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号子穿峡来

——蓬安县把嘉陵江船工号子吼成了非遗

郑理平

嘉陵江,一条被船桨点亮的大巴山血脉。千百年来,木船逆流而上,江风猎猎,号子声在峡谷间回荡——这,就是蓬安人引以为傲的省级非遗“嘉陵江船工号子”。

“嘉陵江船工号子”,是指产生并流传于嘉陵江流域的一种船工劳动歌曲。船工们在千百年来的江上航行中,为适应各种复杂、多变的劳动环境,形成了一整套曲目、具有丰富内涵的歌曲,它们是世世代代船工们勤劳智慧的结晶。

蓬安县地处嘉陵江中上游,嘉陵江船工号子按地域分叫“嘉陵江中上游船工号子”。2011年,蓬安县“嘉陵江船工号子”入选“四川省第三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为适应复杂多变的自然条件,行船号子具有较为丰富的曲牌。这些曲牌的结构一般都较完整,可根据水上劳动的需要任意组合,构成联套。曲牌之间的转换衔接,也显得十分自然。

船工号子不是“唱”的,是“吼”出来的。根据船工号子的作用,它有离岸、靠岸、搬桡,上水、下水、平水、过滩、拼命、拉纤、捉缆等十余种曲牌。

逆水行舟,领唱者一句“黑了拿货”,众人齐应“伙!”——这是《抓抓号子》,节奏短促,像纤绳勒进岩缝的闷响;船过险滩,巨浪扑面,领唱突然拔高,“吆哦啦哦……”,合声轰然,船身借声浪一鼓作气跃上滩头,人称《幺二三号子》;江面转缓,夕阳洒金,号子也舒缓下来,“哦啦得挫——”像母亲轻拍襁褓,这是《平水号子》,让筋骨在节奏里松一松。

老艺人们说,号子词“见山唱山,见水唱水”,可即兴把川剧高腔、金钱板甚至《大海航行靠舵手》揉进旋律;节拍由领号人“号长”一人掌控,他听风、辨流、察浪,像DJ一样把十几种曲牌无缝衔接,一条船便成了一支“水上交响”。

2013年夏,蓬安县相如镇下河街社区,94岁的陈道远、86岁的蒋定学等老船工被蓬安县文化馆馆长刘成明请回“甲板”。摄像机未开,老人先吼了一嗓“吆哦伙——”,沙哑却穿云裂石,仿佛把嘉陵江的激流一并拉回。那一刻,非遗不再是名录上的文字,而是滚烫的呼吸。

20世纪70年代,机动船取代木船,号子骤歇。为留住这缕江声,蓬安县文化馆历时十年,走访30余位老船工,采集曲牌60余种、音频2000分钟,整理出《嘉陵江中上游船工号子》完整谱系。

2018年,蓬安中学成立“少年号子队”,00后们在操场上吼得有模有样。

2025年“五一”劳动节,周子古镇推出沉浸式《船工号子》实景演出,游客可上船拉纤,亲测“一声号子一身汗”。

陈道远老人已逝,但他那句“号子是给江听的,更是给人听的”被刻在相如镇码头。如今,当你夜游嘉陵江,仍有人站在船头,朝四野吼出一声“吆哦伙——”,群声应和,水波漾开,一条江又活了起来。

非遗不是博物馆里的标本,而是被一代代人喊热的空气。蓬安,把号子还给江风,也还给了未来!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郑理平(蓬安县银汉小学原校长,四川省司马相如研究会理事)

供稿:蓬安县县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