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昌思量建昌板鸭

袁 征

春之攀西,百花齐放,风光旖旎。我们迎着灿烂朝霞,驱车来到凉山彝族自治州德昌县。

夫人不止一次告诉我:“几十年前,要不是因为顶替父亲上班,我就在这儿插队落户了!”她还称:“德昌这个地方出板鸭!”

建昌板鸭(袁征摄)

德昌县位于四川省西南部,地处安宁河谷腹地、横断山区康藏高原东缘。古时,是“北达京畿,南通蒙昭”的南方丝绸之路必经地。根据第7次全国人口普查,全县人口数量为21.65万人。

2007年,德昌县被中国科协命名为第3批全国科普示范县。2017年2月,上榜全国义务教育发展基本均衡县。2019年8月,上榜紧密型县域医疗卫生共同体建设试点县。2021年8月,名列商务部公布的电子商务进农村综合示范县。2021年9月,被列为整县屋顶分布式光伏开发试点。2023年1月,入选水利部公布的第5批节水型社会建设达标县。

德昌县的风景名胜不胜枚举,主要包括螺髻山、老鹰沟、海花沟、凤凰嘴、魁星阁、字库塔、大石墓、傈僳水寨等。我们知道,若要将其全都游走一遍,恐怕要花好多天时间。

德昌一隅(罗梅 摄)

“德昌是红军走过的地方!”与我半个世纪前一起在中国人民解放军65军193师(前身为红一师)大功579团3营7连服役过的战友陈一农,此时格外兴奋。

红军长征途经德昌时,德昌属西昌县管辖。川康边防军司令刘元璋派第16旅旅长许剑霜率一个团加一个营驻扎德昌,企图阻截红军。1935年5月14日晚,红一方面军击溃100余名团丁进入德昌境,经短暂休整后逼近德昌城。为减少不必要牺牲,红军总参谋长兼先遣军司令员刘伯承利用自己与许剑霜、刘元瑭旧时的关系,派人给许剑霜送去一封亲笔信,向其晓以大义,望他不要阻止红军北上抗日,不要让蒋介石坐收渔利。许剑霜深为刘伯承堂堂大义所感动,派亲信将刘伯承原信秘密送西昌交刘元璋,主张给红军让路。刘元璋接信后不置可否,未作答复。许剑霜视刘元璋已作默认,故只在半站营对红军略示阻截后,率部急速撤往西昌。红军由城南下栅子发起突袭,未耗弹药、无一人伤亡即占领德昌城。随后,红军从德昌兵分东西两路夹安宁河向西昌挺进,于5月20日全部离开德昌境。

德昌一隅(袁征 摄)

德昌县上翔街头上有一座魁星阁,它的雄姿深深吸引了我们的目光。

魁星阁,俗称钟鼓楼,始建于清道光二十八年(1838年),清同治二年(1863年)毁于战火。光绪十三年(1887年)重建,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又遭火焚。宣统二年(1910年)至民国元年(1912年)再次重修。该建筑占地142.8平方米,以条石、青砖为基座,座高7.9米,座上起建阁楼3层,逐级上收。早年阁内曾装塑有魁星神像,供文人学子祭拜。

德昌魁星阁(陈一农 摄)

德昌海花沟由数级开阔平缓的大台地组成,沟内植被覆盖率达95%。在巍巍螺髻山与秀美姑姑山的环抱下,它如同一个被打开的巨大珍宝盒,每一级台阶都陈列着历经千万年的“宝藏”。百棵古树、千亩果园、万亩农田、万亩花海等,共同汇成一幅迷人的画卷。

德昌海花沟(陈一农 摄)

在德昌县城东北方向的安宁河边,耸立着一座小山峰。因形似凤凰饮水,故得名凤凰嘴。

《德昌县志》载:“德昌安宁河由来久矣,自冕越溪谷流汇泸沽,逶迤三百里,龙蛇奔放,注入下邑之区。邑东隅上旅北道,置渡船,通其往来。其潭深百尺。潭边突壅一坞,高逾数十丈,毛羽菁茵,势如凤扑,嘴如凤衔,上接清流哕哕而鸣。顶建圣阁(仓圣宫),昭丽文风,都人士乐赏玩之。昼间树影响欹潭,游鱼戏叶,丝纶垂岸,狎鸟忘叽;夜静波恬,风含细乐,鱼灯泊照,恍若星沉,俨然月涌。美哉画景!”

