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开

杨 俊

经常见面的人，不容易发现彼此之间的细微变化。我们天天所处的环境同样在变化，甚至可以说日新月异，但如果我们不仔细去体会，是无法感受到其变化有多么大。

今年4月的一个周末，我驱车回家看望父母，与邻居们闲话家常时，从他们的话语中，深深感受到了家乡的巨大变化，也体会到了乡亲们浓浓的幸福感。

中国人以家为根本，特别注重住房条件，哪怕是省吃俭用，也要把家里的住房整治得好一些。早些年的时候，年轻男女相亲，女方要到男方家里看一看，我们这里俗称“看家务”，就是看男方的家庭条件，特别是住房如何。

父母那一辈年轻时，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茅草房，如果谁家有几间瓦房，都算是村里人人羡慕的家庭。这样的家庭，女方“看家务”时，肯定会非常乐意。

后来，村里有人开起了瓦窑，村里的瓦房便多了起来。农村需要大量劳动力的活，一般都是相互帮忙，称为“相帮”。省吃俭用攒些钱，买了瓦，请来“相帮”帮忙，砌上土墙，盖上瓦，一两个月时间，新房子便建成了，花费不是很大。

这种土墙房有个优点，因为墙体厚，窗户非常小，隔热效果好，冬暖夏凉。不过，缺点也很多，光线非常差，大白天房间里的光线也跟傍晚时分差不多。最主要的是，这种土墙房只能管10年左右，便必须推倒重修，因为风吹日晒的，墙体很容易老化，变得松垮，还会开裂，宽的裂缝有一个成年人的拳头那么大，非常危险。

还有就是涨水天，如果阴沟堵塞了，水会浸泡墙脚，使墙体软化，也非常危险。记得小时候，有天晚上下大雨，母亲半夜起来准备上厕所，结果发现房间里的水已经淹到腿肚子了。父亲赶紧将堂屋门下面的那块门户石撬开，让水流出去，这才化险为夷。

再后来，打工潮兴起，村里的年轻人和中年人都外出打工挣钱，挣了钱回家盖砖房，村里开始出现砖房。那时交通很不方便，盖房需要的材料，只能拉到数里外的公路旁边，用人力搬运回来。

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量，而且花费的时间非常多，一般都只能花钱请人搬运，不可能请“相帮”。我记得村里有家人因为不愿意或者说为省钱，自己买了一辆机工车（独轮车）搬运建筑材料，单是运输材料就花了1个多月时间。每天起早贪黑，劳动量大不说，还吃得非常简单，1个月下来，人都瘦了一大圈。

后来，村里修了一条土石公路连通主公路，运输材料方便了许多，村里的砖混结构小洋房越来越多。而且，由于挣到钱了，家家户户都装修得漂漂亮亮的，完全就是一栋栋乡村别墅。

另外，村里还专门修了一个聚居点，乡亲们称为“新村”，有些村民出钱买了那里的房子。那里不仅水电气全通，还有专门的休闲运动场所、医疗机构，跟城里的小区建设没什么区别。

现在，村里的这条土石公路，已经铺成了一条4.5米宽的水泥路，而且都有支路可以直通每家门口，非常方便。乡亲们上街买卖东西，基本上都是坐车，不需要像以前那样，背着沉重的背篓或挑着担子慢慢赶路了。

一位年老的邻居感叹，哪里会想到，家门口都会有通上水泥公路的一天啊。村里的年轻人，都买了摩托车，有些挣了钱的年轻人，还买了小轿车，甚至那些中年妇女们也骑上了电动车。随时都能看见有各种各样的车从公路上经过。

也难怪老辈人会感叹，以前不要说家家户户通公路了，早些年，连去县城都只能走山路，从早上天还没亮就出发，一路不停息，也差不多要天黑时才能赶到。

后来，国家修了从县里到市里的一条土石公路经过我们村，要稍微方便一些了。不过，那时过往的客车非常少，很长时间才有一班车经过，如果错过一班车，往往要等好几个小时才有下一班车。而且，由于是土石公路，加上道路崎岖，路上花费的时间比现在要多很多。

