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画坛的“下里巴人”如何赢得了世人的尊敬？

陈子庄（1913-1976），四川省文史馆国画组成员，号“南原”“石壶”“下里巴人”“十二树梅花书房主人”。 其生前潦倒无人问津，逝后声名大噪，在我国当代画坛占据了重要地位。

陈子庄

1913年，陈子庄出生于四川荣昌县的一个平民家庭，因为家贫，他11岁就到庆云寺庙依僧为食，在庆云寺他跟和尚念书、学画、习武、发奋勤学苦练了4年。16岁后，主要奔波于重庆，成都，川南川东一带，以卖武卖画为生。抗日战争期间，他因组织北上抗日游击队被捕入狱，出狱后又组织袍哥、青帮活动。当时，他以武功豪侠闻名各地。1946年，他开始在四川军阀王缵绪手下任职。1950年，陈子庄作为国民党起义军官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复员后当上了重庆水泥厂模型设计工、华新化工社技师。1955年，42岁的陈子庄进入四川省文史馆国画组。当他第一次以职业画家的身份从事绘画艺术创作时，已颠沛流离了半辈子。

陈子庄前半生大部分时间浪迹社会底层，与小商小贩、江湖艺人、袍哥大爷为伍。在艺术活动方面仅仅值得一提的是，他自幼喜欢绘画，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没有丢掉过这种嗜好。新中国成立前夕，陈子庄曾担任四川军阀王缵绪的秘书，与他来往密切，为他鉴别了他收藏的许多古画，并有机会了解抗战初期曾居住在王缵绪家的齐白石的大量作品和创作情况。这对他后来的绘画创作产生了重大影响。

龙泉山水册之一（纸本设色）

当时从江湖步入画坛的陈子庄自号为“ 下里巴人”，谁也没想到，这位与传统书斋文人无法类比的“下里巴人”，后来居然登上了中国绘画艺术的大雅之堂。凡认识陈子庄的朋友，都会被他聪慧、敏捷的天资，豪爽、狂放的个性所吸引，在他身上总有那么一股令人敬畏的气魄胆略和自信心。还在上世纪50年代，他就踌躇满志地表示一定要创造新的绘画艺术风格，在画坛上独树一帜。没有正规资历的陈子庄从开始潜心于绘画创作的时候，就没有严格师承某大师或某流派。和黄宾虹、张大千等名流大师相比，他既不曾拜师名门，也无缘广交艺坛精英，更没有优雅闲逸的舒适环境，有关他与齐白石相遇四川的经历不过是一个美好的传说。然而他 毫无偏见地接受了古今中外各方面的知识。他看的书从《易经》《齐民要术》到《普希金诗集》，他感兴趣的学问从中国的儒、道、佛到西方的柏拉图、黑格尔哲学。

黄宾虹塑像

陈子庄喜欢外出写生，却自以为 “画材遍地均有”“不必去名山大川”。普通的丘陵、平原、田园村庄甚至于路边的梧桐树都可以入画。他酷爱黄宾虹、吴昌硕、齐白石的画，对历代名家都有研究，而且十分重视笔墨基本训练。他认为“国画的优良传统最可贵的是画家的毅力与独特见解”，“传统不在法则内”。至于论及艺术审美等理论问题，所有深奥古雅的学问在陈子庄看来都十分平易简单，他说：“艺术解决人的现实享受问题”。“崇尚唯美形式也很好，不必个个皆如子固、八大”。“因为至少可以使人的感官得到快乐”。

陈子庄艺术创作活动最深入最有成就的时期，是在“文革”期间，当时一家人处于四方借款买米下锅的窘迫处境下，然而正如他在笔记申所说的：“ 处境困厄，心地盖澈，画境中随之而高逸超妙”。他竟在吃饭的木板桌子前，用一尺见方的宣纸、廉价的草纸包装纸，创造出了独具特色的艺术作品。

蜀中小景册之一（纸本设色）

陈子庄身后留下了许多 花鸟画和山水画，其中最能代表其艺术成就的，是上世纪70年代初他到成都龙泉驿区和绵阳汉旺山区写生创作的一批斗方山水画。这些小幅山水画中，那些信手拈来、任意挥洒而成的大圈、线条，灵动自然，随心所欲，他笔下的平原丘陵、小树、小桥、小路、小衣舍等日常小景，手法夸张、稚拙、纯朴，再配以别致的小斗方画幅，形成了那个自号“下里巴人”画家鲜明的艺术个性：轻松自由纯朴清新中洋溢着勃勃的生命活力。

陈子庄去世10年后，江苏美术出版社出版了《中国现代绘画史》，其中论及了陈子庄作品的艺术风格。四川人民美术出版社连续出版了《陈子庄作品选》《陈子庄》，许多报刊杂志发表了有关他的介绍文章和研究论文，国内外画商也纷纷赶到成都，竞相用重金抢购陈子庄的作品。

陈子庄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书房文人，他走上职业画家道路后，创作的生活基础和动力，主要在于先前浪迹江湖的坎坷经历，主要在于 穷困生活中抑郁着的激愤和向往。陈子庄艺术追求的最终目的，是要 在自己的画面上表现一个“人”对生活的喜爱和享受，对自由精神的憧憬。那许许多多图画规矩，创作章法，以及“天人合一”“物我两忘”的神圣令牌，都被他漫不经意地抛在一旁。他反复强调“艺术中的法则一旦形成便是新的艺术枷锁”。有人认为陈子庄的山水画主要是学黄宾虹的风格，其实准确地说，陈子庄与同时代崇拜学习黄宾虹艺术的画家们相比，他的艺术成就是以真挚的现代生活情趣和鲜明的艺术个性从黄宾虹的画风中走了出来， 为开辟中国绘画现代化多元化发展道路做出了贡献。

陈子庄是中国当代国画界中，面对各种传统规矩、画法表现得最自由最灵动最富有生气的山水画家，他是我们这个具有几千年文明历史的泱泱大国里第一个以 小斗方画著名的画家。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供稿：成都方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