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17年7月12日，首批四川历史名人名单正式公布， 大禹、李冰、落下闳、扬雄、诸葛亮、武则天、李白、杜甫、苏轼、杨慎10位历史名人入选。 2020年6月8日，第二批四川历史名人名单出炉，文翁、司马相如、陈寿、常璩、陈子昂、薛涛、格萨尔王、张栻、秦九韶、李调元10位历史名人入选。

2020年6月10日起，“四川省情网”及“方志四川”新媒体矩阵（微信公众号、人民号、澎湃号、头条号、搜狐号、企鹅号）陆续推出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组织撰写的2批20位四川历史名人系列文章，敬请关注，并欢迎在文尾“写留言”处留下您的读后感言！

四川历史名人系列文章之十八

风景美 人情美 生活美

——杜甫诗中的成都

徐高芳

“资深蓉漂”杜甫在颠沛流离的年代定居成都，在此两度居住。在成都度过的近4年时光里，这位伟大诗人留下了200多首描写成都的诗词。杜甫与成都，已是浑然一体。晚唐著名诗僧齐己在《寄贯休》的诗中写道：“子美曾吟处，吾师复去吟。是何多胜地，销得二公心”。齐己认为成都是“子美曾吟处”，贯休此去是接踵杜甫，以至于他感叹，“是何多胜地，销得二公心。”成都究竟是一块什么样的好地方，让两位大诗人甘心停留居住。也许，从杜甫的诗中我们可以找到答案。

风景美

“榉柳枝枝弱,枇杷树树香。鸬鹚西日照,晒翅满鱼梁。”（《田舍》）在杜甫笔下，成都不仅万物葱茂，百花盛开，而且燕语莺啼，百鸟欢唱，自然生态之美美不胜收。

擅长工笔描写成都景致的杜甫写道：“缘江路熟俯青郊”“整履步青芜”“楠树色冥冥，江边一盖青”。青是一种色彩，是原生态的呈现，是自然的本来面目。“青”不仅营造出“清”的雅致，也带来了“幽”的满足，“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江村》）“浣花流水水西头，主人为卜林塘幽”（《卜居》），当年杜甫选择浣花溪作为营造草堂的地方，就是因为看中了它的林塘幽静。这里“无营地转幽”，恰好满足“褊性合幽栖”的需要，因此，幽径、幽花（“幽花欹满树”“江鹳巧当幽径浴”），无非是满足诗人的幽心（“非子谁复见幽心”）。幽字，意味着沉静而安闲。成都为诗人提供了一处静谧散淡的美好时光。同时，更由于“青”的衬托，也才有那“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效果，烘托出花的绚烂。在《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中，杜甫一步一景以艳丽的词句描写道：“江深竹静两三家，多事红花映白花”“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黄四娘家花满蹊，朵万朵压枝低”“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

良好的自然生态环境自然成为了动物们栖息的乐园，“自去自来堂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江村》），“细雨鱼儿出，徽风燕子斜”(《水槛遣心》），“风鸳藏近渚，雨燕集深条”(《朝雨》)，“仰蜂粘落絮，行蚁上枯梨”(《独酌》)，“无数蜻蜓齐上下，一双鸂鶒对沉浮”(《卜居》)，“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江呼独步寻诗七绝句》)，“荷间雉子无人见，沙上凫雏傍母眠”(《绝句漫兴九首》.....这里有轻燕筑巢，群鸥戏水，鱼迎细雨，鸳戴沙渚，蜂采花絮，蚁上枯枝，蝻蜓上下，鸂鶒（紫鸳鸯)沉浮，黄莺婉啭，采蝶飞舞，鸬鹚（鱼老鸦）浴日，沙上野鸭......真是一曲曲田园生活交响乐，一幅幅虫鱼花鸟争春图。

