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文化】送我当兵的父亲‖武鹏辉
送我当兵的父亲
武鹏辉
20年前,怀着对绿色军营的向往,也为了实现父亲未了的心愿,我应征报名入伍,如愿拿到了鲜红的入伍通知书。
亲朋好友的祝福纷然而至,但我的心情却极度沉重。父亲有严重的心脏病、关节炎、颈椎病,如果我当兵去了,母亲就是家中唯一的顶梁柱。然而父亲的态度异常坚决,“好男儿志在四方”“军营锻炼人”常挂嘴边。
出发那天,父亲还到县人武部送我。平时不抽好烟的他买了两包好烟,遇到认识的人就说“送娃娃当兵去”,然后递上一支烟,和人家攀谈起来,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
我是20世纪90年代末的最后一届统招中专生,在入伍新兵中文化程度相对较高,又是预备党员,被安排作为代表在新兵欢送仪式上发言。从未上过讲台也未经历过大场面的我退缩了。当我把不愿上台发言的想法告诉父亲后,父亲严厉地训斥:“这是领导对你的肯定,也是一次锻炼的机会,上台讲话算得了什么?今后遇到的困难还有很多。”在新兵欢送大会上,我一边发言一边留意父亲,他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鼓掌也最热烈,还给我竖起了大拇指。我认真思考、精心准备的发言稿也得到大家的肯定。
在人群如潮的掌声和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中,载着20名新兵的大巴车缓缓起步,隔着车窗,父亲跟着车小跑起来,脸上凝重而严肃的表情代替了起初的笑容。“在部队好好干,不要想家里,能干多久就干多久,好男儿志在四方!”父亲隔着车窗,反复大声叮嘱。看着父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想着家中的境况和至少几年的别离,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父亲期盼的眼神在我脑海中深深定格。到了部队,我如绷紧的发条一样刻苦训练,严守纪律,用坚实的行动诠释着自己入伍前的承诺。当然,父亲的电话是我源源不竭的精神动力。记得第一次翻越400米障碍时,看到高高的木板墙,我两腿直打哆嗦,急得指导员捶胸顿足。晚上,我在电话中告诉了父亲,他没有批评我,而是鼓励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个门槛现在过不了,以后也一直过不了,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第二天,我浑身来了劲,顺利翻越木板墙,也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只要相信自己,人生就没有迈不过的坎。
在父亲支持下,我立志在军营建功立业。第一年,我被评为“优秀士兵”。后来,在领导的关心关怀下,我到军校深造,被评为“优秀学员”,毕业后留校担任士官助教,后来晋升为上士。
12年的军营生活结束了,当我拿着转业安置通知书踏进家门时,父亲兴奋不已。然而,我却发现父亲老了:脸上深如沟壑的皱纹清晰刺眼,眼睛深深凹陷下去,头发已经半白,一切似乎在诉说着父亲十几年来承受的精神负荷和繁重的体力透支。
父亲喜欢我给他分享军营中的喜怒哀乐和工作中的点滴进步。2014年11月,我在县城实现就业后,父亲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当兵的人个个都是好样的!洪儿,你选择军旅路是正确的!”
父爱是真实的,更是深沉的,他把深沉的爱都毫无保留地体现在行动和期盼之中。如今,父亲已70岁了,在老家坚守着几十年的老屋和辛勤劳作大半辈子的土地。身处县城的我,周末都会回老家陪父亲,以弥补内心的愧疚与不安。
我时常站在父亲的背后,看着他单薄的身子、缓慢的步伐,在落日夕阳的照耀下,更加苍凉、落寞。然而,这样的背影,又是无比的高大,一直为我指路鼓劲、遮风挡雨。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武鹏辉
供稿:雅安市地方志编纂中心 雅安市融媒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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