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叙永老相馆 ‖ 郭可夫
叙永老相馆
郭可夫
记得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我所在单位泸州市文物保护管理所得到古蔺师范学校一位老师的报料,说他50年代在叙永师范学校读书时,曾在叙永的老相馆里见到过护国战争时的老照片。我们非常惊喜,因为在泸州历史上“消灭帝制,保护共和”的护国战争除了文字记载外,影象资料几乎是空白,于是所长余安中马上派我到叙永追寻这些老照片。
叙永仓坝街45号原“钰铭相馆”旧址
我兴致勃勃地来到叙永展开调查工作,但得到的消息令我非常失望。事情是这样的,护国战争老照片确实有,当时文化馆(那时还没有文管所)的同志还带我到下桥河东那边一个小巷子里去看了这个相馆。说老相馆叫“红岩相馆”,但老照片在那场史无前例的浩窃中灰飞烟灭了,就连玻璃底片也用水泡了,彻底没了。我怀着十分沮丧的心情离开了叙永。以后由于工作关系多次到叙永,我也没去过那个老相馆,随着时间的远去,我的记忆也模糊了,老相馆在哪里我己找不到了,心中只有叙永老相馆“红岩相馆”。
“钰铭相馆”创始人扬凤舞先生之孙扬宗荣先生及相馆内景
那年5月,趁着省摄影家协会年会在鱼凫古街搞活动之机,我又一次来到叙永,下午活动完了后距晚上耍火龙活动还有两个多小时空闲时间,我一个人又朝东外那边溜哒去了。由于职业习惯,每到一个地方我都爱在古街上漫游,我喜欢上桥下桥之间东外的明清古街的风貌和小城的宁静。到了下桥,突然想到三十年前那次寻访老照片,老照相馆的故事,于是我就沿下桥街打听老照相馆的地址。首先找到的是在下桥街135号又叫肉市街370号一个十几步石梯子上的一个古老的院子里的老相馆(后来才知道叫光华相馆)。我先以为我就找到了叙永最老的相馆了,但继续打听在仓坝街45号,还有一个老相馆,于是我找到了这家主人扬宗荣老先生,才知我要找的那家有护国战争老照片的相馆,就是他的祖父扬凤舞先生于民国元年开的“钰铭相馆”。
钰铭相馆内景
“钰铭相馆”主人扬凤舞先生曾在清朝末年当过兵,据他孙子讲,他曾随赵尔丰进军西藏,退伍时得了一笔丰厚的退伍费,就用这笔钱于民国元年办起了当时在叙永最早的照相馆。扬凤舞先生是老板,他请的照相技师叫李光华,后李光华自立门户,才在下桥街135号又是肉市街370号开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光华相馆”。而这时扬凤舞以及他的弟弟和儿媳已掌握了照相技术,于是这两家相馆一直开到20世纪50年代,和其它几家照相馆合并称公私合营,才取名“红岩照相馆。”原来“红岩照相馆”并不是叙永最老的相馆,经这一翻调查才搞清楚。
钰铭相馆外景
关于叙永照相馆以及照相业的相关事情,经扬凤舞孙子扬宗荣先生介绍,我找到了他家原来的学徒王永方老先生并且他又是解放后红岩相馆的负责人之一,所以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钰铭相馆内景
王永方老先生于1947年在“钰铭相馆”当学徒,1951年帮别人画画找了钱,于是自立门户开了自己的 “红心相馆”,公私合营时叙永有8家相馆,有杨凤舞开的“钰铭”,李光华的“光华”,高雨平的“西风”,刘暑光的“暑光”,韦怀江的“艺华”,彭万民的“春荣”,王永方的“红心”,刘庭昭的“达尔意”相馆。还有一家“明明相馆”,公私合营前,已停业,不算在内,以后的“红岩相馆”就是由这8家相馆合并而成,地点就设在叙永最热闹的地点扬武坊。
钰铭相馆学徒及红心相馆主人王永方先生
据王老先生介绍,新中国成立前,相馆都是用玻璃底片照相,品牌有英国的“飞机”牌,德国的“矮克发”牌(现译为“爱克发”),日本的“三凌”牌,相纸用美国的“科达”牌。1947年他当学徒时都用玻璃刀“金刚钻”来划底片,现在就回到30年前的调查结果,“玻璃底片都用水泡了”这就属实了。据扬、王老先生回忆,护国战争的照片在新中国成立前和20世纪50年代,都挂在“钰铭相馆”内用玻璃框装着,他们印象最深的有护国军司令蔡锷将军的照片,有攻打棉花坡士兵拿着大刀的照片,有攻打纳溪城时死马和死了的将士遗体,后面是纳溪城墙的攻城的照片,当时“西南联大”好多人都见过这些照片。
光华相馆旧址
在这里,我们想象一下护国战争战地照片产生的情形:开相馆6年后,1916年护国讨袁战争暴发,蔡锷将军率领护国军笫一军攻下叙永城后,由于共和政体深得人心,扬凤舞先生以前又当过兵,对战事是不惧怕的,想象经过6年的浸染,他也成为一名摄影师了,但一个人要操作以前那种大画幅相机是困难的,又加上玻璃底片的重量,所以他要带上一名助手一起去当战地记者,加之护国军当时没有这方面的人和设备,使用这种义务记者,蔡锷又何乐而不为呢?也许又是蔡锷在叙永发现有这种记录的人和设备后,主动邀请扬凤舞先生随军记录。总之,这要两厢情愿才行,于是在艰苦危险的战争情况下,才有这批珍贵的照片。据扬老先生讲,他爷爷家里,有近两平方公尺壁柜的照片资料,“文革”期间被抄家抄走烧掉了。对于这些珍贵的历史资料的悲惨命运,我们感到十分的痛心。
光华相馆内景
那年7月14日,在叙永县石坝水潦拍摄彝族火把节回来经过叙永,冒着三十七八度的高温,我又走访了扬宗荣、王永方二先生。回泸后更觉得有必要将这段近三十年的老照片、老相馆情结,行诸于文,以告世人,历史并非只是“闲坐说玄宗”,尤其是近现代的影象资料非常重要。保护好这些资料,是我们一代人的责任,也是我们民族的责任。
光华相馆门牌号
光华相馆门庭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郭可夫
供稿:泸州市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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