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柳红樱

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

——老舍

离开家乡三十余年,春节回家,已成惯例。一年又一年,天增岁月人增寿,陪伴,始终是最长情的告白。

2022年冬天,妈妈感染新冠后,身体恢复很慢,于是我们决定,春节期间,不走亲访友,每天闲坐,看看电视,聊聊家常。

妈妈集存了很多老照片,冬日午后,阳光洒满房间,我们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照片,一边听妈妈讲那些过去的事情。

妈妈生于1945年,高小文化,当年因在乡下玩耍错过了初中招考时间,12岁就开始跟着外公外婆学编织手艺谋生,直到1960年进厂。据说因为勤劳孝顺(也可能是年轻漂亮),被邻居看上,后来成了邻居的儿媳。

作者父母年轻时代

年轻时的作者妈妈(前左三)

妈妈结婚早,18岁就有了我哥哥。我爸爸从西藏回家结婚后,又到成都天回镇服役。聚少离多的日子里,妈妈与婆婆朝夕相处。她们俩,是那个小小县城里婆媳关系的楷模。这个说法,一点不夸张。那时,我们家是县—市—省,层层评选的五好家庭。

妈妈是这个大家庭的主心骨。奶奶年迈以后,家里的大事小事全由妈妈料理。七大姑八大姨,长辈晚辈,读书工作,结婚生孩,她都操碎了心。

作者奶奶和妈妈合影

作者妈妈(右)和姑姑合影

妈妈曾是我们县城里唯一的女民兵连长。县里常常举办演练比赛,队列、刺杀、投弹、射击,每个项目都是第一,她也成了比赛现场最亮眼的指挥官。记得有一年,县城里举办毛主席畅游长江纪念活动,她们连队制作了美伦美奂的游船,县长也兴致勃勃,加入到队列中,成为活动现场最瞩目的风景,也成为我童年记忆的骄傲。

作者妈妈(中)和她的民兵战友合影

妈妈很早就在工艺厂工作,后来成为了厂长、书记,她是一个忘我工作的女人,经常做交流发言,获得了很多荣誉。童年记忆里,最温暖的是妈妈的后背,那是她深夜下班后,回家路上我依靠的地方;最辛苦的是因为奶奶家房屋狭小,无论风晴雪雨,我都得跟妈妈一起,步行两公里,去爸爸单位住值班室。

作者妈妈(前左二)获得的荣誉

作者妈妈(后排左五)获得的荣誉

妈妈一心扑在工作上,在其位,谋其政。工艺厂经过几次转型,从工艺产品制作,到塑料产品开发,都有她的辛劳。她经常亲自带着营销团队,去湖北、上海等地,敢闯敢干,有了不错的业绩。她还敢为天下先,20世纪80年代初,厂里集资建房,为职工谋福利。那个年代,这是小小县城里的轰动事件。

作者妈妈的工作日常

妈妈有胆有识有远见。我跟先生相识相知相爱,她见证了整个过程,并没有因为先生是农村家庭孩子而阻止我们。我比先生早一年回到家乡工作,等到他毕业分配时,刚好有到成都工作的机会。先生在第一时间给我妈妈发电报,征求意见,妈妈也果断回话:去!她并没有担心异地恋会无疾而终,也没有担心两地分居会影响感情,她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耽误孩子的前程。在很多人眼里,这是一个大胆的决定,也是很多人无法作出的决定。

颐养天年的妈妈与女儿(本文作者)在一起

如今我们也慢慢老去,妈妈也已经做了曾祖母。可在这个安静的下午,听妈妈讲起那些过去的事情,我们依然动情:妈妈,您辛苦了!祝福您,健康长寿!

作者妈妈近影

2023年1月31日于成都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柳红樱(四川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