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梅

盐场廉官 抗日英烈

天遣旌旗出蜀城,重逢刘晏说苍生。

频劳解决吾盐苦,一树梅花送广平。

这是贡井盐商黄敦三之子黄幼庄为盐场廉官、四川盐运使刘树梅送行的一首七绝。诗中刘晏是唐代经济改革家、理财家。刘晏历任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度支使、铸钱使和盐铁使等官职,实施了改革榷盐法、改革漕运和改革常平法等一系列的财政改革措施,为安史之乱后的唐朝经济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诗句情真意切,把刘树梅比做唐代刘晏,对为四川和自贡盐业取得杰出成就的刘树梅,表达了由衷的赞扬和惜别之情。

刘树梅(1885—1940),又名刘锡章、刘运献,号树梅,原籍湖南沅陵县。清宣统二年(1910)毕业于沅陵县辰郡中学(现沅陵县第一中学)。1911年在湖南省长沙参加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为同盟会会员。1912年公费赴美国学习财经专业。1917年毕业于美国欧柏林大学,获学士学位。后又入哈佛大学学习,于1920年拿到硕士学位后,勤工俭学继续在该校攻读博士学位。回国后,先后在北京大学、东南大学、南方大学任教。

北伐战争胜利后,刘树梅到国民政府税务和盐务部门供职,先后任四川省、福建省盐运使。

据陈仲贞先生回忆:“刘个矮,体结实,好运动,喜打网球,性刚直,廉洁自持,常着蓝布长衫,浣洗已旧,足登布履,为充织贡呢,其值不达五毛而已。艰苦朴素,崇俭恶华,尝以转移靡靡奢风为己任。忧国忧民之念,未能一日忘也。”

辛亥革命后,四川形成军阀割剧局面,盐务由军阀把持,形成南北分治。同时,盐务稽核与盐务行政并行,在盐务史上称为“二元制”。1934年,刘树梅到重庆任职,便以治理川盐为己任,屡次上书财政部部长孔祥熙,又屡次前往李子坝的刘湘公馆说服刘湘。刘湘深信其言,“统一四川盐务者惟树梅也”,他将盐务改制计划报告呈蒋中正,得到支持,遂着手将川南、川北两个稽核分所以及重庆稽核处合并为四川盐务稽核分所,刘树梅任经理,后又接收四川盐运署。国民政府财政部根据刘树梅的申请,盐运署由重庆移驻自流井,后改称“四川盐务管理局”,直属国民政府财政部,结束了盐务政税分立局面,统一了全省盐务,四川盐务机关入驻自流井办公。

刘树梅由重庆赴自流井接收川南盐务稽核分所时,轻装减从,在凉高山避开接官人群抵达分所后,见办公室空无一人,立即命人通知全体人员回所办公,并对组织去迎接他的帮办提出批评。上任伊始,他便与职员约法三章:一不准吸食鸦片,二不准赌博,三不准请客送礼。刘树梅还在自流井运署前门张挂自己撰书的对联,“要勤苦才算公仆;不廉洁勿入此门”,表明拒腐倡廉的态度和决心,以此自励。从此,稽核分所一改旧习,风清气正。

刘树梅移驻自流井办公后不久,国民政府财政部明令刘树梅为四川盐务稽核分所经理并兼运使。在他主持四川盐务期间,大刀阔斧地进行了一系列改革:首先,力主统一全省盐务,结束政税分立局面;其次,革除估提税款和沿途征收附加税;第三,取消认商制度,改行自由贸易;第四,严饬场岸各盐务机关照章办事,不准循情作弊;第五,整顿盐务税警,加强税警教育训练,严格查缉私漏;第六,积极主张治理井河运道、要求实现常年通航;第七,提倡修筑井内公路便利运输。全川大小盐场的产量得以陆续恢复,四川尤其是自贡盐政面貌为之一新。

刘树梅明知取消认商制,将开罪既得利益者,无疑会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但他目睹众多弱小盐商无法生存的窘态,又心有不忍,毅然把认商制取消。仁心仁政,造福一方百姓,众多弱小盐商欢呼雀跃。

