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川博物馆馆长樊建川追忆流沙河:先生仙逝,痛彻心扉
11月23日,流沙河先生去世的消息传来,四川不少文博界人士表达了哀悼,建川博物馆馆长樊建川就是其中之一,他在自己的微博上数次追思这位忘年交:先生仙逝,痛彻心扉!
图片来源:@樊建川
樊建川回忆,二十多年了,流沙河先生一直是他的良师益友,他一直得到先生的帮助和指点。2006年3月,流沙河先生初次来馆,尽管极瘦,却双眼睿智深邃,神态恬淡超然,精神矍铄,谈吐诙谐。2018年4月,先生再来看馆,身体虽然弱了一些,但行动、精神、思维、谈吐都还不错。2019年1月,他收到先生写的信,开篇就是“喉涩失语,谨以文章禀陈”,不成想,这喉疾竟然要命。
樊建川和流沙河先生是年龄悬殊26岁的忘年交,流沙河曾经多次参观建川博物馆、题词,并且为樊建川的著作《大馆奴》作序。樊建川在自己的个人微博上也记录了许多和流沙河先生相处的细节,如今读来令人动容。
作 序
2012年,樊建川到成都20年了,他形容“每次听流沙河摆龙门阵,都是打大牙祭”。《大馆奴》快杀青了,他请先生作序。流沙河说:“我要给你写,写啥子,今天不告诉你。”默了一会,他又点穴:“从妖精写起。”樊建川赶紧说:“我是樊傻儿。”沙河老师肃容:“车幅说你是妖精,我观察很久了,人之反常为妖,物之反常为精。”见樊建川瓜起,又安慰:“我用毛笔给你写。”
80岁那年,流沙河先生对樊建川分享了自己的“长寿之道”,朴素的言语中透着睿智:“老了身体要好,最重要的是脑子要好,不能失去记忆,不能当老糊涂。”
后来,流沙河老师没有食言,为《大馆奴》扎场子的标题就是“为樊妖精写序”。知道樊建川爱收藏,他还把自己的手稿倾囊相助。他对“袍哥”二字的理解也十分精到,“袍哥”,军队袍泽同披战袍,“袍”由此来,“哥”是从哥老会来,袍哥互称兄弟,组织中讲平等。
鉴 宝
流沙河先生每次参观建川博物馆都会留下墨宝。面对被复原的历史,他深受触动。更是想起了69年前,13岁的自己参与修建了广汉机场——在没有任何机械化设施的状况下,靠人力在半年内建成全世界最好用的军用机场。1944年6月15日,美军重型轰炸机B-29从这里起飞,远袭日本钢铁工业中心八幡,扭转战局。临走前,他写下“感天动地”。
后来,他还写过“回顾历史,为了展望未来”“历史永不褪色,中国战士万岁”。
在建川博物馆的诸多藏品中,比如“国光书信”、“军事第一” 以及一套做工精湛并雕有“猪耳猴面”的金丝楠木组合柜等藏品,它们的出处及内涵都极难考证,常常令馆主樊建川百思不得其解。
先生通过细心考察,总能为其求得正解:“国光书信”、“军事第一”两件藏品是当时的中国字码和唐韵电码符号,兼具历史与文化价值。家具上的“猪猴”谐音“诸侯”,表明家具主人曾为一方诸侯,并以此承志:自己甘居猪猴之位,绝无觊觎“龙位”之心。
赠 书
那是2013年,先生正写一本关于繁体字的书,他说:“繁体字讲道理,简体字不讲道理,大家至少应该认识繁体字。”末了,他对樊建川感慨:“我80多岁了,这是我写的最后一本书了。”
2013年,流沙河先生送给樊建川一本古汉字的研究心法与见解的新书《白鱼解字》。樊建川十分感动,“白鱼”又名蠹鱼,蛀书虫也。在他看来,先生确实堪称当今头号书虫,像他这样杜绝烟火钻研故纸的先生,越渐稀疏了。樊建川特别喜欢这本书,全部是由先生手稿影印,文好,字美,味道长。流沙河说:“劳我一生,博得书虫之名。前面是终点站,下车无遗憾了。”在先生去世这天,这句话被多次引用。
来源:封面新闻
作者:曾洁 龚逍(封面新闻记者)
供图:樊建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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