杜甫诗中的成都不仅给我们带来了花红柳绿的视觉感受，也给我们留下了芬芳浓郁的嗅觉、味觉体验。杜甫记录下各种香味：有荷花的香（“雨浥红蕖冉冉香”），有野梅的香（“江路野梅香”），有枇杷的香（“枇杷树树香”），有楸树的香（“楸树馨香倚钓矶”），有竹林的香（“风吹细细香”），有锦绣的香（“归轩锦绣香”），还有酒香（“不放香醪如蜜甜”“气味浓香幸见分”“谁知酒熟香”）。

人情美

杜甫初到成都时，寄居在西门外浣花溪畔一个寺庙里，靠别人接济过活：“古寺僧牢落，空房客寓居。故人供禄米，邻舍与园蔬”(《酬高使君相赠》)，接着，他就在附近经营草堂：“浣花溪水水西头，主人为卜林塘幽”（《卜居》），成都的亲朋好友甚至邻居的帮忙、资助，得以让他在此度过了一生当中为数不多相对稳定、安闲的时光。

在筹划修建草堂茅屋时，表弟王司马第一个送来了建房款：“忧我营茅栋，携钱过野桥。他乡唯表弟，还往莫辞遥。”（《王十五司马弟出郭相访，遗营草堂》）为美化草堂，他向萧实觅桃树秧：“奉乞桃栽一百根，春前为送浣花村。河阳县里虽无数，濯锦江边未满园。”（《萧八明府实处觅桃栽》），问韦续觅绵竹“华轩蔼蔼他年到，绵竹亭亭出县高。江上舍前无此物，幸分苍翠拂波涛。”（《从韦二明府续处觅绵竹》），向何邕觅桤木“草堂堑西无树木，非子谁复见幽心？饱闻桤木三年大，与致溪边十亩阴。”向韦班觅松子和瓷碗“落落出群非榉柳，青青不朽岂杨梅？钬存老盖千年意，为觅霜根数寸栽。”“大邑烧瓷轻且坚，扣如哀玉锦城传。君家白盘胜雪，急送茅斋也可怜。”杜甫刚到成都就这样直率地向这些人要这要那，可见不是新交，很可能均属在京城相识的“故人”。他们可能是三年前随同玄宗逃蜀时留下来的官吏，或其后避乱入蜀的士人。即便如此，在他的诗中我们还是看到了互帮互助、邻里守望的人情之美。

杜甫和成都的本地乡邻关系也处得比较融洽，有的请他喝酒：“田翁逼社日，邀我尝春酒。”（《遭田父泥饮美严中丞》)有的送樱桃给他：“西蜀樱桃也自红，野人相赠满筠笼。”(野人送朱樱》)有的送来鱼鳖：“邻家送鱼鳖，问我数能来。”（《春日江村》）杜甫也很随和，有邀必赴，有赠必受：“田父要皆去,邻家闹不违。”(《寒食》)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杜甫在成都草堂有五株桃树，他允许贫苦的邻人来采摘果实：“高秋总馈贫人实，来岁还舒满眼花。”（《题桃树》）就是从草堂迁走后，他也不忘写信给借居于此的吴郎，叫他不要在堂前插篱笆，要顾念那位来堂前打枣的无食无儿的西邻老妇：“堂前扑枣任西邻，无食无儿一妇人。不为穷困宁有此，只缘恐惧转须亲。”（《又呈吴郎》）杜甫重归草堂时，“旧犬喜我归，低徊入衣裾。邻舍喜我归，酤酒携胡芦。大官喜我来，遣骑问所须。城郭喜我来，宾客隘村墟。”《草堂》一诗中一连用了四个喜字，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而他们的关心、关爱与热情亦跃于纸上。

