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纪事

彭加卉（中共盐亭县委党史研究室）

    2017年中秋国庆长假，我们一家三口，由女儿开车回家乡探亲访友，2个多小时后来到家乡的县城东南。停车观望，只见梓江上六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江中白鹭成行高歌，江水碧波潋滟，游鱼飞翔。梓南新区，工业园区，石龙大道、嫘祖大道两侧石岭新区呈现出一派显山露水的新城区，一幢幢错落有致的现代建筑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笔直宽阔的黑化道路两侧的绿化带犹如一条条彩色丝带，将两个新区装扮得婀娜多姿、魅力无穷。低碳的宜居新区，数千创新创业大军云集在此，吹响了新区产业发展的集结号。

    县城基础设施日臻完善、四通八达，纵横交错的道路网络，两个新区的外沿得到进一步拓展和延伸。

    宜居、宜商、宜旅、宜人的文化园林景观，令人目不睱接。

稍停片刻，我们来到通往家乡场镇的道路上，眼见乡镇道路已由原来的泥土路改建成水泥路。过去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到镇上，如今只用10多分钟就到场镇，视野所及，一幢幢崭新的极具川北民居风格的高楼，替代了过去的木楼瓦房子。

今天正好逢场赶集，街上人声鼎沸，宽敞的大街被花草、树、隔断将车道、人行道分开，人车各行其道，秩序井然。在街上看不见道路两边地上的商贩摊点，人们都归店经营。时时可听见店铺内的歌声和手机放出的歌声汇成一部时代的交响曲。过去的泥泞街道上，纸屑烂菜叶在人们的脚下同步前行，而今水泥路面的街道十分整洁。几个穿着印有黄色“环卫”字样背心的清洁员，提着铁筐扫帚在街道上来回巡视，搜索每一个角落的污物。

抬头看见街道正前方悬挂的标语“建设文明健康城镇，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我想起了十多年前开车回家乡时，在泥泞的街道上，商贩占满街道，自行车乱停乱放的情景。我们的车到街心时无法前行，只好下车劝导大家让一让，1000多米长的街道，小车艰难前行了40多分钟。

变了，家乡的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外！从咱们镇到村上的泥土路已变成水泥路，我们的车子在乡村盘山道上行驶，在绿色的桤柏林中穿行，进入和谐舒适的天然氧吧，女儿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呼唤着、拥抱着大自然的美！

一会儿，汽车下山，沿山环水绕的湍江河岸疾驰，不到抽一支烟工夫，来到故乡老屋。乡间青瓦白墙，绿意盈盈，村道整洁，新村图景美如画，如同传说中的世外桃园，惹人注目。

稍顷，二弟、弟媳与他们的儿女从屋内向我们走来，我们也沿着石板路走去。路道两旁鲜花清香扑鼻，特别是黄色的桂花馨香四溢，爽身宜人。美人蕉在微风中向我们频频招手点头，微笑致意。转向见弟弟、弟媳及侄辈们，正笑容可掬地站在面前微笑，似乎在说，我们山乡变了，想不到我们现在和你们城里人一样，也养起花草了。

是的，变了！十多年未见，真有点儿感到陌生了。不！这是时代在变，人们的精神生活也在变，国家的经济政策，给农民带来了质的飞跃！

    十多年前，二弟一家人在农村种田地，一年收入只有两千多元，农业支出大于收入。这几年他们一家人在外地打工，一年收入五六万元，几年来，他们将节余的钱投入到家乡生产和房屋修建。他家贴满白色瓷砖的新房格外惹眼，房前屋后种满了桂花、香樟、罗汉松、红叶李等各种树木，自来水、供电、天然气、排污等配套设施一应俱全，厨房更干净，各家都建有后院，彰显鸡犬之声相闻的田园生活情趣，依山就势与自然山水融为一体，尽现生态田园风光。

    听弟弟讲，他们现在享共产党的福，新村建设得很好，吃水不用担，做饭不冒烟，走路泥不沾，天干不怕旱。

小憩后，二弟带我们参观他家承包种植的二百多亩核桃园。核桃园从河岸边延伸到山脚直到半山坡处，一根根大小不等的核桃树枝条像一把把大伞覆盖了山野，绿色的果子像鸡蛋大小缀满枝条。弟弟请的民工正举着木棒、竹杆敲打着树枝上成熟的核桃果子。十多辆四轮拖拉机和汽车装满核桃果子在乡村道上奔驰而去。女儿问二爸，一棵树一年收入多少？弟弟回答可收入一百多元，等两年树再长大一些后，每棵树可收入二三百元，种植的二千多株核桃树年收入可达20多万元。