德昌凤凰嘴(罗梅 摄)

凤凰嘴为道教圣地,峰顶有仓圣宫、字库塔等古迹,山腰则有亭台楼阁数处,并有凤浴寒潭、鱼背石、白沙滩、天然太极图等奇景。

仓圣宫始建于道光十三年(1833),分为前中后3殿,占地420余平方米。庙内装塑仓颉、魁星、文昌帝君等神像,是德昌深厚历史文化底蕴的缩影。2012年7月,四川省人民政府公布其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德昌仓圣宫(陈一农 摄)

仓圣宫外建有一座砖石结构字库,仿楼阁式,3级6攒尖式,高11.5米,3层逐级上收。每一层都有烧陶龙、凤和浮雕装饰,底层环周镌刻有“凤凰鸣矣”4个大字。字库又称字库塔、惜字塔,是古代崇文敬字思想意识的反映。

德昌仓圣宫字库塔(袁征 摄)

凤凰嘴处坐落着一座凤凰阁,2019年建成。该建筑通体11层,高64.3米,总面积3049.9平方米,是安宁河谷的重要文化景观节点。凤凰阁展示区分别为德昌历史沿革展示厅、德昌发展成就展示厅、红军长征过得成展示厅、德昌人文景观展示厅、傈僳族民俗文化展示厅、凤凰文化与德昌展示厅。

德昌凤凰阁(陈一农 摄)

如果说凤凰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一对鸟类神兽,那么,鸭子则是人们在现实生活中司空见惯的家禽。

德昌县西临雅砻江,东连螺髻山,属亚热带高原季风气候,有湿地4787.4亩,年均日照2356小时,年均降水1074.4毫米。特殊的地理气候条件和丰沛的水资源,使德昌不仅适宜水稻、小麦、玉米等经济作物生长,而且是养殖鸭子的理想场所。由此,板鸭就成为德昌县的一大特产。

建昌板鸭(袁征 摄)

来到德昌后,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为什么德昌人和西昌人都把本地出产的板鸭取名为建昌板鸭呢?

经打听,方知建昌板鸭这个名字是有讲究的。

早在秦汉时期,德昌、西昌一带就有农户在安宁河两岸饲养鸭子了。据西昌市礼州镇汉墓出土文物“陶塘”考证,汉朝新莽时期的墓葬品“陶塘”上有4只鸭子图案。

在唐代,今天的德昌县与西昌市同属建昌府地。所以,两地饲养的鸭子都叫“建昌鸭”。

唐咸通六年(865),郡地为蒙诏所据,立城曰建昌府,德昌属建昌府地。

宋太祖无力统治,将大渡河以南地区全部放弃。建昌地区“诸酋争强,分地为四,推段兴为长”。

元十二年(1275),设置建昌、德平、定昌、会川四路,德昌境内屈部改为昌州,隶定昌路。元二十三年(1286),罢德平、定昌二路,置德昌路。

明洪武十五年(1382),改德昌路为德昌府,隶建昌卫,属云南布政使司。

清顺治十六年(1659),改军为民称建昌卫。雍正六年(1728),裁卫改置宁远府,德昌所仍存,隶宁远府。乾隆二十七年(1762),裁德昌所设巡检司,属西昌县。

民国二年(1913),德昌为西昌县分县。民国二十八年(1939),建西康省,在西昌设立宁属屯垦委员会,代行省府职权掌理宁属行政。民国三十四年(1945),德昌正式建县。

1950年3月26日德昌解放,4月成立德昌县人民政府,属西康省西昌地区。1955年10月,德昌县随西康省撤销并入四川省,属四川省西昌地区。1959年8月,撤德昌县,并入西昌县,设德昌区。1962年10月,国务院批准恢复德昌县。1978年10月,德昌县随西昌地区并入凉山彝族自治州。

德昌和西昌生活着为数众多的少数民族,他们的祖先有填制板鸭和生产肥肝并取其腹油为食用油的传统习俗。先民们用放牧饲养3—4月龄的建昌鸭进行填肥1—2周,宰杀后的胴体用盐腌制,再加以天然辅料(青椒、蘑菇、沙姜、花椒、胡椒等),腌制1—2天后,自然风干,再进行叠胚、整形即为成品。食用时,将风干鸭子浸泡洗净,煮熟或蒸熟后斩块,即成为一道美味佳肴。据民国《西昌县志》卷二记载:“鸭古名鹜,雄者羽毛美丽,雌者次之,县人挨户饲养,用为宴席上品”“大者四五年,第年产量为二十万只,其肉、肝、卵,气味之美,为他省之冠”“若用盐腌之,成为板鸭后,味美不可言矣”。

