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东郊之声

用了一二十年的口号

访谈时间：2020年7月29日

访谈地点：成都市成华区双桥子经华北路19号附1号隐庐茶艺

口述人：曹树清

访谈者：罗 兰 那青青

整理者：那青青

2020年7月29日，曹树清与访谈者罗兰合影

口述人简介

曹树清，1935年11月生，1965年支援三线建设由湖南株洲331厂调入420厂。历任航空发动机主件生产车间检验班长。1995年11月退休。

从军工基地出走半生的东郊历史，在老东郊的记忆里鲜活。老东郊们常挂在嘴边的“那些年”的热血和情怀，在光影交错间讲述着时代的发展和变迁。

1951年5月31日，航空工业管理局奉中央重工业部命令，以空军东北修理总厂第三厂为基础，决定在沈阳建设新中国第一个航空喷气发动机制造厂111厂。次年新春，与东北接壤的朝鲜一方，战场上硝烟弥漫，美军凭借空军优势不断进攻，甚至使用了细菌武器。先人有典唇亡齿寒，依据当时形势，我国除派兵增援边境及朝鲜，也一边筹划着将大型国防工厂建到内地。420厂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的。

420厂，通讯地址77信箱，对外称国营新都机械厂，隶属中央国防工业三机部，是我国第二座、大西南第一座喷气式发动机制造厂，专门研究生产飞机、战斗机、歼击发动机。军转民期间，也就是420厂“飞出两只金凤凰（双燕洗衣机、双燕电冰箱）”时期，也仅调用了2个车间生产民用产品，其他车间照旧生产飞机发动机。

420厂由111厂抽出3841名干部、工人及三四百台各种大型、中型设备及标准机床设备等成套进行包建，于1959年1月9日正式成立并启用印章。它雄踞在从水碾河到双桥子的一大块地盘上。420厂是东郊唯一的省军级单位，驻厂警卫部队都有一个连。直到1980年代中期才撤除的“外国人未经许可不准超越”中英文对照标牌，就立在420厂宿舍所在的水碾河地带。

我是1965年响应国家支援三线建设号召进入420厂的，此前在新中国第一架喷气式战斗机生产厂——湖南株洲331厂生产一线工作了十年，具有一定经验。到420厂报道后，我被分配到主机厂二分厂30车间，一个车间300多人，我主管空气压缩机零部件的检验工作，从进厂干到了退休。进厂不算太早，但1997年2月受厂党委聘请执笔《成发创业史》〔《成发创业史》以改革开放为时间节点，分上下两辑。我所作部分后更名为《成发四十年》（上篇）。该书因多方面原因仅在内部出行了单行本，尚未公开发表〕一书，所赖这一经历，让我对420厂发展史小有了解。

据《国营第四二〇厂大事记》：1956年，420厂筹备组由李英杰负责，因拟建地点是在德阳县（今德阳市），所以将办公地点设在了德阳县西街157号。1957年11月，筹备组收到国家建委将420厂移到成都一机部424厂（第二汽车厂）所选地址的批文，次年3月筹备组又由德阳县迁到成都水碾河办公。1958年10月18日，420厂破土兴建，筹备组、四川省第三建筑公司在东郊双桥子一带召开了新建420厂开工典礼大会，省基建部部长还莅临现场发表了重要讲话。

三线建设时期提出过口号，叫“先生产，后生活”，但其实420厂在修建时就已经体现了这种三线精神。这句口号一用就是一二十年。克服前期因工材水泥、技工不足等客观困难，到1959年10月，成都还多是低矮平房时，420厂已盖起了4栋高大厂房。紧接着又遇三年自然灾害，建厂工作受到一定影响，致使1963年一季度基本建成的计划又拖后了一年，到1964年三季度才基本建成交工。

420厂“边基建、边生产、边试制”，比如75#机（又称5075号机，仿苏联的一种离心式喷气发动机），就是在这一期间试制成功的。75#机原由410厂生产，1959年2月转移到420厂试制和生产，当时工厂主要厂房尚未修建完成，人员、设备也都没完全到位。面对此况，襁褓中的420厂，从组建技术科班子、学习试制经验、加工零件到整机装配，密切配合，步步攻关，最终在1960年6月30日通过工厂试车，向党的生日献上厚礼。75#机的试制成功，除用于海军地对空巩固海防外，对420厂也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它是工厂从修理到生产的第一个产品。

到1965年我进工厂时，420厂虽不如建厂时那般艰难，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前面提过，“先生产，后生活”的口号用了一二十年。当时工人们选出来的“厂花”，指的都不是长得漂亮，而是生产比别人好，手脚麻利的劳动模范。这些女娃娃，总是能收到最多的情书，大家也管她们叫“标准件”。

忆往昔峥嵘岁月，420厂人如今依旧很感慨。不过在国防工厂，该吃苦就吃苦。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成都市成华区地方志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