组的同志们听了传达毛主席的讲话后,都很感动并表示一定要安全、舒适、圆满地完成好专列任务。

毛主席在生活上一贯简朴。1962年5月的一天,我们看见毛主席穿的睡衣已经旧了,就在专列上给他准备了一件新的睡衣。等毛主席要睡衣时,我们就把新的睡衣给拿了过来。毛主席看到后当时就说,那件旧睡衣缝一缝不是还能穿吗?就让把新睡衣拿回去,又穿起了旧睡衣。毛主席平时在专列上总穿的一双大布鞋,也多年没换过。

毛主席的生活饮食很简单,基本上是四菜一汤。其中有一荤素、小鱼、青菜、小辣椒等。毛主席喜欢吃豆饭,就是在红糙米里加上点红小豆和小站米,每次能吃上一碗多豆饭。毛主席的每天晚饭时间一般安排在晚上11—12点钟。每次吃饭前,毛主席都要先听几段京剧。我们在专列小客厅用德国车带来的唱片机为他播放京剧唱片,如,余叔岩的《逍遥津》、马连良的《空城计》等。毛主席还经常跟着唱片一起学唱几句,在学唱中带有明显的湖南口音。饭后,毛主席还要听一会京剧唱片,才回公务车休息。

当时,我负责毛主席在专列上的饮食生活。有一次淘米时没有挑干净,毛主席吃出了一个比高粱米小一点的沙子,把毛主席的牙硌得好痛。毛主席当场说:“今后要注意挑得仔细点。”事后,毛主席跟医生、护士长说:“不要再批评他们了。”听了毛主席对下边工作人员的关爱之言,我们从内心里非常感动。有一次,我们专列到达南昌,当地送来一些猪肉(我们付货款)给我们专列上的乘务人员改善伙食,当时卫士长李银桥提出给毛主席端一小碗红烧肉过去。毛主席吃后说此肉很香,问是谁做的?我告诉毛主席,是我们专列大灶餐车上的谭子修师傅做的。毛主席幽默地说,是谭子肉哇,从此,专列上出了“谭子肉”一说。

1959年至1961年的“三年自然灾害”中,毛主席提出“不吃肉,要和人民共渡难关”。领袖的品格和风范,让专列乘务员受到了极大教育。记得在那时,毛主席每次饭后吃水果时,一个水果要分成两顿吃。

毛主席对专列在沿途各地采购餐料以及按价付款一事非常关注。1962年,有一次去广州视察,中央警卫局委派安克兴同志管理毛主席的生活,并负责专列沿途餐料采购工作。当时安克兴没有及时将餐料款和粮票支付给当地,毛主席回京后得知这一情况,批评了安克兴,从此不再让他管理他的生活。后来,毛主席在去外地视察工作中,沿途将所欠钱款及粮票一一补还上。

无独有偶。1961年12月1日至19日,毛主席乘专列到上海等地视察。回到北京后,即1962年1月4日,毛主席就派秘书王宇清同志将工作人员在专列上消费的伙食费及粮票送来。为此,王宇清同志还专门附了一张字条,字条上写道,“李业臣同志,新年好!送上工作人员伙食费210.4元,粮票15斤,请查收。代问同志们好!”这张字条至今保存在我的手里整整50年了。每当看到这张字条时,我都会心绪万千。人民领袖带头严于律己为人民做榜样,我们更应一丝不苟地做好工作,严格遵纪守法。

毛主席的家人及其亲属从未乘坐过专列。毛主席说过:专列是国家分配给我来乘坐的,我的任何家人及其亲属都不能乘坐。据我所知,在我担任毛主席专列列车长的几年里,毛主席的家人及其亲属从未乘坐过他的专列。

毛主席十分注重专列乘务员素质的提高。1962年6月,毛主席乘坐专列在济南专运线停留时,在专列上接见古巴卡斯特罗主席的弟弟劳尔·卡斯特罗及其夫人。接见后,毛主席在专列上宴请贵宾吃午饭。因当时小灶餐车上只有一位服务员,上热菜时应当同时上米饭,忙不过来,于是,我就穿上白色工作服,替代服务员上米饭。当时我脑海里只有毛主席,我就把米饭先端给了毛主席。毛主席接到米饭后,马上转手端给了主宾夫人,然后又端给了主宾。后来,毛主席当面对我说:“今后你们要注意礼节礼貌,不管客人职位高低,都要先女后男,要以礼相待。”

1963年6月14日,毛主席对卫士长李银桥说,我要单独请李车长一起吃顿饭。李根桥通知我时,我特别激动。当天陪同毛主席共进晚餐的,还有机要秘书谢静宜和服务员张玉凤。我当时特别紧张。毛主席看出后,一边用筷子夹了一块红烧的元鱼肉放到我的碗里,一边和蔼地对我说:“吃菜吃菜”。元鱼肉是毛主席家乡的人送来的,这也是我第一次吃元鱼肉。毛主席问我是什么地方人,我说是北京门头沟人。毛主席说,门头沟是好地方呀,门头沟出煤。毛主席又问我住在门头沟什么地方,我说住珠窝村。毛主席问怎么住猪窝呀?我忙说珠是珍珠的珠。毛主席笑了。这时,服务员端了一盘发面饼放到餐桌上,毛主席亲手拿起一块发面饼递到我的手里,并指着发面饼说,你们那儿的人爱吃这个吗?我当时一紧张领会错了,说我爱吃。在座的谢静宜说,毛主席问的是你们家乡的人爱吃这种发面饼吗?我赶紧补充说,我们家乡的人爱吃这种发面饼。这时,毛主席又亲手拿起一块发面饼递给我,并说,你代表你们家乡的人把这块发面饼吃了。当时我吃这块发面饼时,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太感动了。毛主席请我吃饭的那天晚上,我激动得一夜都没睡觉。毛主席对我太好了,我感到太幸福了,真是终生难忘。