生活美

唐朝，成都“沃野千里，天府之土”，商贸繁华，有“扬一益二”之称。经历蜀道艰险到达成都的杜甫，立即赋诗《成都府》，抒发了他对成都繁华的赞美和惊喜之情。“我行山川异，忽在天一方。但逢新人民，未卜见故乡……曾城填华屋，季冬树木苍。喧然名都会，吹箫间笙簧……”成都很大，不仅有秦时所建的大城、少城，还有隋代建的州城，真可谓“曾城”。成都气候宜人，到了岁末，树木仍然苍绿，一派生机盎然。成都人流熙攘，市井热闹，乐器和弦优美，各种娱乐声不绝于耳。眼前的成都印象让杜甫油然感叹道：“信美无与适”。毫无疑问，成都的生活是安逸的、美好的。杜甫在此期间的生活也验证了这一点。

刘石父等作长卷风情画《老成都》局部：成都老南门（图片来自网络）

《江村》诗说：“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杜甫和老妻一边下着棋，一边看着一旁的小儿子敲针作钩，准备钓上两三条鱼大吃一顿。“昼引老妻乘小艇，晴看稚子浴清江。俱飞蛱蝶元相逐，并蒂芙蓉本自双。茗饮蔗浆携所有，瓷罂无谢玉为缸”（《进艇》），白天和老妻乘船游江，儿子在水里嬉戏，蝶影翻飞追逐，江水碧绿，波光闪烁。船上带着才煎好的茶汤和现榨的甘蔗汁，虽然是装在不起眼的土里巴几的罐罐里，但喝起来也不比装在玉碗里差。在草堂新家里，杜甫一家人其乐融融。

闲来无事时，他就去踏访名胜古迹、凭吊先贤，“酒肆人间世，琴台日暮云。野花留宝靥，蔓草见罗裙。”（《《琴台》》）“君不见秦时蜀太守，刻石立作五犀牛。自古虽有厌胜法，天生江水向东流。”（《石犀行》）“蝉声集古寺，鸟影度寒塘。”(《和裴迪登新津寺寄王侍郎》)和好友、邻居一起喝酒聚会、赏花出游，“盘飧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杯。”（《客至》）“归客村非远，残樽席更移。看君多道气，从此数追随。”(《过南邻朱山人水亭》)“江上被花恼不彻，无处告诉只颠狂。走觅南邻爱酒伴，经旬出饮独空床”（《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花在怒放，想邀请爱喝酒的邻居一起去赏花，可人不在，最后虽然还是独自成行，但是这样的生活还是好不惬意。

除了描写自己的生活状况，杜甫入川后也创作关注百姓生活的农事诗，比如“锦里烟尘外，江村八九家。圆荷浮小叶，细麦落轻花。”（《为农》）“堂下可以畦，呼童对经始。苣兮蔬之常，随事艺其子。破块数席间，荷锄功易止。”（《种莴苣》）“稻获空云水，川平对石门。寒风疏落木，旭日散鸡豚。”（《刈稻了咏怀》）草堂地处城郊，附近住着八九户农家，圆荷长叶、小麦落花、秋种莴苣、收割水稻，云水空阔、山石显露、草木稀疏、鸡豚觅食，富于乡野气息的田园环境，本身就蕴藏着无限生机，向人们展现了一幅幅和谐的农耕生活画卷。

人们在杜甫的这些诗中了解了成都，领略了成都的美——风景美、人情美、生活美。成都的美也伴随这些诗作，一同流传开来。“茅屋还堪赋，桃源自可寻”，不仅是草堂，我想在诗人杜甫的心中，成都应该也是桃花源一样的存在吧！

参考文献

1.曾枣庄,杜甫在四川,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07

2.朱文建 《杜甫一家 在成都的日子》

3.成都晚报 大数据破译《全唐诗》：唐代诗人眼中的成都，这十种样子最美！

4.成都晚报 随笔| 杜甫给唐代成都留下什么影响？唐人眼里成都是杜甫行吟之处

5.杜甫曾留200多首描写成都诗词

6.诗人眼中的成都

方志四川 篆刻：殷智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徐高芳（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省志工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