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富世盐井的一段经典爱情传说

刘春涛

四川省富顺县是有名的千年古县,富顺县的由来与一口盐井有关,《旧唐书·地理志》载:界有富世盐井,井深二百五十尺,以达盐泉,俗呼玉女泉。以其井出盐最多,人获厚利,故云富世。

《富顺县志》载:富顺原为古江阳县地。北周武帝天和二年(567)从江阳县划出以富世盐井为中心地区,设雒原郡及所辖富世县,因县界有井,出盐最多,故曰富世。

关于富世盐井,有个动人的传说。这个传说与一位叫梅泽的猎人和一位美丽的牧羊女有关。故事是这样的:

在荣溪河边(今天的釜溪河),一位叫小玉的美丽的牧羊女正在放羊,突然出现了狼群,她立刻捡起枯树棒进行自卫,羊被狼群咬死很多,最后把牧羊女围逼到河边,无路可走。

狼群包围了牧羊女和羊,惊险一刻,正当狼群开始扑向牧羊女的危险关头,“嗖嗖”的飞箭,将一条条跃起的恶狼射死。射箭的是一位尞族猎人,叫梅泽,他解救了牧羊女小玉。小玉损失了羊群,很伤心,也很后怕,梅泽宽慰她,并送她回家。

刚送到家门口,小玉突然晕倒过去,梅泽赶紧扶她进屋,把她照顾好,很快小玉醒来,她告诉梅泽:她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经常头晕,村里最年长的老人告诉她,只有喝一种带有咸味的水(即食盐水)才能治好。可是她很勇敢,说没关系,休息一下就好了。梅泽宽慰她,说以后打猎的时候帮她寻找咸水治病。

梅泽正准备离开小玉回家,突然听见院外一阵吆喝声,原来是村里的恶少带着一帮人前来骚扰,梅泽问其缘由,原来,小玉自幼父母早亡,靠年老的奶奶养大,奶奶上个月也离世了,留下孤单的她,村里的恶少见小玉有几分姿色,便经常来骚扰。纠缠打斗中,梅泽一拳将恶少打死,其他喽啰赶紧撤离了,并扬言要带高手来报仇。小玉和梅泽赶紧一合议,估计恶少家不会善罢甘休,为避免连累族人,也为了防止他们继续报复,两人带了些随身用品,匆匆出逃。去哪里?不知道,到处都是茂密的树林,怕以后找不到回家的路,决定顺着河道跑,便顺着荣溪河出发。

两人顺着荣溪河(釜溪河)一路疾走,累了,休息片刻,正当他俩在岩石上休息时,只听后面一阵呼喊:快抓住他!快抓住他!原来是恶少家的追兵赶到了。二人急奔,眼见着要被追上,无路可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刚好有条打鱼船向水边划来相救。船家叫他俩赶紧上船,划到了河对岸,这才摆脱了危险。

两人辞别船家后,继续前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已是黄昏,二人正走着,本以为不会再有危险,谁料,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好,有追兵!二人见前面有个三岔路口,路边有座破庙(岱庙,史料记载有此一庙),赶紧跑进岱庙躲藏,二人见东岳大帝神像高高在上,很是宽阔,便悄悄躲在东岳大帝身后不敢吱声,追兵们打着火把进来后,四处胡乱绕了一圈,在东岳大帝面前看了看,有喽啰突然道:二哥,我感觉这东岳大帝背后藏着什么东西。梅泽小玉一听,不禁心头一紧,心想:这下完蛋了,被坏人发现了。正当二人心情忐忑之时,只见两只老鼠正在打架,老鼠从东岳大帝塑像身后钻出,并发出“吱吱”的叫声。追兵恍然醒悟:哦,我以为藏着什么东西呢?原来是两只老鼠,走吧,这破庙里啥都没有,咱们回去啦,不找啦。说完,一伙人撤退了。追兵走了后,两人长舒了一口气,后背一下瘫靠在东岳帝后背上。就是这样一靠,梅泽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他发现靠在东岳帝身上时有一种虚空的声音,难道这个塑像是空心的?他俩带着好奇,找来油灯,仔细照看,又反复敲了敲,发现大帝背后有条极细小的裂缝,他稍稍用手往外一拉,谁料,居然像拉抽屉一样,拉出一个小瓦盒,里面居然有两本书,其中一本居然有古人凿井取盐的经验记载。

