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成都公共汽车

“第一乘客”的奇缘

张建 陈昌国

1952年7月1日上午,成都同时有两个庆典仪式在举行:一是成渝铁路全线通车典礼在成都城北火车站隆重举行;二是成都公共汽车第一线开车典礼在盐市口举行,仪式热烈而隆重。

在成都公共汽车第一线开车典礼现场上,时任成都人民政府副市长的米建书讲话剪彩,郑重宣布“地方国营成都市公共汽车公司”成立。当成都公共汽车第一线发出第一班车时,少年陈昌国便有幸成为了“第一乘客”。

1952年7月1日上午,成都公共汽车第一线开车典礼仪式在盐市口热烈而隆重举行(此图由张建独家提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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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坐上公共汽车去看火车 ”

“1952年7月1日,我坐上公共汽车去看火车”。2022年7月1日这天,80多岁的陈昌国如是说。

“1952年7月1日,时间虽然过去70多年了,但这一天的一切,我至今都难以忘怀。人们常说,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在你的记忆里打下了烙印,你一辈子都是忘不了的,事实也的确如此。”

陈昌国参加了1952年“六一”成都市少先队员表彰大会,第一次坐上了公共汽车之时,也戴上这条象征少先队员的红领巾(此图由张建独家提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于是,陈昌国应笔者之约,写了篇忆事短文:

1952年,我虽然已是近12岁的人了,但我还在成都三教庵小学读初小二年级。新中国成立前因家里穷读不起书,直到成都解放后才上了学。7月1日前几天,就听老师和大人说要在北门上举行成渝铁路通车典礼,成都公共汽车也要在盐市口同时开通,还说这天坐车不要钱。我想这是真的吗?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坐汽车不要钱的,何况我还从来没坐过汽车,更没有看到过火车。我下定决心,七一这一天,我一定要坐上公共汽车去看火车。

7月1日一大早我就起床了,家里没有钟,按照乡下人看天色的习惯应该有五六点。起床后胡乱地吃了点剩饭,拔腿就往城里走。从肖家河到公共汽车始发站站点盐市口,大概有近十来里地,按我当时年龄和速度,最快也要一个小时,累不累呢?在我的记忆中好像没有这个感觉,一路走,一路看,到处都贴有庆祝成渝铁路通车的标语,我的心情很是激动,一口气就跑到盐市口了。

成都公共汽车第一线开车典礼仪式宣传画册(此图由张建独家提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到了盐市口后,我观看了公共汽车发车典礼,顺利地坐上了第一辆车,在车上确实没喊我买票,还记得一个戴红袖套的姐姐还拉了我一把,生怕我绊倒了。车是崭新的,车上已坐满了人。我站着东瞧瞧西看看,不时还把头伸出窗外看热闹的街道。这时,又是戴红袖套姐姐劝导说,不要把头手伸出窗外,注意安全。

陈昌国坐上了成都公共汽车第一线(此图由张建独家提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我记得,当时公交汽车驶出了盐市口后,沿着染房街、北门大桥、簸箕街、豆腐街一路到了北门火车站。在路上,我看到还有秧歌队一路在扭。车上不时有人在说今天好热闹啊!到了火车站,车上戴红袖套的姐姐扶老携幼地照顾大家下车,还不时地提醒大家注意安全。现在想起来,人民公交为人民,硬是服务到家了。

火车站更是热闹非凡,庆祝队伍一队又一队,有扭秧歌的,有耍龙灯的,还有齐唱特意为庆祝成渝铁路通车所编写的歌的,可惜我记不到歌词了。到了火车站,我进不了车站,也没有看到火车,但我听到了火车声音,我了却一个心愿:第一次坐上了汽车,第一次听到了火车声音,第一次目睹了这么热闹的庆祝场面,第一次看到了这么热情服务又周到的售票员,第一次看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笑容。解放区的天,真是明亮的天啊!

纪念成渝铁路全线通车情况旗帜(此图由刘永禄独家提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从此,陈昌国便与成都公共汽车结下了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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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成都公共交通奇缘”

所谓陈昌国的“成都公共交通奇缘”,是指1952年,他是成都公共汽车的“第一乘客”,33年后,竟然又回到了公共交通的“车轮”上,成为了全川公共交通企业大家庭的一份子。

陈昌国谈到,自从当了“第一乘客”,他就踏上了学习之旅,从中学到师范学校,再到部队和军事院校,一学三十余年,才回到故乡。这三十年间,最难忘的还属部队经历,也正是在部队的经历,磨炼了陈昌国一颗坚持为人民服务、为人民奉献的心。

1979年,陈昌国在中国人民解放军高射炮兵学校学习的工作证(此图由张建独家提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1962年夏,陈昌国帮助驻地重庆的54军在成都开展征兵工作,却意外被54军征选到军中工作。到部队后,陈昌国边干工作边学习,一干就是二十余年,从士兵干到了军报记者。1965年,他还借调到了《解放军报》当了一年多的记者和编辑,其间参与了全国性的重大事件报道,如1966年3月河北邢台地震采访报道。

陈昌国说:“参与这次抗震救灾的一线报道,对我影响太大了。我在采访一位救灾的战士时发生了余震,随后就听见不远的屋里有呼救声,这位战士循声而去,就要进屋里救人,旁边的人拉都拉不住,就在他救出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后,那座房子随即倒塌了。当时就有人对他说,是不是不要命了,那位战士却说,‘他们就是我的兄弟,就是天崩地裂,我也要把他救出来’。就是这位战士的这句话,让我陡然升华了,我的采访报道也获得了全国奖项。”

