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负”的唐代诗人雍陶
烟波不动影沉沉,
碧色全无翠色深。
疑是水仙梳洗处,
一螺青黛镜中心。
——《题君山》
唐德宗时期,四川双流出了一位诗人雍陶,才华横溢,为时人所推崇,其与诗人贾岛交好,与白居易、姚合、王建交往甚密,常有唱和之作。贾岛夸他“不惟诗著籍,兼又赋知名”;段尧藩赞其诗“清婉逼阴何”。除了五言诗出色,雍陶更是擅长七律,最为得心应手的七绝一体,占他所有诗文总和的百分之六十。《全唐诗》中收录他的诗文77篇,主要以个人仕途名利、诗友交情和羁旅生涯为主。但雍陶恃才傲物,性格疏狂,留在史书中的多个评价竟都落在了“自负”二字上。
雍陶画像
雍陶,字国钧,约生于唐德宗贞元十七年(801年)。少年家贫,但向学志坚,大和八年(834年),在长安于陈宽榜进士及第。雍陶的才华受到同辈推崇,“一时名辈,咸传其作”。原本就恃才傲物的雍陶更是不把一般人放眼里,甚至是连亲戚都疏离了,说他“薄于亲党”,这一行为令与其一同参加科考落榜的舅父李钦之很是不满。李钦之返乡过三峡时,写诗与雍陶:“地近衡阳虽少雁,水连巴蜀岂无鱼”,讽刺雍陶进士及第后的不近人情,疏于与家人的联络。雍陶看过舅父的书信,很是惭愧,自此以后一直保持着与舅父的通信往来。这“薄于亲党”的孤傲倒是马上就改正了,但雍陶恃才傲物、狂放疏达的个性却一直没有变。
书法雍陶诗《题君山》
雍陶虽恃才傲物,对圈内诗友知音却非常谦恭。有个叫做冯道明的秀才曾跑到他的府上,假称“与太守有故”,雍陶听说有旧相识来了,高兴得倒穿着鞋子就跑出去迎接,结果发现来客并不相识,很是不愉快,就呵责秀才:“我与足下素昧平生,哪里来的交情呢?”冯秀才却说:“我经常诵读您的诗文啊,虽离得远,已是心性相通,又何必谈什么素昧平生呢?”说完就吟诵起雍陶所作的诗文。雍陶一听,欢喜得很,认为对方是自己的知音小迷弟,很高兴地送了厚礼给他。史书中就此事评价雍陶“自负如此”,但我们却也看到了他的真性情。
书法 雍陶诗《题君山》
雍陶所处晚唐时期,外有边患频仍,内有藩镇割据,加之宦官专权、党争激烈,大有江河日下之势。大和三年(829年),南诏嵯巅部领,倾其所有兵力攻下戎、嶲二州,接着攻陷了成都,大肆劫掠,掳获女子百工等数以万计,押解南去,至大渡河时,死者不计其数。雍陶曾回过成都,见到满目疮痍的故乡,作《蜀中战后感事》“战后悲逢血,烧余恨见灰。”他又痛心疾首地以凄怆之笔,追述了蜀人被南诏俘虏至云南的这一历史悲剧。在这著名的七绝组诗中,他为每一首加了标题,抒写被掳乡人一路上“出成都”“出清溪关”“过大渡”“别嶲州”,直至南诏羊苴咩城(今云南大理)种种悲苦状况。这史诗式的描述可补史载之缺失,千年之后读之我们依然能感受到蜀人的苦难和诗人的泣血痛心。对国家前途命运的担忧和民众疾苦的关注,不仅体现了诗人的历史责任感,也拓展了他诗歌的题材范围,提升了其诗词的境界。
雍陶晚年辞官,闲居雅州芦山县,作《芦岳闲居十韵》:“扰扰走人寰,争如暂得闲……养拙其沉默,忘怀绝险艰。更怜云外路,空去空又还。”史书上对退休后的雍陶是这般描述的:“竟辞荣,闲居庐岳,养疴傲世,与尘事日冥矣。”终究,雍陶还是留下了个傲骄的名儿。
书法家谭长荣书《雍陶诗》
附:雍陶七绝组诗《哀蜀人为南蛮俘虏五章》
初出成都闻哭声
但见城池还汉将,
岂知佳丽属蛮兵。
锦城南度遥闻哭,
尽是离家别国声。
出清溪关有迟留之意
欲出乡关行步迟,
此生无复却回时。
千冤万恨何人见,
唯有空山鸟兽知。
过大渡河蛮使许之泣望乡国
大渡河边蛮亦愁,
汉人将渡尽回头。
此中剩寄相思泪,
南去应无水北流。
别嶲州一时恸哭云日为变色
越嶲落城南无汉地,
伤心从此便为蛮。
冤声一恸悲风起,
童云暗青天日下山。
入蛮界不许有悲泣之声
云南路出陷河西,
毒草长生瘴色低。
渐近蛮城谁敢哭,
一时收泪羡猿啼。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葛丽平(成都市双流区委史志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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