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川西林盘美:川西林盘 天府之国中的碧珠
川西林盘是天府文化、成都平原农耕文明和川西民居建筑风格的重要载体,成都市将保护和修复具有丰富美学价值的川西林盘,构建“林在院中、院在林中”的新型林盘聚落体系,努力使川西林盘成为成都田园景观的璀璨明珠、展示天府文化的地理标识和休闲度假旅游的靓丽名片。
川西林盘保护修复将遵循“保护优先”的原则,保持川西林盘建筑形态与地形、林木等环境元素自然相融的特色,充分遵循传统川西林盘“田、林、水、院”空间格局、维持林盘周边环境景观要素完整;充分体现川西民居建筑风貌、历史遗迹、径、桥等特色要素,体现人文景观要素完整。修复中将统筹实施山水林田湖等川西林盘基本要素,通过“整田、护林、理水、改院”,建设“宜居、宜业、宜游”功能复合的现代林盘院落。“整田”就是发展现代农业,实施农田规模化、景区化改造;“护林”就是保护林盘生态,实施景观化改造提升;“理水”就是依托都江堰、玉溪河自流灌溉水系,彰显水文化,提升水景观;“改院”就是按照“乡土化、现代化、特色化”的原则改造和建设林盘建筑。
川西林盘保护修复将坚持以绿色田园为本底、以自然山水为映衬,以天府文化为内核,加强外部风貌塑造和内部功能提升,同时注重川西林盘的合理利用,结合当地特色文化和产业,按照“可进入、可参与、景观化、景区化”的要求,增强林盘自我造血功能,提升林盘品质,构建本土化、现代化、特色化特征的新型林盘聚落,力争打造100个AA级林盘景区,塑造“中国川西林盘聚落”。
西林盘
驶出城市,远离喧嚣,行走于成都郊外的田野之上,总能远远看见一笼笼郁郁葱葱竹林树林。顺着林间小道与蜿蜒流淌的灌溉水渠继续穿行,你又能发现终点处却有一排排农家小院屹立其中,恬淡、悠闲,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这种散中有聚,田中有林、林中有屋的农居形式,有一个很美的名字——林盘。
都江堰市天马镇乡村林盘
今天人们称呼林盘时,更习惯在其前添上“川西”二字,原因无他,只因为这种独特的农居形式主要分布在成都平原,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川西坝子”之中。
发达的岷江水系为林盘的出现奠定了基础,使得在四川诞生了与中原江南风格迥异的农耕方式和农耕文明,而都江堰水利工程的泽被千年又为林盘的发展和留存提供了无可替代的条件,让川西林盘成为回望千年前川西农家生活的活化石。
林盘里的蜀味儿
林盘,实际上是一句连字典上都查不到的四川方言,其意大约为房前屋后被树木所盘绕。其典型特征可以总结为16个字——“田中有林,林中有宅,流水环绕,自给自足”。今天它还有一个时髦的名字,叫作“农村田园景观”。
狭义上的林盘,是指一个个散布于成都平原上由农家小院与田园耕地组成的生活空间,而更广义的林盘,则代表着由都江堰水利工程泽被之下半天然半人工湿地中形成的聚落体系。这种农村聚落体系具有非常独特且典型的蜀地特征,是在特定自然环境和文化环境下形成的聚落结构,这种结构即便是在中国这样一个有着浩瀚农耕文明的国度中,都近乎是独一无二的。
星罗棋布的乡村院落
纵观古代中国的各个农业区,无论是富庶的平原或是贫瘠的山区,在乡村聚落上的结构几乎是一致的,村中的村民各自聚居于一处,房屋院子相连形成一字街或十字街,按照街坊进行布局以线性进行拓展,而耕地区则与居住区有明显界限、相对分开,二者曲径分明、互不干扰。而川西林盘则与中国传统村落的布局模式完全不同,川西林盘没有田地与居住区的明显分区,而是形成了“随田散居”的独特风景,以小家庭为单位的农户星星点点地散布于村界的田地之中,各农户与田地相伴而生。
竹林清幽的农家小院
更有意思的是,即便是以血缘组成的村落,其居住也不是聚居一处,而是各自住在各家的田边。比如都江堰市的聚源镇高林村,就是一个以高姓为主的血缘村落,他们按照两三户甚至独户构建出自己的林盘,再通过林盘共同组成高林村,并建有祠堂负责族中的公共事务。这种聚居形式既能享受小家的独立,又能享受大家的互助,可谓是一举多得。在漫长的岁月中,川西林盘逐渐形成了有着约定俗成的称呼方式,以居住于林盘中的大姓为林盘命名,如张林、李林、王林……等等。
当然,每家每户的生活条件并不相同,林盘中的宅院自然规格也就不一样。最普通的家庭宅院是“一字形”构造,中间是会客厅,左右两侧为卧房和客厅,相当于今天的一室一厅,俗称“叉了三间房子”。条件好一点的,宅院就修了成“L”形,本地人俗称“夹担弯”,相当于今天的两室一厅或三室一厅。如果修成了“三合头式”,即“U”式构造,那这家人就算是富裕人家了。三合头之上是“四合头”式建筑,又叫“四水归池”,即围着天井四面造房,下厅房用作堆置器物及牛栏猪圈等用,这样的宅院适合人口较多的大家族。当然,如果经济条件允许,还可以继续扩建,用几层四合头拼成高宅大院,厅堂几重中廊、榭、亭台五脏俱全。
林间的四合院