次年,陈昌国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中共党员。

1966年3月,陈昌国赴邢台地震救灾现场采访报道(此图由张建独家提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1978年,陈昌国从中国人民解放军高射炮兵学校政治系首期教员班毕业。1979年,陈昌国又到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炮兵防空兵学院学习,毕业后便留任该校当教官,由于“笔头硬”,他还但任了宣传科科长。

1979年,陈昌国到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炮兵防空兵学院学习(后排右一)(此图由张建独家提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1985年,近45岁的陈昌国从部队转业回到了阔别23年之久的成都,当年成都市公共汽车公司已与成都电车公司合并,改名为“成都市公共交通公司”,而“公共汽车”也被大多数人称为“公交车”。

恰似天意一般,他几十年的所学所做,就是回来报答公共交通事业。陈昌国转业到了四川省建设工会工作,任职地方工作部部长,职能是为全川建设系统的单位做好服务,尤其是服务好川内各大中城市的公共交通企业。

陈昌国转业到四川省建设工会任职地方工作部部长的工作证(此图由张建独家提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陈昌国说:“三十多年前,我当上了成都公共汽车第一个乘客,三十年后我成为了‘公交人’,这就是我的缘分,也叫‘宿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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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成都公共的双喜临门

陈昌国再次与公共交通企业“握手”后,还兼职了《四川建设报》记者,他屡下基层,在川内大中的城市公共交通企业奔走,要以他的“笔头硬”为公共交通企业改革“鼓与呼”。

陈昌国在《四川建设报》任职的记者证(此图由张建独家提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1989年春天,国家建设部、中国城建工会发出《关于在全国城市公共交通系统职工中开展优质服务竞赛活动的通知》后,四川省建设委员会、四川省建设工会工作委员会便发出了〔1989〕3号文件,即《关于在四川省十一城市公交公司开展优质服务竞赛活动的通知》。这份3号文件正是由陈昌国拟稿和核稿的。

文件共动员了川内11个城市的14个公共交通企业,3500余辆公共汽车,3万余公交员工参加了四川省城市公交优质服务竞赛。

四川省城市公交优质服务竞赛工作会议,左二为陈昌国(此图由张建独家提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同年4月,成都市公共交通公司召开竞赛活动动员大会,陈昌国到会参加并发表了讲话。

各单位接到通知后已在组织职工认真学习,明确竞赛意义和指导思想,研究制定具体的贯彻实施办法。城市公共交通是城市的基础设施。公交公司工作不仅仅是简单的运送乘客,而且反映出一个城市的节奏和生产力水平,以及一个城市的社会文明程度。正如胡懋洲老市长在鼓励我们成都公交职工时说的,成都公交公司不仅要反映成都市的风貌和水平,而且作为四川省会的公交公司更应该体现整个四川省的城市公共交通水平。在外国人面前我们要代表中国,在外省人面前我们要代表四川。我们成都公交的全体职工要树立‘省会意识’,利用这次竞赛的机会,虚心向省内同行学习,使我们公司的优质服务工作达到一个新水平,企业管理工作迈上一个新台阶,争创全国城市公共交通优质服务先进企业称号。

1989年4月,陈昌国在成都市公共交通公司召开竞赛动员大会上发表讲话(此图由张建独家提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此后,陈昌国便开始忙于在重庆市公交二公司、广元公交公司、达州公交公司、泸州公交公司等川内多地公交企业参加动员大会,极力鼓励各地公交企业通过参加全省城市公交的优质服务竞赛活动,赢得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双丰收。在陈昌国大力推动下,竞赛活动在全川开展得风起云涌。

陈昌国在达州市公交公司剪彩(此图由张建独家提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南充市公交公司开展公交优质服务竞赛活动表演(此图由张建独家提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在川内城市如火如荼地开展公交企业优质服务竞赛活动时,这股旋风吹到了出租车行业。经成都市城市客运管理处和成都市出租汽车协会研究决定,成都市出租汽车行业也要参加“全国公交系统优质服务竞赛活动”,以实际行动,在全市出租汽车行业中掀起优质服务高潮,积极投身“质量、品种、效益年”。

看来,陈昌国拟稿、核稿的这份3号文件的影响力还在持续扩大。

成都市出租汽车行业也参加了“全国公交系统优质服务竞赛活动”(此图由张建独家提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次年3月,四川省城市公交优质服务竞赛活动开展了总评,作为川内第一个开展竞赛活动动员大会的单位,成都公交公司总评分第一,最终以四川赛区唯一身份,荣获了“全国公共交通行业先进单位”的光荣称号。

更令人欣喜雀跃的是,1990年底,成都公共交通公司被国务院企业管理指导委员会和国务院生产委员会正式认证为“国家二级企业”。

这一年,成都公交公司可谓是双喜临门。

成都市公共交通公司认证“国家二级企业”(此图由张建独家提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陈昌国说:“其实做好公交人靠奉献精神,是一个城市不可缺失的,在新时代更显得可贵。1991年,我儿子从部队复原,当他已要去一家国企上班时,我建议到成都公交公司去工作,儿子便从公交车售票员干起,后来又从公交驾校毕业,开过55路车、56路车等等,儿子也算一辈子是公交人了。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的孙女也当上了成都公交人。我常对他俩说,在岗位上敬业,尽心尽职做一个‘情满十米车厢、爱传千家万户’的公交人。”

陈昌国与成都公交的不解之缘,延续到了他的家族中。

陈昌国是成都公共汽车第一线的“第一乘客”,陈昌国一家人是热爱公共交通事业的践行人。

(本文由作者张建采访当事人陈昌国,经陈昌国口述整理成文)

来源:成都方志

作者:张建 陈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