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老市长”赵抃

易旭东

17 也是杭州的“老市长”

“杭人德公，逆者如见父母”。

浙江人以父慈子孝，家风孝悌，政绩卓越的父子为光荣。

场景感人至深。

在位时前呼后拥，不足为奇，退休以后门庭若市、高朋满座，方显人格魅力。

人心向背，千金难买。

在四月，苏轼奉命自贬谪地黄州移住汝州，参寥从杭州前来九江迎接，同游庐山，然后，前往筠州看望苏辙。瑰丽的山水触发逸兴壮思，《题西林壁》游观庐山后的总结。

赵抃再游庐山时，见苏轼作《白鹤观诗并序》与苏辙的诗作，作《和二苏题白鹤观二首》。

黄衣道士骨朽矣，白鹤仙翁诗宛然。

君偿不能来一顾，壁间磨灭有谁传。

不逢碁酒与莺花，古观高吟字字嘉。

好事独来终日赏，诸翁归去著诗夸。

一段佳话。与苏轼的情谊历经20年，一直维持到生命的终点。

六月初一，到杭州寿圣院拜访辩才大师。

辩才退居龙井村寿圣院（广福院），在狮峰山麓开山种茶，品茗诵经，以茶学文，新火试新茶，过着隐居生活。在龙泓亭烹团茶款待赵抃，赵抃赋《重游龙井》诗。

湖山深处梵王家，半纪重来两鬓华。

珍重老师迎意厚，龙泓亭上点龙茶。

辩才和诗《次韵赵清献公》。

南极星临释子家，杳然十里祝清华。

公年自尔增仙禄，几度龙泓咏贡茶。

在诗中，尊称辩才为“老师”，指年老资深的学者；辩才将时年77岁高龄的赵抃，喻为“南极星”，老寿星南极仙翁。赵抃在当年逝世，此诗可能是绝笔之作，晚年绝唱。

辩才曾与赵抃、苏轼，多次在龙泓亭品茶吟诗。

“龙井三贤”，指北宋辩才法师徐无象、两任杭州知府赵抃、两度出仕杭州苏轼，在寿圣院内以茶会友，因与西湖龙井茶有关，故有此称。辩才当为龙井种茶的开山祖。

龙井茶名在古代志书、诗文中，最早以地方命名。

都被称为“杭州的老市长”。

赵抃两次来杭州任知州，苏轼也是两次在杭州为官。

命运使然，人生奇妙的交集。

赵抃除了最了解、熟悉家乡两浙杭州以外，就是成都。苏轼也是除了最了解、熟悉家乡成都平原以外，就是两浙杭州，三年通判和两年知州。仕途的重要“节点”，都在杭州“落脚”。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苏轼治理杭州，政绩最美。

赵抃治理成都，政绩最佳。

苏轼在多年后，深情地写道：“居杭积五岁，自忆本杭人。”把自己当作是杭州人，还常常回忆起快乐生活。“平生所乐在吴会，老死欲葬杭与苏”。要把自己的灵魂安息在杭州。

情有独钟。据学者研究统计，现存的苏轼咏杭州西湖的诗词，有453首之多。

以在杭州的时间来算，大约每五天便有一首诗词问世。

他，吟诵杭州的诗词，气质自然清越，与白居易在杭州创作的“得中间”，一脉相通，既不离现实，也不落入孤寒，总在出世与入世的诗性张力状态中，寻求生命体验中的从容与欣喜。