由于林盘居住的分散性,村一级的许多功能就集中在那些规模较大的林盘中,除了可供自家生活所需的设施外,往往其中还设置有祠堂、私塾,甚至庙宇,居住在这土地上的人们在林盘中生,在林盘中死,死后也葬在林盘之中。此外,成都平原高度发达的场镇,也承载了许多属于村庄的功能,最为显著的就是商业交易功能,四川的场镇数量庞大,数以千计,这些场镇的主要作用是为农业服务,以商品交换功能为主、政治统治功能反而相对次要。场镇的居民构成也颇有意思,除了原本的居民外,还有许多原本林盘中生活的农民,当他们有钱了就会搬到“街”上,而这个街就是指的场镇。
场镇之上,则是县市,这一级在结构与功能与中原已无太大区别。而各县市之上,则是成都平原的中心城市——成都,因此四川的林盘聚落系统也非常独特的拥有四级结构,即中心城市、城市、场镇、林盘。林盘与场镇,场镇与城市,城市与中心城市之间,呈同心圆放射性分布,再通过陆路和水路,织成了一个巨大而便利的空间网络,构成了令无数文人墨客流连忘返的“天府之国”。
蜀水孕育出的林盘
人类文明的诞生和发展离不开水,农耕文明更是与水紧密相连的。四川自古以来都有“巴山蜀水”之称,可见蜀地的农耕文明与水的关系更是密切无比。因此,林盘可以说是在蜀水温柔孕育下的产物。很多人认为,成都平原的富庶,完全是都江堰之功,其实谬矣。得益于岷江水系和沱江水系的滋养,近9100平方公里的成都平原在都江堰修建之前,就已是富饶美丽的一方沃土。《山海经·海内经》记载,“西南黑水,青水之间,有都广之野,后稷葬焉。……爰有膏菽、膏稻、膏黍、膏稷,百谷自生,冬夏播琴。”都广即今天的双流一带,泛指成都平原,可见在古蜀时期,蜀地发达的农耕就已经颇具规模了。
但林盘得到大规模的发展和留存至今,都江堰的灌溉之功可以说是夯实了物质基础。纵观今天的川西林盘,几乎都集中分布于都江堰灌区(即都江堰扇形冲积平原)之上。都江堰分岷江水为数条水渠,从西北到东南形成自流灌溉系统,周围的居民无需过多的人力,即可轻松地灌溉良田,这种优越的自然条件使得小家庭“随田散居”成为现实,不必像中原耕地那样需要巨大的人力汇聚才能获得足够的灌溉水源。
当然,移民文化的融合同样也是林盘发展和延续的基础。蜀地在历史中经过数次大的移民,每次移民都为蜀地带来先进的文化和生产力,同时也对蜀地的生活和生产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尤其是清朝前期的“湖广填四川”更是对今天四川的民风民俗乃至语言和生活习惯产生着深远的影响。
今天川西林盘的独特文化,就是在“湖广填四川”的背景下形成的。在清朝政府“任民插占”的土地政策的激励下,来自湖广的移民背井离乡,到成都平原白手起家,他们以简陋的树枝、竹枝为标记,尽一切所能插占那些因战乱而抛荒的无主之地。同时为了打破家族占地的限制,这些移民纷纷打破大家族的传统,以分家的方式获得更多的土地。由此可见,清初的大移民以及移民对土地的渴望,让川西林盘式的乡村结构成为成都平原上农耕文化的最终选择。
传不断的文化 剪不断的乡愁
在成都平原这片沃土之上产生的林盘文化,是川西平原自然地理环境与农耕文化共鸣共生的结果,其中所蕴藏的川西农家风情和文化习俗,虽历经沧桑却保存完整,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农耕文明之美
川西林盘文化可谓是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引得无数文人墨客争相歌颂。左思在《三都赋》中写道,“栋宇相望,桑梓接连。家有盐泉之井,户有橘柚之园。”李白则诗言,“九天开出一成都,万户千门入画图。草树云山如锦绣,秦川得及此间无?”杜甫则诗曰,“锦里烟尘外,江村八九家。圆荷浮小叶,细麦落轻花。卜宅从兹老,为农去国赊。远惭句漏令,不得问丹砂。”范成大更是在《新津道中》诗云:“雨后郊原净,村村各好音。宿云浮竹色,青溜走桤阴。曲沼擎青盖,新畦艺绿针,江天空阔处,不受暑光侵。”诸多绝美诗句的描述,让川西林盘不仅有下里巴人的乡土味,更有阳春白雪的文化味。
林盘文化往小了说,实际上就是成都人的一道乡愁。林盘中的居民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追溯祖上都是亲戚。许多大的林盘中不仅有祠堂、私塾,甚至还有寺庙、佛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在林盘里出生,寿终正寝时又葬在林盘深处,林前屋后的一座座坟冢总是给人留下剪不断的乡愁,其中不乏客死异乡却历经波折返回林盘安葬的人,这种叶落归根的情结即使在今天,依旧让许多人牵绊。有些上了年纪的人尤其爱回忆林盘中的生活时光,用林中的青杠木做锄头把子,拾取麻柳枝条充作柴火,慈竹编背篼漏筛和席子等等交织成了他们童年的精彩。
文字来源:成都日报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吴亦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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