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旧迎新话家传

吃年饭与一餐谢年厨

王才渝

在我的记忆中,每年除夕吃年饭,除了烧纸祭祖,为灶神点灯,贴对子(春联),放火炮外,还有三件事不可少。

一是留腊肉,祭祖先。即留一块腊肉在柴灶门上端挂起来,烟熏火燎几个月之后,到下年的七月半中元节祭天地祖宗用。存放下来的腊肉,由于风干和烘干,煮熟了切成片,看起来微黄、透明,闻起来有股柏香味,吃起来油而不腻。

二是供年饭,测祸福。就是除夕中午吃饭前,盛一小碗开甑饭,再用碗扣在上面,然后供奉在家神神台上,享受香火,不能打开。直到过了大年正月十五才揭开碗,看米饭的变化。通过米饭的变化,预测新年家庭的运势。如果米饭不烂不变,表示一年平安顺畅;如果米饭发稀霉变,表示一年小心祸事霉运;如果米饭呈红黄蓝绿色彩,表示一年不仅平安顺畅,或有好事喜事临门。当然,这只是传承下来的土法和祈求美好的心愿,没有科学依据。米饭存放是否变化,与环境条件,是否真空等有关。

三是喂年饭,表愿望。除夕下午,年小的弟妹,有的拿着青香和小刀,有的端着米饭,去喂自家房前屋后果树的饭。到了果树前,插上香,用小刀在树干上横割一条小口,将米饭塞在树皮缝里,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作揖完事。

对不同的果树,念词不一样。在皮杷树前念:皮杷皮杷,年年开花,多结果果,孝敬爹妈;在柑橘树前念:柑子树,开白花,果果结起一爬拉(很多之意);在李子树前念:李子树,吃年饭,明年果果起串串;在桃子树前念:桃子树,吃年饭,花粉红,红脸蛋,每个果果八两半……

爱患或正在患口角病的,在除夕下午还拿着香和干陈艾叶到柏树上去烧“白口疮”(口角炎)。在口与柏树等高的位置,将树皮横割一条小口,塞进干艾叶,点燃三支香放在艾叶上,嘴巴对着轻轻吹气。边吹边念:柏树柏树您开方(处方之意),帮我医好白口疮,吹一口,好一次,吹两口,好一双。这样反复吹念,直到艾叶燃完。正患口角炎者,吹后没两天就好了,其实不是柏树处方,而是艾叶熏疗使然。

到了除夕晚上,要守田坎(守岁)。大人拉家常,谈天涚地,讲那过去的事情;小哥小妹有的听吹牛,有的按大人的嘱咐,悄悄地跑去抱着竹子,一边摇一边念(即许愿):竹子竹子,你是我的妈,竹子竹子你是我的娘,我要长来和您一样高,我要长来和您一样长……

一餐谢年厨

一般情况下,一个家庭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尤其是过去的农村家庭更是如此。由于男主人一年终日忙于外界事务,家庭一日三餐的累活就落在女主人身上了。一年下来,男主人怎么感谢女主人呢?或许男主人奖给女主人金钱、珠宝手饰,或许添新衣买新鞋……不得而知。

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家是这样的:我父亲常年耕田种地,有时赶集做点小买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不下厨做饭。但为了对我母亲长年累月做家务,尤其是做饭的辛苦表示感谢,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每年正月初一天早晨他不让母亲下厨。他亲自下厨为全家老小煮汤面。他曾对我说,这是我们的家规,这叫“一餐谢年厨”。也就是说他的父亲,我的爷爷他们就是这样做的。

后来,我有家庭后,虽然不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下厨,但“一餐谢年厨”的传统,也照做至今。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王才渝(四川省宜宾市南溪区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诗词协会会员)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