设若赵抃无缘于成都，成都将因之而缺色。

上天青睐。

拥富饶繁荣、有天府之国的成都，与“琴鹤先生”浙江赵抃相联。

八月，赵抃自知世寿已尽，先辞别亲友，告慰家人，儿子问后事如何办理，大声呵斥。

临示寂前，遗留一封信给慧南禅师，说：“非师平日警诲，至此必不得力矣！”如果不是平日蒙受大师谆谆警诲的话，到此临终时刻，必不能得力了……

趺坐凝息而化。

言辞不乱，书毕而逝。享年77岁。

宰相韩琦尝称赵抃，“真世人标表，盖以为不可及云”。

宋神宗闻讯，辍朝一日，追赠太子少师，谥号“清献”。

彰显“公正清廉”的高风亮节。

十二月，葬今衢江区莲花镇东山边村。

“士大夫所共知”。苏轼不会轻易给谁写行状、碑铭、墓碑。

去世三年后，儿子赵景仁向朝廷打报告，请求为父亲撰写碑文，事落到苏轼身上。

他，对这个“皇差”，非常乐意。

一生中，只给四个人写过碑文：富弼（皇帝命令，不得不写），司马光（司马光曾为苏轼母亲写过碑铭），范镇（苏家的两代挚友），第四个就是赵抃。

情谊深厚。虔心尽意，写下了3500字《赵清献公神道碑记》。

“其在官守，不专于宽，时出猛政，严而不残。其在言责，不专于直，为国爱人，掩其疵疾。盖东郭顺子之清，孟献子之贤，郑子产之政，晋叔向之言，公兼而有之，不几于全乎。”

《赵清献公神道碑记》拓本

他，将赵抃与春秋战国时四位著名的人物，东郭顺子、孟献子、郑子产、晋叔向相比，赵抃兼而有之，为政严而不苛，有郑子产之政，晋叔向之言，东郭顺子之清，孟献子之贤。

唐宋盛世时代精神的典范奠基贡献者之一。

“天府蜀都”形象的树立，萌蘖于西汉，发展于北宋，时间历程正与中国国家精英集团的时代精英，从封建集权离心而出，返回自身，徜徉山水，释放自身诗性精神的历程相吻合。

“铁面御史”。中国“清白文化”的杰出代表。宦海沉浮45年，四次入蜀，五次为官，“青白江”因他而得名，“琴鹤先生”“一琴一鹤”“赵抃告天”等故事，流誉至今。

“故终始完洁无疵，为世师表云”。

展现文治武功。

做官先做人，执政为民、民为邦本，将“官品”修到极致。

赵抃成都的言行，在坊间流传的版本，也被纳入“清白文化”。

历代清官中廉洁自律、清白一生的楷模。

文化城市，城市化人。

“琴鹤先生”与“清白文化”的对举，揭示发生在成都城市认同史中，中国时代精英与世俗世界——对成都城的一次虚拟争夺，城市的形象也在“出世”与“入世”之间摇摆不定。

“清白文化”从现实物态，夯筑到中国时代精英的精神结构中。

继往开来，天府文化在开放中汲取营养。

既是成都的，也是浙江的、中华民族的，也是世界的。

独具魅力，代代相传。

精神地标。青白江区中的“清白”二字，独有的地名文化标志，“清白江”是深含廉政历史底蕴并经千年磨炼而成、成都人留下的唯一清白文化的文化地标，值得珍惜和传承。

清白文化馆，全国首个集中展示赵抃清廉故事的博物馆。

清白文化教育的传承地、体验地。

中华民族清白文化的典范传承者、杰出代表。

书写着成都别样的历史，丰富着天府文化的特质。

悠长厚重。宝贵的历史经验和智慧，注入“天府文化”。

“天府蜀都”的城市想象从诗文中流出，“清白文化”又在塑造着“诗歌成都”的传奇。

（全文完）

作者简介

易旭东，知名纪实作家，非学院派天府文化学者，北宋人物史研究学者，成都传统文化保护协会副会长，四川省传统文化促进会副会长。在国内外报刊发表纪实作品450万字，近50篇作品获各种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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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易旭东

微刊题字：蓝天果（中国文联文代会代表，商务部中欧协会青少年艺委会副会长，四川省硬笔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兼毛笔工作委员会主任，四川省书法家协会理事，四川蓝天书画院院长）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