我们来到三弟种的梨子园，看见树上拳头大的梨子压弯了枝，微风中，一根根枝条仿佛像一只只小手捏着拳头在一上一下地按着钢琴的每一个音符，奏出了一首首丰收的弦乐。三弟媳给我们每人削了一个大约一斤左右的梨子。一口咬开，甜水浸满了口。女儿啧啧赞叹“好甜，好吃，胜过了蜂蜜水”。弟弟说道，这一百多亩梨园一年收入8万多元。

我们吃着梨子经过一片梨区，梨子不断在我们头上、脸上碰着、亲吻着，似乎在欢迎我们永远和他们年复一年地作伴。我边走边抚摸着一个个硕大的梨子，心里遐想着：等我退休后再回来和你们相伴，长年累月分享你们的芳香！

    我们来到相邻队刘叔种的一百多亩花椒园，红色和紫色的花椒似在一只只手上成扇弧状圈着，又似张开的红扇子在微风中摇拽向我们招手致意。

刘叔是村医，80多岁了，正在用剪子给花椒树修枝，将干枝剪去待明春发新芽长出新的枝条。见我们走来，他急忙过来与我们握手攀谈。刘叔说花椒名类很多，别名叫花椒、大椒、拳椒、蜀椒、川椒、椒红、山椒。自家种的花椒年产值8万多元，还种植了一百亩油橄榄树，等几年后这些收入有望达到20万元以上。刘叔还告诉我们，二弟有了钱，积极鼓励贫困家庭种植花椒树，并给予资金支持。

父老乡亲充分利用土地资源，不闲置浪费一寸土地，大力发展山区立体农业，在地上不仅种植果树，还在林下发展养殖业。我们一家来到二社王叔家种的一片桃树林，树叶已枯黄落地。王叔在林下养了一大群鸡，有的公鸡“咯咯咯”地在树枝上鸣叫，有的公鸡在地上争强好胜地拼斗着，几十只母鸡呼唤着一群小鸡寻着食向我们慢悠悠地走来。王叔养的鸡有200多只，年收入可达5万余元，种的桃树年收入达3万余元。

一个大红公鸡不停地在我们面前鸣叫着，似乎告诉我们中午吃饭时间到了。弟媳给我们每人煮了两个鸡蛋送来，叫我们趁热吃下。我们吃了鸡蛋，继续前行。

突然，张大伯家养的一大群猪跑进了桃林，女儿快速地亲点了桃树下的大小猪，共200多头，有白猪、白中带黑的白花猪、黑猪，肥滚滚的猪群在桃树下嬉戏着，犹如江河微波沸起，翻着一层层浪花起伏前行。一头大约200多斤重的白花猪带着十几个小崽悠闲地来到我们面前，有的在头对头地顶撞，有的互相亲吻，有的不断舔着对方的毛发，有个别的小崽儿在地上打滚，狂奔娱乐。我抚摸着这只大母猪，它没向我发难，很温顺地抬起头来亲着我的手背，然后点了几下头带着它的儿女们踰踰离去，并摇着长长的大尾巴，似乎向我们招呼再见，再见啦！

    张大伯走过来给我们讲了他科学养猪的经历，他组织办起了养猪协会，扶持村民养猪致富。他们在村上办起了肉类加工厂，全年收入可达10万余元。

在党支部和村委会支持下，弟弟组织了农业合作社，担任社长，全村7个社，每个社都有特色农业产品项目，村上还成立了农业科技开发公司，弟弟任董事长。村上还办起了罐头厂、生物食品厂、农业科技站、农业观光旅行社，有图书室、阅览室，丰富了农民的文化生活。