1962年5月12日,安徽省蚌埠飞机场,毛主席与专列乘务员合影留念(第2排右5为李业臣,黎济明 供图)

有一年元旦,毛主席在上海。当晚,大家和毛主席在一起联欢、跳舞。深夜12点钟声响过后,大家一起祝贺毛主席新年好。毛主席说:“同志们新年好,我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招待大家,给每人发一小块蛋糕吧,以表示感谢。”大家手里捧着毛主席发的小块蛋糕,都很激动,一些同志还流出了眼泪。

大年初二,毛主席乘专列从上海回北京,我代表专列全体乘务人员去给毛主席拜晚年。毛主席非常高兴,他对我说:“你们的工作做得很好,你是列车司令嘛,我还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呢。”我把这一情况向专运处王铨堂副处长和张孝平局长汇报后,他们当即指示要向专列全体乘务人员传达,并要求把专列服务工作做得更细,更周到。

1961年4月3日,是我终生难忘的日子。那天风和日丽,专列在长沙黑石铺专线停留。毛主席下车散步,然后坐在椅子上提出要照相。摄影师吕厚民在给毛主席拍照时,我离毛主席有20多米远。毛主席看到我后就说:我要和李车长一起照个相,并让秘书王荫清把我叫过去。我赶紧走到毛主席面前。当时,毛主席坐在椅子上,我在毛主席的右侧站立着,摄影师吕厚民拍下了我和毛主席单独在一起的合影照片。这是毛主席第一次单独和专列工作人员照相,是我和毛主席在一起的永远留念。每当我看到这张照片时,心中都会涌起无限的自豪感。

1961年4月3日,毛主席与李业臣在长沙合影(黎济明 供图)

一次,中央在杭州召开扩大工作会议。此前毛主席等中央领导同志都在上海准备会议。当我们接到毛主席和其他中央领导同志都要共同乘坐毛主席的专列一起去杭州开会的通知时,距开车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感到很仓促。按照中央规定,领袖们之间是不能共同乘坐一个专列的,再说,我们专列也从未执行过这种任务。我们立即组织对专列进行全面、细致的检查,并做好了相应准备工作,包括把备用车打开使用。乘坐这次专列的有:刘少奇、周恩来、朱德、康生、陆定一、陈伯达等。毛主席上车后问我:李车长,大家都有座位了吗?我说,请主席放心,全都安排好了。经专列全体乘务人员共同努力,圆满完成了这次史无前例的繁重任务。

1963年4月的一天,专列停在长沙黑石铺专线休息,下午2点多钟,毛主席从甲级公务车背面的门下车,并顺着列车的后方向前方散步,走到第九节大灶餐车,准备从大灶餐车背面的门上车。因车梯离地面太高,我得知这一情况后,赶紧通知乘务员把餐车上的椅子搬了下来,让主席先登上椅子再上车。我把主席扶上餐车后,让主席进入餐车餐厅,我一边赶紧通知其他各车厢做好准备,一边在前面给毛主席开车厢门。当我走到丙级公务车时,汪东兴部长、英文秘书林克、机要秘书谢静宜等正在聊天。当时汪东兴部长很紧张地问李银桥,主席怎么从其他车厢走过来了。毛主席和他们一一握手告别后,回到了公务车厢。当时毛主席说:多年我没有去过其他车厢,今天我亲自看到了,很好,就等于我对专列的一次视察吧!后来,乘务员告诉我说,主席本意是想穿过大灶餐车背面的车门,到有站台的另一面去散步。我听后很难过,由于我把主席的意图领会错了,造成主席一连穿越九节车厢。这件事情让我难过很久。

1963年4月初,毛主席乘坐专列从北京去上海等地视察。到了5月底,天气已转热,应当给沙发套上凉席套,可等到需要更换凉席套时,才发现从北京出发时忘记带出来了。乘务员把这一情况告诉了毛主席,并请毛主席原谅。毛主席问:“你们领导批评了你们吧?”紧接着又说:“我给你们出个主意吧。你们把卧车上的凉席截成4半,用线缝上,再套上不就行了吗?”我们按照毛主席说的做了,很好看,也适用。后来,中南海也照着这个样式去做了。这件事使我们深深感受到毛主席对专列乘务员的支持和关爱。

毛主席专列的保卫和保密工作都是极其严格的。所有在专列上的乘务员都必须随身携带乘车证,且必须坚守自己的工作岗位和职责,不能乱串车厢,不该知道的不能随便打听。有很多同志在专列上工作几年,都没有机会近距离见到毛主席。

在毛主席身边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如今毛主席已离开我们多年,我也到了古稀之年,世间的事许许多多都已忘怀,可为毛主席服务的岁月,却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

作者简介

李业臣,1932年6月生,北京门头沟人,中共党员。1952年6月,北京铁路分局北京列车段任列车员。1952年12月,调铁道部专运处,先后任列车员、餐车服务员、毛主席专列餐车主任、列车长、调研员。2022年12月23日1时36分去世,享年92岁。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李业臣

整理/供图:黎济明(北京新四军研究会一师分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