再后来，这条主公路铺成了水泥路，来往的车辆也多了许多。前几年，有很多村子也通了公路，我们村也挖了一条土石公路。国家划拨资金，将这些通往各村的公路铺成水泥路，我们村也在这个时候铺成了水泥路。

蚕桑业是我们村现在的主打产业，村里栽了成片成片的桑树，很多村民都在喂蚕子，我们家也喂了一些。我父母年纪大了，喂得不是很多，但一年下来，也能挣1万元左右。那些家里劳动人手多的，一年能挣几万元。

我把车直接开到父母摘桑叶的地旁边，将装成袋的桑叶放在尾箱里，当起了专职运输员。母亲高兴地开玩笑说，有车就是方便，要不是我要上班，天天帮他们运桑叶就好了。我劝父母干脆别喂蚕子了，但他们却不肯，说劳动惯了，闲不住，总要找点事做才好。

不仅公路铺成了水泥路，连山路都铺成了四五十公分宽的水泥路。回想起小时候，经常背着背篓上坡割猪草、牛草，那时这些山间小路全是泥巴路，遇上下雨天，只能光着脚丫、卷起裤腿走路。那种走一步滑一下的感觉，如今仍然历历在目。稍不留神，一跟斗栽下去，那就成泥人了。

而山路旁边全是很多茂盛的野草，几乎把很窄的山路都覆盖了。如果是早上，即便不是下雨天，沾在野草上的露水也会将人的裤腿浸透，下雨天就更不用说了。裤腿便会粘在腿上，走路都走不动，很不舒服。

如果将裤腿卷起来，倒是会好一些，不过，光着的腿部，却会被那些锋利的杂草割伤，留下一道道横七竖八的伤痕。有时杂草上会有有毒的虫蛇留下的毒液，如果被这样的杂草割伤，伤口就会发炎甚至溃烂。我记得大哥小时候就被带有毒液的杂草割伤感染，脚上长了个毒疮，肿起老高，医治了小半年才完全恢复。

现在这些山间小路全部打成了宽宽的水泥路，下地干活方便多了。那些年轻人下地干活或摘个菜，都是骑着摩托车或电瓶车去的，省时又省力。有的地方，甚至还可以开小车或三轮车去。

这些山间小路，还安装有用来浇灌的水管，水龙头打开，清凉的水哗哗地流出来。干活弄脏了手、出了汗，清洗一下，十分方便。当然，主要还是浇地更方便了，再也不用老远去挑水了。

干完活，回家做上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吃得有滋有味。乡亲们自豪地说，现在在吃方面根本不愁了，想吃啥吃啥。不过，现在人们都讲究健康饮食，自家种的无公害蔬菜，吃起来更香，那些鸡鸭鱼肉摆在桌上，基本上都是年轻人偶尔动动筷子。不像原来，一年到头难得吃几顿肉，连口粮都得省着吃，怕不够吃。

而穿的方面，用老辈人的话说，是穿不完的衣服，有些衣服，一年到头都没穿一次。而年轻人穿衣服鞋子，全是穿漂亮的，而且还是牌子货。

比我大一些的堂哥回忆起小时候，家里穷，兄弟姐妹又多，一件衣服，哥哥姐姐穿了又给弟弟妹妹穿，破了就补上补丁。大冬天的，还穿着单衣服，稍好一些的能穿一件别人穿过的破棉袄。我一年四季都是穿母亲亲手做的布鞋，遇上下雨天，因为没有雨靴，只能打光脚板。冬天也是如此，脚上全是冻疮，脚后跟还开裂了，痛得很。

村民们都说，他们现在不羡慕城里人了，乡村里的空气可比城里好多了，现在交通方便了，想去城里，随时都可以去。

邻家廖大爷感慨到，政策放宽以后，农民现在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国家对得起老百姓！

吃过饭，陪父母沿着山间小路散步，看着周围郁郁葱葱的草木，阵阵夹杂着泥土与花草味的微风吹来，心情格外舒畅。

突然，前面出现一片片白色的花朵，原来之前闻到的花香就是这些白色的花朵发出来的。母亲告诉我，那是油牡丹花，也是咱们村发展的一种产业。

看着这些盛开的油牡丹花，我不由心生感慨，现在老百姓的生活，正像这些牡丹花一样，正在悄然绽放！

（作者单位：屏山县鸭池乡初级中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