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记忆】开始长征⑥:过腊子口前后‖蔡长风
开始长征之六
过腊子口前后
蔡长风
我们离开班佑,经巴西沿白龙河而下,进入甘肃境内,向腊子口方向前进。
过草地后,部队精疲力尽,供应奇缺。根据军团指示,我们在巴西、阿西一带筹措了近十天的用粮。进入甘肃境内,在磨牙寺、阿夏乡又搞了一次筹粮,两次筹得的粮食仍是青稞麦、荞麦。大约是在过腊子口的前几天,军团部通知:各部队一律停止打借条向群众借粮,所需粮食,向地主老财索取。王全珍同志高兴地说:“这回又该打土豪了,吃青稞的日子要结束了。”
从班佑到腊子口的二十天路途中,我对过俄界、瓦藏寺的几处栈道难以忘怀。栈道危险异常,人行其上,栈道颤动,吱吱作响,令人胆寒。只能人行,马匹绕道。这种奇特的栈道,传说是古代秦国与蜀国边域的要道。这是在绝路上造出的道路。
1935年9月17日,我团到达腊子口。
腊子口是甘、藏、青、川四省交界地。地形险峻,河沟两边的山,仿佛被劈开似的,既高又陡,绝壁峭立,无路可通。中间有条弯曲的小河,河宽只有30余米,宛如一条深深的石壁长廊。河水从这儿流出,水势湍急,浪花飞溅,水冷刺骨,不能徒涉。两山之间,飞架着一座东西走向的小木桥,这是腊子口的唯一通道。
为堵截红军北上,甘肃省军阀鲁大昌,在桥东头和山顶修筑了大批碉堡、工事,并派一个旅的重兵扼守,严密封锁红军的去路。到达腊子口那天,我随辎重队行军,先头部队传来消息说,红四团已经攻破腊子口,大家高兴得步伐也加快了。唯独两头驮枪的牦牛走不动,和部队拉开了距离。天黑了,我一边用柳条抽打牦牛走快些,一边又想,腊子口刚被攻克,附近有无敌人散兵?我们虽有十几人,但大都是马夫、挑夫,确无战斗力……我边走边想,又走了约1小时,借着朦胧的月光,隐约地看到前面黑压压的高山,听见哗哗的流水声,迎面吹来的晚风中夹杂着浓烈的硝烟味,路边散落着一堆堆手榴弹弹柄。我想,可能腊子口快到了。
红军经过白龙江上的九龙峡向腊子口进军(图片来源:甘南头条)
就在这时,忽听前边传来拉枪栓的声音和“什么人?”的口令声,回顾身后也有黑影移动,我心情顿时紧张起来,立即卧倒观察动静。这时侧后面突然有人大笑起来,还骂我是“怕死鬼”。我一听是王全珍同志的福建口音,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和他笑骂一通。原来是团部派王全珍等接应我们来了。他们见我们过来也没打招呼,故意开玩笑,把我们作弄一番。见面后,王全珍兴奋地向我们述说攻克腊子口战斗的所见所闻。大家有说有笑,一路同行到了宿营地。
我们团驻在敌人的一个前沿仓库里,面粉、柴草、弹药、军需品样样都有。我一到,许多同志围上来说:“还背什么青稞,快把它倒掉换上白面吧!”尤其是北方的同志,很久没有闻到面食的香味了,一见白面,顿时胃口大开,主动帮炊事员做饭。无奈没有酵母,又无做面食的炊具,只好吃面糊糊、疙瘩汤,饱餐一顿。供给处一再督促各伙食单位,想办法多带些白面,不要错失这个好机会。那一夜,大家都忙着往米袋里装面,个个弄得浑身雪白。一个调皮的战士指着管理员肖河清同志说:“烧青稞麦时你弄得满脸灰黑,象是唐朝的尉迟恭,而今又摇身变成白娘子,好漂亮哟!”逗得大家捧腹大笑。米袋装满了,我们又用口袋装了一些,尽管如此,还是带的少,留的多。次日出发时,成袋的面粉仍是一堆堆、一垛垛,都交给后来的部队。
出了腊子口,大家的情绪大不一样了。越过岷山,感到天也宽阔了,地里庄稼长势好,草滩有牛羊,回、汉民族老乡向我们招手,问长问短,好象久别重逢,喜笑颜开地表示欢迎。此情此景使我们精神振奋。有较长时间我们没有见到汉族老百姓了。看看眼前,回忆未出腊子口前的恶劣环境,我们把爬雪山、过草地的艰难尽抛于脑后,满怀信心和喜悦的心情前进!
从江西一同出发的许多红军战士,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不幸在万里长征中途牺牲了,我们忘不了他们,我们永远怀念他们!
(本文由海军少将蔡长风生前撰写,蔡长风女儿蔡玲供“方志四川”新媒体矩阵及“四川省情网”发布)
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蔡长风
供稿:蔡 玲
图片来源:中国甘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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