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圌山上青年女飞人

袁 征

盛夏来临,蜀中高温不断。一觉醒来,手机屏幕上闪现出一组精美绝妙的照片。它们如缕缕清风,将阵阵热浪逐一驱散。这组照片,是我半个世纪前的绵阳中学同班同学陈诗建在游览江油窦圌山时拍摄的。

在窦圌山上作铁索飞渡表演的女青年(陈诗建 摄)

窦圌山下的江油是四川省辖县级市,由绵阳市代管。这是一座古老的城市,迄今已有近2000年历史。东汉光武帝建武元年(25),在今雁门镇(一说小溪坝阴平村)设德阳县,这便是江油市的前身。

江油作为李白故里,被称作“华夏诗城”。李白曾在江油读书、生活、漫游,度过了难忘的青少年时光。可以说,李白是江油人心中不灭的文化自信代表人物。

窦圌山主峰(陈诗建 摄)

江油是一片红色热土,中国工农红军曾在这里战斗过。1935年4月至6月,红四方面军在徐向前总指挥率领下发起嘉陵江渡江战役,进驻江油,建立起各级苏维埃政权,发动了波澜壮阔的土地革命。我的父亲袁学邦作为红四方面军的一员,奉命随部队佯攻陕南时路过了江油。

川籍老红军袁学邦回忆录中的有关章节(袁征 摄)

几十年前,我在江油工作时,曾用双脚丈量过从龙凤场到彰明、三河场、中坝、双河口、报恩寺、小溪坝区间的钢轨、枕木、桥梁、隧道、涵洞、小站、公社、大队、生产队。因工作忙,未曾游览闻名遐迩的窦圌山。

窦圌山一隅(陈诗建 摄)

有人问:“江油为啥子外省人那么多?为啥子比周边县发展早一步?为啥子GDP排名全省前列?”知情者会回答,在窦圌山下曾有个长城钢厂。

1963年2月,国家计委向国务院上报了冶金工业部呈报的《长城钢厂厂址选择报告书》,周恩来总理批复同意长钢迁建四川江油。

1966年8月1日,窦圌山下开进一支赫赫有名的部队——中国人民解放军基建工程兵01支队。从那时起,我熟悉的大哥哥大姐姐鄢传瑞、王建学、葛胜鲜、贾宪生、高亮芝、韩建明、袁韧、成芬玲、岳艳梅、焦淑琴等,相继从四川多地入伍来到窦圌山下,参加了江油长城钢厂的建设。长钢建成后,这支部队转战南北,最后奔赴改革开放的最前沿,为我国第一个经济特区深圳市的崛起,展开了一场规模宏大的基础设施建设。

基建工程兵01支队在窦圌山下建设的长城钢厂(图片来源:切片瓜带你生活游)

窦圌山又名圌山,是四川省著名的丹霞地貌景区,国家4A级旅游景区,国家地质公园,剑门蜀道国家级风景名胜区的重要组成部分。

古时,因窦圌山上猿猴较多,加之两山形如门扇,故称猿门山。

南北朝萧梁时,山上建起庙宇,猿猴被赶走。百姓见山体由豆子大的石子构成,山形酷似囤粮器具“圌”,遂称豆圌山。

唐朝时,彰明县(今江油市彰明镇)主簿窦子明见这里山清水秀,峰峦险峻,清幽静谧,犹如仙境,便弃官隐居于此,修仙炼道。相传,窦子明修炼成仙,骑鹤白昼飞升。于是,人们将豆圌山改称为窦圌山。

2008年“5·12”汶川特大地震发生后,窦圌山古建筑群受损严重。山顶上的6座建筑除鲁班殿外,其余的玉皇殿、窦真殿、十王殿、超然亭、五岳殿均已倒塌。文物工作者和古代建筑保护研究者参照考古发掘清理文物的方法,完成了对云岩寺窦真殿等坍塌古建筑构件的清理清点。在修复过程中,将尽量使用原有构件,以保证其历史原貌。

窦圌山一隅(陈诗建 摄)

窦圌山下有一大片开阔地,名叫龙柱广场。两根高大的龙柱呈对称形状矗立在广场上,作为入门的标示。看上去,龙柱的厚重感和气势感十足,表达了人们对强者和未知事物的敬畏之情。

龙柱广场中央排列着一组巨大的石雕,主雕石体上面镌刻着金光闪亮的大字“江油国家地质公园”。

龙柱广场上设有一条旅游索道,该索道通至半山腰的游客中心。

下了索道,游客们可穿过窦圌山牌坊,踏上一条通往山顶的步行石梯——通天道。通天道长513米,共806级石梯,垂直高差63米。

陡坡中间,有一单檐歇山式的天音亭。据说在这里小事休憩,可闻天籁。

过了天音亭,抬眼望去,两巨石矗立如门,这就是“天门”。这座位于山腰的前寨门,建于清咸丰十一年(1861),是江油乡绅欧某为躲避清军和李永和、蓝朝鼎义军之间的战争而建。整个寨门由条石砌成,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气势雄壮。现存寨门高2.45米,宽2米,门额横书“福地仙关”,两边对联曰:“地籍云岩成保障,天生石壁隔烽烟。”