梅泽不知是谁修建了这座道教庙宇,也不知是谁在东岳大帝身上设计了机关,把书稿藏在了塑像里面。

梅泽看到书上寻盐采盐的知识,非常高兴。第二天天一亮,就把它带在身上,和小玉继续赶路。

继续往前走,见很多的人在开凿,似在寻找盐井,其中一老者,须发苍苍,带着家里老小在一同开凿,通过与之交谈,了解到这里叫邓家庄,这附近的人都姓邓,他们已经找盐几年了,但一直都没有找到。这老者有愚公移山的精神(他的找盐精神也是古代富顺寻盐者的精神写照),他说,如果他死了儿子接着找,儿子没找到,孙子接着找。梅泽二人深受感动,梅泽便将那本书赠送给了邓公。

二人继续前行,进入沱江流域,来到今富顺西湖附近,见西湖形似葫芦(西湖古已有之),塘中荷叶田田,莲花朵朵,这时,小玉的病情加重,走不动了,便暂时在葫芦塘边定居下来。梅泽简易搭建好两间小房,小玉在此休整了数日,在这段时间里,梅泽时而塘里捕鱼,时而山中打猎,获取食物,在家就照料小玉,出去打猎就顺便寻找盐水,历尽艰辛。梅泽经常拿猎物与附近的村民交换谷物布匹等生活物资。小玉在家无事,想到梅泽一直没有鞋穿,心疼他的脚,用梅泽交换回来的布料为他做了一双布鞋,并在鞋的脚背处用彩线绣了一只锦鸡。

可是过了数日,还是没有找到盐水,梅泽很失望,小玉也很失望。

一个月圆之夜,梅泽生日那天,梅泽用猎物换回来糯米,做了同方饼,与小玉一起分享,小玉也将做的鞋送给梅泽作为生日礼物。梅泽穿起来很合脚,但是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高兴,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是一顶“鹿角帽”(用鹿角做的帽子叫鹿角帽),因为鹿是很难捕捉到的一种猎物,它奔跑速度极快,很难打猎到,能打到一只鹿,是一个出色猎人的标志,所以鹿角对猎人来说就变得至高无上。一顶鹿角帽代表的是猎人的荣誉,代表的是尞族人中最优秀的猎手,所以,梅泽一心想要一顶鹿角帽。梅泽在外出打猎和寻找盐水过程中,一直盼望着能碰到一头鹿,以便得到鹿角,可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猎捕到鹿。

小玉因缺乏钠元素(缺盐),身体已非常虚弱,坐在椅子上,听梅泽说了他的愿望后,知道送鞋并没有让梅泽完全满意,有些失落和遗憾。忽然她病症发作,晕了过去,梅泽赶忙扶在怀中,大声喊她的名字。小玉很快醒来,艰难地含泪诉说:她是很爱他的,感谢他当初在恶狼包围时救了她的命,又在恶少骚扰时帮助她,她孤苦伶仃又是患病之躯,梅泽总是悉心照料,提供生活上的呵护,并为了治她的病,四处奔波艰苦寻盐,小玉和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但是她的生命即将熄灭,如果有来世,小玉愿投生为一只鹿,把头上的鹿角给梅泽,做成一顶鹿角帽,完成他的人生梦想。梅泽含泪回复她:不要瞎想,你不会死,会挺过去的,再给我3天时间,一定找到。

小玉最后也不忘鼓励梅泽,最后说了句:不要放弃寻找盐水,终有一天会找到的。

说完,小玉慢慢合上了眼睛。

梅泽将小玉埋葬后,准备走远一点(到更广阔的地域)寻找盐水,他跋山涉水,穿越了很多未知的地方,沿途见很多村民都患上了和小玉同样的病,让梅泽更加坚定信念:一定要找到盐。

梅泽一路风餐露宿、跋山涉水,一晃一年又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找到一点盐水,长期的奔波让梅泽越发苍老。

梅泽付出了巨大的艰辛,心爱的小玉离开了人世,为实现找盐的梦想离开了族人,远走他乡,也没有换来丝毫的回报。他悲伤,忧虑,经常趴在大树干上哭泣,思念、誓言齐涌上心头。他有点心灰意冷,有点挫败感,准备再回葫芦塘边,看看小玉的坟墓,看一眼曾经的荷塘,回味曾经的爱情。曾经搭建的草棚已被风雨弄翻,睹物思人,悲从心来,小玉的坟墓长满了荒草,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和小玉杀狼、逃难登船、赠鞋的场景,梅泽跪在墓前号啕哭诉:没有完成小玉的心愿,没有找到盐水,真是没用啊。

