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奢安之乱”中的永宁人“奢王”

罗 树

“奢安之乱”指的是明朝天启年间，四川永宁宣抚司[1]奢崇明及贵州水西（今大方一带）宣慰司安位叔父安邦彦的叛乱，有些版本又称“安酋之乱”。

在川南，只要一提起“奢王”[2]，上了年纪的老人们立即就来了精神，绝大多数都会津津乐道地讲述着有关这个 “王”的传奇故事。这个“奢王”，就是《明史》上记载的改变了川南历史的明代土司奢崇明。

奢崇明（？—1629），蔺州彝族土司奢氏后裔，世居落红[3]（今四川古蔺），为人刚正，娴熟弓箭枪法，通汉语，广交游。明万历十五年（1587），永宁宣抚使奢崇周死，无子承袭，明王朝准以奢崇明暂代其职。万历三十四年，奢崇明正式任永宁宣抚使。

奢氏家族间曾发生过仇杀和争权的交战冲突。先是于万历二年，永宁、水西的奢、安两土司发生摩擦，彼此的居邑古蔺、大方均遭兵劫、焚城杀掠，损失惨重。后于万历十二年（1584），奢效忠（奢崇明伯父，原永宁宣抚使）死后，妻妾发生内讧，大动刀兵，其妻奢世统（住水潦）与妾奢世续（住古蔺）争印，相攻杀。四川总兵郭成、参将马呈文趁机袭蔺，将奢氏九世所积搜掠一空。明巡抚宋仕劾郭成贪利启衅，夺俸三月。二妇俱给冠带，令世续子奢崇周掌宣抚司印。

权力争夺 大动干戈

奢崇明有鉴于自相杀伐，徒让渔人得利，于是，他积极改善与水西安氏姻联睦好，增进属地内部团结，启用武将樊龙、樊虎、张彤，谋士蔡金贵、何若海等人，对朝廷表示臣服，捐输纳贡依例不违，一面厉兵秣马，修筑城堡，充实仓储，图强久治。

天启元年（1621）九月，后金崛起于辽东，明军屡败。为解燃眉之急，明朝廷四面征兵赴难。四川永宁宣抚使奢崇明本是地方部落酋长，性情阴鸷，佯为恭顺，久蓄异志，凡有征调，从不应命。

祸起沙场 奢氏叛乱

这次奢崇明却一反常态，主动上疏请求提兵3万赴援。得到朝廷准许后，奢崇明派其婿樊龙、部将张彤率领步骑兵2万来到重庆。九月十九日，时任四川巡抚的徐可求于校场点验，准备汰其老弱，余者发饷。当时四川财政困难，饷源枯竭，樊龙等于是趁机鼓众造反。樊龙走马舞槊，刺死了徐可求。大家一拥而上，道臣孙好古、骆日升、李继周，知府章文炳，同知王世科、熊嗣先，推官王三宅，知县段高选，总兵黄守魁、王守忠，参将万金、王登爵等皆被杀。原任巩昌同知董尽伦闻变，帅众入城平叛，遇伏死。募兵科臣明时举、台臣李达、通判王天运俱负伤逾墙遁走。

夺取重庆后，奢崇明分派部将分兵三路占夔州水口，一踞綦江、遵义，一踞泸州，一踞川西栈道，全川震动。各地守军闻风丧胆，奢军长驱直入攻克纳溪、江安、兴文、长宁、永川、荣昌、壁山等县。于10月兵围成都，当时城中仅有守军两千多人，御史薛敷政，四川右布政史朱燮元亲临城楼督战，固守待援。

奢崇明治军严谨，不妄杀无辜。当他率兵进取南溪县时，遭到知县王硕甫的顽强抵抗，奢部总兵罗祖贵等17人死难。奢崇明告诚部属：“王知县是孝子，又是清官，破城之日，不得杀害”。后城破，有一羿兵冲入衙署，刺杀王硕甫夺印而隐名不报。奢崇明悬金刀于庭，召众晓谕：谁杀王知县者，自报领赏。羿兵献印自承，奢崇明责其违令，斩首。同时以厚礼葬王硕甫，亲致哀悼表其忠孝。一次攻赤水时，明将指挥官张大壮战死，遗下两个年幼孙儿，奢崇明善为抚养，请师教二儿彝语及武艺。又奢安联军攻乌撒[4]时，守卫官管良，集汉人70余户逃避于清水沟和吴二沟两地，“坚壁清野”对待联军。吴二沟破，奢崇明不以为罪，晓谕汉族人等安心生计，无一伤害。

威猛之师 只为称王

奢兵勇猛，成都将被攻破。朱燮元差人秘密策反奢部战将罗乾象，罗心存正统表示归顺朝廷[5]，多次提供的情报让奢军攻城战斗失败。进而朱以牙将周斯盛诈降，待奢崇明出迎，伏兵出击，罗乾象为内应，两相夹击，奢军惨败，仓皇逃走。罗乾象率部归服明军，102天成都解围。

奢崇明退守重庆、泸州、纳溪，明王朝调集川黔两省数倍于奢军的兵力困剿。五月攻克重庆，部将张彤战死，樊龙、何若海被俘；六月克泸州，七月又克遵义，奢崇明父子损兵折将，收拾残部退守永宁。

天启三年五月初，明朝廷发兵进击永宁，夺占红岩、天台（今叙永天台山）二寨。奢崇明撒退古蔺。十三日罗乾象追兵继至，火烧奢氏故居“九凤楼”[6]。

奢崇明逃水西依土司安邦彦，与安结盟，称号“大梁王”。安称“四裔大长老”，其会部将各称元帅，整顿兵马，于崇祯二年（1629）四月合兵十万举兵反攻，进逼永宁，一度占领赤水，声震川黔。八月，朱燮元诈败，待奢安联军接近永宁时，突遭四川总兵侯良柱率部击溃于五峰山桃红坝[7]的三面合围，罗乾象又以奇兵绕后截击，击溃奢安联军，奢崇明、安邦彦被俘，旋遭杀戮，史称“奢安之乱” 长达九年的战争才得到平息。

奢崇明战败，其部队迅速瓦解，战死的战死，逃亡的逃亡。至今，古蔺县马蹄镇出贵州省界普宜大屯土司庄园主人余达父就是奢崇明的后裔，那里的彝族有一部分就是“奢王”的后代。

战乱后的落红（今古蔺）成为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朝廷分封了参战的有功将士以土地，让他们定居古蔺，但依然地广人稀。随后，“江西填湖广、湖广填四川”的移民到古蔺定居，从此，古蔺成为一个以汉民族为主的县区。

旧古蔺土司府[8]后有“奢王坟”遗址，为奢崇明疑塚，坟前两侧竖有高二丈余的方形石柱，后人即取该地名为“石柱岭”（今古蔺县盐巴仓库附近）。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