穿过寨门,沿着蜿蜒曲折的“九倒拐”漫步而上,可见悬崖边插满了弯香。据说,窦圌山自南宋开始,每到农历三月三那天,许多赶庙会的香客在崖边插香,并把香撑得像弓一样,密密麻麻连缀成线或片,谓之可免除腰痛之苦。

再往上,路右边的绝壁上刻有“云岩剖石”4个遒劲古朴的大字。由于此处常年云雾缭绕,故称云岩。剖石是清代窦圌山云岩寺第4代主持的法名,因开山修路,建庙有功,其徒孙为纪念他曾塑法像于此。现存“云岩”二字是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陕西人段莹书写,“剖石”二字则是清道光二十年(1840)赵晋书写。

转过“云岩剖石”,便来到一处宽阔的平台,这里是“百味皇林”。百味皇林向南的松林中,有“中国历代皇帝廊”,塑有223尊帝王塑像。从秦始皇到清朝末代皇帝宣统,对每位帝王的生卒政绩,兴衰成败,悉付简介。不仅是中国封建王朝辉煌历史的形象再现,也是中国当代石刻艺术的可贵探索。

百味皇林北面有两组塑像,一组是李白访道,另一组是景知果驯兽塑像。

两组塑像之北,有一座白皮松风亭。白皮松,或称“白松”,也称得上窦圌山一绝,主要生长在山腰石缝间,无土、无水、无肥,自然造化,花纹美丽,可供建筑、文具、家具、医药之用,是名贵的观赏树。

白皮松风亭往前,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云岩寺。云岩寺始建于唐代,明末焚于兵火,清雍正三年(1725)重修。李白少年时曾游窦圌山,题下千古绝句“樵夫与耕者,出入画屏中”。中国近现代政治家、教育家、书法家于右任手书李白诗句,被后人镌刻于云岩寺前山门外的石碑上。

云岩寺内珍藏有道教文物“飞天藏”(又名“星辰车”),宋淳熙八年(1181)建,元代至正时重修。车高9.82米,直径7米,上下共4层。上雕塑有天宫楼阁,腰檐上装饰有斗拱。每层雕有执笏人物,形神自如,体态潇洒,衣纹流畅。木柱及额枋上均施沥粉彩绘,更显精美巧妙,具有一定的历史、科学、艺术价值。1956年,被四川省人民委员会公布为第一批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窦圌山一隅(陈诗建 摄)

窦圌山呈南北走向,长2.8公里,宽1.68公里,面积约4.7平方公里。海拔高度1140米,相对高度540米。游客们蹬踏在迂回盘旋的“通天道”上会发现,山间时而云雾缭绕,时而阳光普照。上山途中,气喘吁吁,两腿发软。但是,旖旎的风光,清新的空气,便会让游客把浑身上下的疲惫忘得一干二净。这里林木苍翠,植被茂密,森林覆盖率达90%。夏季平均气温为21.7℃,是得天独厚的“森林氧吧”和天然避暑胜地。

窦圌山山顶有3座石峰拔地而起,好似朝天鼎足。高约70米,相距约30米。山峰岩体裸露,属典型的砾岩丹霞地貌,颜色丹赤如霞,宛若一道泛红的画屏。

窦圌山顶峰(陈诗建 摄)

3座峰顶上各建有古庙一座,名为东岳、窦真、鲁班。3峰中仅西峰有险路可上,其余两峰四面峭壁似刀砍斧劈,无路可攀。

3座石峰之间只有铁索桥相连,桥体构造极为简单,仅用上下两根铁链固定于峰顶的铁桩上。一根粗而扁平,用以踩足,宽不足20公分。另一根较细,可做扶手。该桥初建于唐代,先后换修6次。铁索桥悬于百丈深谷之上,山风劲吹,左右摇晃,哗哗作响,更添惊险。桥头上有题词:“飞仙可渡”。在窦圌山上,每天都有身怀绝技的“飞人”在铁索桥上表演,被誉为“华夏一绝”。

老同学陈诗建告诉我,万万没想到,今天在窦圌山铁索桥上作飞渡表演的竟然是一位女青年!

在窦圌山上作铁索飞渡表演的女青年(陈诗建 摄)

1961年,毛泽东主席写下《七绝·为女民兵题照》:“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在窦圌山上作铁索飞渡表演的女青年(陈诗建 摄)

透过窦圌山上作铁索飞渡表演女青年的矫健身姿,我仿佛看到了演兵场上“巾帼不让须眉”的神勇女民兵,看到了意气风发从巴蜀大地开赴深圳经济特区的建设大军,看到了昂首阔步走向全球各地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亿万中华儿女!

写于2023 年7 月6 日

参考资料:

1.《红色印记——江油市红军石刻标语拓片照片展在江油红军文物博物馆正式开展》,绵阳党史方志网,2023年1月30日。

2.任伯俊、周树凯,《一支队深圳指挥所承担深圳经济特区建设基本概况》,深圳基建工程兵,2022年8月7日。

3.《江油长钢名字的由来》,切片瓜带你生活游,2021年10月21日。

4.《江油:李白故里迭代千年》,方志四川,2021年1月9日。

5.《窦圌山》,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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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袁 征(1955年生于北京,祖籍四川阆中,现居成都。退休前为四川省人民检察院副巡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