正在梅泽擦干泪水之际,他听见身后树林里有响动,难道后面有野兽?他赶紧张弓搭箭,准备射出,这时树叶背后探出一个脑袋来,梅泽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头鹿,头上长着一对漂亮的鹿角。谁料,这鹿见到弓箭不但不害怕,反而大胆地钻了出来,浑身雪白,原来是一只白鹿。梅泽心头一阵激动,因为多少年的梦想在这一刻就要实现了,只要他箭一发,射死这头鹿,他就能取到鹿角,做一顶代表猎人最高荣誉的鹿角帽了。

梅泽的弓箭拉得满满的,弓弦拉得咔咔作响,他使用上了十分力气。

这只白鹿却一点也不害怕,也不逃跑,睁大鹿眼望向梅泽,梅泽也定睛看向白鹿的眼睛,四目相对,这白鹿看着梅泽晒黑的脸和绣着锦鸡图案的破旧的同方鞋,眼睛里突然涌出两行泪来。

梅泽发现这双眼睛怎么那么熟悉,这种眼神仿佛在哪里见过,他看见了白鹿涌出的泪水。这时,他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影像:是小玉?

他想起小玉离别时忧郁的眼神和她要投生为鹿的遗言,手上虽拉着弓,脑海中却开始快速浮现与小玉的美好回忆。瞬息之间,梅泽也涌出泪来,赶紧放下弓箭,往边上一扔,正要迎上去。

谁料,白鹿突然开始飞快地奔跑,梅泽也飞快地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大声喊着小玉的名字,因为梅泽心中坚信:这只白鹿就是小玉所化。

“小玉,你别跑”。

“小玉,你别跑,我是不会割你的鹿角的,你等等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白鹿哪里肯听?速度飞快,把梅泽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梅泽朝着前方白鹿的影子,拼命往前追,他远远地看见白鹿在前方停住了脚,低头在一个小水凼里饮水,可是等他再追上去时,白鹿已跑得无影无踪。梅泽四下一阵张望,不知该往哪里去找。一路飞跑,让他口干舌燥,见地上有个小水凼,正准备伸手去捧水喝,突然发现水凼边遗落着两根鹿角。这难道是刚才那只鹿留下的?难道这是小玉所化的鹿有意留给自己的?梅泽若有所悟,将鹿角捡了起来,拿在手中摩挲着。口渴,还是先喝口水吧,便在水凼里捧了一把,饮了一口,咦?居然有股淡淡的咸味!

这可把梅泽激动坏了,梅泽抓起鹿角顺势在水凼底部刨了刨,发现水凼底下渗透着很细的一股泉水,呀!这就是自己费尽周折要找的咸泉啊,多亏了这头鹿的引路。梅泽内心深处更加相信:这只鹿就是小玉的化身。

梅泽四下里又找了一遍,哪里还有白鹿半点影子,看见小玉已将鹿角留下,估计怕是再也找不到鹿的影踪,梅泽把鹿角装入了自己的口袋里,飞快地跑回村子,向人们讲述自己找到了盐水的事。

附近无数的村民都赶来取水,慢慢地,村民们因缺盐造成的病症都消失了。

村民们有了源源不断的盐水都高兴了,梅泽为了感恩小玉,又将这口盐泉取名为“玉女泉”。梅泽经常站在盐泉边悄悄地流泪,因为他知道,这眼盐泉的故事永远带着淡淡的悲伤……

梅泽在这里凿出了盐井,采出了卤水,并烧煎成盐。梅泽死后,人们建庙祭祠,尊他为“井神”。梅泽先后被封为金川王、通利侯,被供奉于井神庙中。

曾经的“荣溪河”现在改名为了“釜溪河”,成为了自贡盐运的水道,“仙滩”如今已改名为“仙市”,成为中国盐运第一镇,岱庙所在地,成了今天的沿滩。邓公的后人锲而不舍,终于开凿成功了5口盐井,合称“邓井”。邓关也成了盐运重镇,“葫芦塘”演变为了今天的“西湖”。自贡著名的牧羊女雕塑俨然就是小玉的化身,白鹿饮泉的地方,也就是今天“富世盐井”的遗址所在地。

2007年,富顺县被联合国地名专家组命名为“千年古县”。

一口井,一段情,一座城,这就是关于富世盐井的一个美丽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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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整理:刘春涛(四川省富顺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