刘树梅生活朴素,崇俭恶奢,提倡艰苦朴素的作风,自己虽然是留洋出身,但他一律穿青布马褂、蓝布长衫。其他官员看刘树梅这么穿,他们的高级西装也只能收起来,穿起了布袍马褂。这甚至影响到当时腰缠万贯的自贡盐商。3年后孙明经来到这里,发现盐商们都是衣着简朴,尤其爱穿蓝布长衫。后来才知道,盐商们这是向刘树梅学习,但穿久了也就形成了习惯。

有一次在釜溪公园召开自贡各界人民抗日救亡大会,到会官员进场,轿夫等在门外,刘树梅即向轿夫们招手,喊道:“那里的同胞们,也请来参加开会。”他说,轿夫也是民众的一份子,有资格参加集会。刘树梅学识渊博,中英文根底俱深,重要公文必亲自动手,文字洗练。刘树梅对稽核所内洋员的骄纵极为不满,必加抑制。刘树梅在重庆稽核处处长任内,副所长洋员蒲克礼士下班回家丢失呢帽,竟以公款购赔。很多官员不敢惹“洋买办”,这种事一般也就准了,但刘树梅不许,还加以训斥。

正当刘树梅在自贡大展统一全川盐务改造抱负之时,亦不乏有人以“骄横傲慢”下药,一纸调令,他又踏上了去福建的漫漫征途。他在给友人的来电中云:“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焉得不令志士灰心乎!”语气极沉重,发人深省,亦可窥其功亏一篑的苦闷与无奈。

刘树梅在自贡也就短短的一年时间,然而四川盐务机关入驻自流井,可谓先声夺人,为自贡设市揭开了序幕。

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后,刘树梅愤然辞去政府所有职务,创议“公务员毁家纾难”,将自己积攒下来的一万元捐献抗战。这一万元,本来是他女儿出国留学的资金。他力倡募捐救国,在他的感召下,自贡乃至四川盐务界也纷纷捐款——他在自贡时,每天都要进行抗日救亡的演讲,号召人们锻炼身体、振作精神,准备赴前线报国,讲话时常声泪俱下。

刘树梅拥护中国共产党的积极抗战政策,还向八路军驻沪办事处倾其积蓄,资助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抗日斗争,在沪积极从事抗日活动。1937年,刘树梅由林伯渠等介绍被吸收为中国共产党特别党员,并被任命为“华东人民武装抗日会”崇明地区负责人之一。

1938年3月18日,日寇侵占崇明,沦陷后的崇明岛上,许许多多不愿做亡国奴的崇明青年拿起武器,开展武装反抗日本侵略军的抗日斗争。中共上海地下党组织和中共苏北地区的地下党组织根据崇明抗日斗争形势的发展,相继派出中共地下党员踏上崇明岛,领导各支游击队的武装抗日斗争。当时,作为“华东人民武装抗日会”崇明地区负责人之一的刘树梅来到崇明,担任一支游击队的指导员,秘密活动在崇明中部排衙镇周边地区。他一介文人,开始直接指挥崇明岛上的抗日游击队,与日军和伪军交战。

进犯崇明县城外围的日寇

1940年2月16日,刘树梅等在从事抗日武装活动时,忽然遭袭,腿部和腹部连中两弹。身负重伤的刘树梅被战友们秘密转移到上海中国红十字会医院疗伤,后终因救治无效而停止了呼吸和心跳,终年55岁。解放后,上海市人民政府追认刘树梅为革命烈士,其遗骸后迁葬于上海龙华烈士陵园。

中国农工民主党创始人之一和卓越领导人、著名的政治活动家季方先生在其《袖珍日记》中有如下记载:“(按:指1940年)三月二日(星期六)晚赴岐鸣处宴叙,同席者崔步武及坚白、心冬、戴平等,席间闻树梅噩耗,呜呼、痛哉!”

刘树梅以身殉国,噩耗传来,自贡各界人士曾开追悼会,以慰忠魂。刘树梅从辛亥革命志士到盐务官员再到共产党人,直至为国捐躯,走过了不寻常的人生之路,自贡人民永远怀念这位盐场廉官、抗日英烈。

上海龙华烈士陵园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供稿:自贡市地方志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