看完几个村办企业后，时间已到12点半，我们来到村办的度假山庄，那儿有一个坝坝戏台，青年男女在台上唱歌跳舞，台下男女老少在观看台上的一个个精彩节目。在一片竹林处，十多位老年人在跳舞锻炼身体，少儿们在打秋千、坐飞船、坐碰碰车，有的中老年人在下象棋和围棋，有的打扑克、搓麻将。树上和商店门前壁上挂着的喇叭里不断传来赵本山演唱的东北二人转的声音。钓鱼池处有很多人在垂钓。池里金鱼、黄花鱼、鲤鱼不断翻飞，它们附和着歌声仿佛和人们一起寻欢作乐。假山上的喷泉犹如银河降九天，假山上的楼宇亭台、龙飞凤舞的群雕，似人间辉煌的皇室宫殿。

湍江边杨柳依依，情侣姗姗，闲亭信步于小径上，纷纷坠入在缠绵的爱河之中。江中风平浪静，偶尔传来情侣们的唱歌声，好一派江南农村美丽秋色。

    到了夜晚，十五的圆月在空中高高挂起，我们与弟弟和二叔家两个弟弟共四家人，一起在别墅的平顶房上过中秋节。弟媳亲自做了个直径一尺大的香酥大饼，还有些小饼子，这是过去民间吃的月饼。还做了糍粑，是用红苕剁成烂泥加南瓜米炒熟舂成的粉沫再加上炒过的食盐混合成香粉，每人一小块糍粑，也是民间自古到今很习惯的一种过中秋节的生活方式。我特别喜欢吃这种古老传统的风味食品，城里再香的食品都比不过家乡地地道道、土里土气自制的味道香……

大家边吃着饭菜，边谈着乡村美好的生活。在享受自然美景时，我情不自禁唱起了《十五的月亮》这首歌，大家都感到很亲切、动听，也附和着与我唱了起来。歌唱完后，女儿和弟弟的儿子、孙女还唱了一首家乡民歌。他们这群年轻人很有情趣，边唱边即兴跳起了乡间舞蹈，我们都为孩子们的歌舞助兴，拍手击桌，打竹板同乐欢呼。在高兴时我顺便问了一下二叔，你长期在农村，感受到了什么是幸福？他说：农民手里有存款了就是幸福，农民有粮吃、有好衣服穿就是幸福，有安居乐业的房子住就是幸福。

朴实的幸福语言，道出了农民的心里话、悄悄话！

    到午夜十二点半，我抬头仰望一片蔚蓝的天空，繁星闪烁，仿佛嫦娥也来为我们舒广袖，吴刚为我们捧来了桂花酒。我为他们的到来兴奋而感叹，星夜的天空是那么的辉煌而宁静。叔伯及兄弟姐妹见我仰望长空，深知我心意，他们都一同伸出双臂与我同时拥抱那美丽的月空。大家顿时内心迸发出一个共同的呼声：天空好美，家乡真美，祖国更美！

    第二天，我们一家人来到村农业合作社大门外，看见门外挂了“农业生物研究站”牌子，听到室内传来弟弟的讲话声。我们走近窗子一看，里面坐了几十个人，大家边听边作笔记，投影屏幕上显现出的文字是：山药药材栽培技术，小题目上书：育种育苗、施肥治虫除草等事项要求。我明白了他们在办技术培训班，不仅为本村还为外地培养技术人员，他们想的是让大家都要同时富起来。张大伯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你的弟弟说，一家富不算富，全村人乃至天下人富起来才是真正的富。我很赞同张伯伯的观点。女儿插嘴说：“一枝花香不算香，万花香家才香”。

    我们村一百多户人家，过去是比较穷的山村。据张伯伯说，我二弟富起来后，他将自己结余的钱借给村里每户五千元，村民们将借到的资金拿来发展种植核桃、梨子、苹果、花椒、生姜、药材、油橄榄树。昔日的荒坡被改造成了梯田，千亩经济作物基地一望无垠。现在全村人均年收入可达2万余元。

    我们村的盘山机耕道从山脚到半山坡密如珠网，网状的排灌沟渠流水潺潺，到作物收割季节，家家户户的拖拉机在各条道上来往穿梭，十分繁忙。运输方便了，大大减轻了村民的劳动强度，节省了劳力。乡村道建设好了，50%的家庭都购买了中小型汽车，商品货物经营到全国各地，幸福的泉水滚滚而来！

    喝了故乡的泉水，吃了家乡的粗茶淡饭，一股股浓烈的乡情，让人流恋忘返！

    几天的家乡之行，我深感家乡的这片天、这方土才是我告老还乡、享天伦之乐、安度晚年休闲日子的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