建昌板鸭(陈一农 摄)

在德昌,不少老人会给孩子们讲述一个有趣的故事。古时候,建昌府有个穷秀才进京赶考。为省些盘缠,把家里的两只鸭子用花椒和盐腌制好随身携带。到京城时,秀才取出一只鸭子,切了一块蒸来吃。一个邋遢老头循着香味儿找上门来,请求与秀才分享鸭肉。秀才毫不迟疑地请老者落座,和他分享开来。交谈中,秀才展露出学识和文采,老者赞许不已。老者离去时,秀才取出另一只鸭相赠。几日后,秀才金榜题名高中榜眼,进入翰林院就职。他受赏之时发现,当日与他一起吃鸭聊天的竟然是皇上。

百度上关于建昌板鸭的传说(袁征 截屏)

由于建昌板鸭“香、酥、烂”,味美可口,享誉四方,明清时期被列为贡品。

2004年和2005年,建昌板鸭连续两次获中国西部农业博览会银奖。

2006年12月,建昌板鸭获四川省第二届冬季旅游发展大会凉山绿色农产品展“特色奖”。

2009年,建昌板鸭获中国西部国际农产品交易会“最畅销产品奖”。

2009年,建昌板鸭制作技艺成功申报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

2015年6月,国家质检总局批准对建昌板鸭实施地理标志产品保护。

2020年11月,四川建昌板鸭与江苏南京板鸭、福建建瓯板鸭、江西南安板鸭一起被农业部认定为中国四大板鸭。

2021年8月,德昌县种鸭场被列入国家首批畜禽遗传资源保种场名单。

建昌鸭(罗梅 摄)

近些年来,德昌县把建昌鸭养殖作为主导产业,确立了“一禽二猪三草畜”的发展战略。

1992年,德昌县建立了建昌鸭资源保护场,采用家系等量随机选配法实施保种。

2011年,德昌县对建昌鸭遗传资源场进行改扩建。

2013年,德昌县着手创建国家级建昌鸭遗传资源保种场,同年通过农业部验收。

2015年,德昌县投资3000万元引进全自动板鸭生产线,年产值达到6000万元。

2016年,德昌县具有年产300万只建昌板鸭的加工能力,建昌板鸭产值达1.2亿元。

2020年,建昌板鸭产量5万只,销售额达1200万元。、

尽管我们来德昌是游览观光的,但是,当大伙儿看到一个个包装精美、外形饱满、体干皮亮的建昌板鸭,进而想到其肉质酥嫩、香味浓郁、肥而不腻、富含高蛋白、易于消化、十分符合现代人的健康理念时,便争先恐后地购买起来。我默念道:“回家后的头一件事,就是让夫人把建昌板鸭煮了砍了尝个新鲜,再喝上两口小酒!”

写于2023 年3 月16 日

参考资料

1.《四川省凉山州德昌县》,博雅地名网,2023年1月10日。

2.德昌县史志办公室,《德昌政区演变——境域》,方志四川,2022年11月1日。

3.《德昌历史沿革》,德昌县人民政府网,2022年10年31日。

4.德昌县史志办公室,《建昌板鸭制作技艺》,德昌县人民政府网,2022年8月1日。

5.《生命礼赞:海花沟》,中国日报网,2022年,5月29日。

6.《凉山州十大著名国家地理标志保护产品是什么?》,高考分网,2022年2月28日。

7.《国家级畜禽遗传资源基因库、保护区、保种场名单发布》,潇湘晨报,2022年1月20日。

8.德昌县史志办公室,《史志话德昌丨红军巧过德昌城》,凤凰德昌,2021年3月24日。

9.《金字招牌|建昌板鸭:来自大凉山的味蕾跳动》,四川公共乡村频道,2021年1月18日。

10.德昌县史志办公室,《“德昌”名称的历史起源》,凤凰德昌,2020年11月18日。

11.《板鸭》,科技工作者之家,2020年11月17日。

来源:四川省 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袁 征 (1955年生于北京,祖籍四川阆中,现居成都。退休前为四川省人民检察院副巡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