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乾隆《中江县志》简议
康熙、乾隆《中江县志》简议
王承军
民国以前,中江有五部县志,且都修于清代。因当时刻印甚少,且晚清以来,历经动乱,公私珍藏,悉成灰烬,其中的康熙、乾隆版,今皆难觅原本;嘉庆版则因当时未及刊刻,而仅存纂修时的清钞本和1961年的传钞本;今日存世尚多者为道光十九年《中江县新志》及民国十九年《中江县志》。纵观清代及民国《中江县志》,各志相沿,旧志资料基本上见于新志,虽然后志为前志层累而成,但却各有特点、各有优劣。
康熙《中江县志》的编纂
编修康熙《中江县志》,与清定鼎中原,入主四川,经过数十年发展,各地次第复兴有很大的关系。
康熙二十三年(1684)、二十四年(1685)间,时任中江知县的祝兆祀曾事纂修,惜未成而去,“今仅存残稿五页,又篇幅不完”,但中江之有志实始于此。康熙四十九年(1710),李维翰任中江知县的第五年,“民人既和,学校就理,遂集诸绅士,议修邑志”,而以纂辑之任嘱中江县儒学教谕王一贞。王一贞鉴于“蜀自兵燹后,文献无征久矣,乃不得已取《省志》《州志》及诸弟子所采宋明碑碣,为之参互考订”。至康熙五十一年(1712),稿粗就而李维翰迁官昌平,“然纂辑不甚备也”。接任中江知县的李来仪也有志于修志,康熙《中江县志》历时31年终于康熙五十四年(1715)春付梓。
该志是清代第一部《中江县志》,也成为中江历史上第一部保存完整的县志。不过,刊刻成书的县志并非全稿。因为经费维艰,《艺文志》原编上中下三卷,不得已删去《宋明诗记》一册。
张松孙与乾隆潼川一府八县志
乾隆四十七年(1782)十二月,张松孙由河南开封府同知陞任四川潼川府知府。短短的四年多时间里,张松孙凭着对志书的高度责任感,带领潼川一府八县的同仁,于乾隆五十年至五十一年(1785-1786)先后完成了《潼川府志》《三台县志》《射洪县志》《盐亭县志》《蓬溪县志》《安岳县志》《乐至县志》《中江县志》及《遂宁县志》。
张松孙(1730—1795)字雅赤,号鹤坪,江南长洲(今江苏苏州)人。他的方志思想主要集中在他总纂的一府八县志中,如他在乾隆《潼川府志序》中说:志犹史也,史备天下,志备一隅,虽志与史体异,而以垂劝鉴则同。盖牧长之职,莫先安民,安民之政,在乎富教。使非志则无以知历代之成宪,非志无以知山川之险易,非志无以知地土之肥瘠、谷种之异宜,非志无以知户口之多寡、官吏之贤否,借以备稽考而征文献,固守土者之责,亦政治之不容缓也。
因此,他初到潼川,就以重修《潼川府志》为己任。此志奠定了潼川府八县志的修纂体例,即“以土地、人民、政事为三纲,分卷十二,分目三十,体裁稍异,纪载颇详。”
重修《潼川府志》既成,张松孙的修志计划便转移到了八县志。最先成书的是《三台县志》。至乾隆五十一年(1786),八县志已成其六,仅剩中江、遂宁两县之志尚未纂成。
乾隆《中江县志》的“张氏”特色
经过百余年的恢复和发展,清代的国力在乾隆时期达到了鼎盛。就中江一域来说,人丁也由康熙年间的5190丁上升到22746丁;康熙初年,中江“人民凋残,户口逃徙,因并五乡为三村”。至乾隆年间,人口日繁,在原三村的基础上,陆续兴起了二十余个场镇。随着经济的发展,中江出现了以彭襄、林愈蕃、孟邵等为代表的儒家精英。因此,乾隆《中江县志》的纂修,既受张松孙的影响,也顺应了社会经济文化发展的潮流。
修志理论 与乾隆《潼川府志》及所属七县县志一样,乾隆《中江县志》也是在张松孙的史志理论指导下完成的。在乾隆《中江县志序》中,他说:“志者,史之原也,成于史,始于志,其为体有纪述而
无断案,有直叙而无曲笔,良以俟采风者之所取酌焉。古者左史记言,右史记事,太史以輶轩观十五国之谣俗,犹是志也。孔子因鲁史作《春秋》,其初盖与晋之《乘》、楚之《檮杌》同一纪事之书。自司马子长以八书立法,班掾广之为十志,志之名所由昉,志之类所由分乎。厥后变例起义,种种杂出,虽所志不同,其于纪事则一,志固与史相表里也。”衡之历代修志者,能够将自己的修志理论贯彻到实际修志过程中,而又成志之多,可谓少矣。
修志体例 在现存的历代志书中,无论是一统志总志,还是府县志,很少与张松孙总纂的潼川一府八县志体例相同的志书。在乾隆《潼川府志》凡例第五条中,张松孙明确地说,今编府志,以土地、人民、政事三者为纲,各县志虽名目不一,但纲则从同。陈景韩在乾隆《中江县志序》中说:“分纲为三:土地也,人民也,政事也;分帙若干卷,分目若干体。”也是秉承张松孙之意而说的。
分纲既同,列目也大同小异。如各志对艺文的处理,尽遵乾隆《潼川府志》成法,即:“散见各门,附于本条之下,郡志艺文,不立专门,亦纂辑之别体也。”乾隆《中江县志》凡例十二:“今不列艺文一门,有应录者俱附于本事本人之后,以类相从,易于翻阅。”
行文风格 如果说修志理论与修志体例通过政令尚容易整齐划一,那么要保持一府八县志的行文风格基本一致,则是难上加难。参与纂修的人,一府八县各不相同,这就需要张松孙居中协调,亲手操办,方能整齐划一。
为了保证各志的质量,在完成《潼川府志》后,张松孙请来四川学政、国史馆纂修、翰林院编修钱樾代为鉴定,纂修之人除各县令外,增加了草堂书院掌教雷懋德或寇賫言。就乾隆《中江县志》来看,张松孙的行文风格随处可见,例如卷一卷二中大量收入自己的诗文;卷十《政事部·书院志》相关记述凸显其“取旧志而漏者补之,疑者阙之,附会不事,繁缛必芟,其旧说多岐者,间出独见折衷之”的编纂思想。
康熙、乾隆《中江县志》比较
作为历史上第二部保存完整的《中江县志》,乾隆《中江县志》较为详实的记载了康熙五十四年(1715)至乾隆五十二年(1787)70年间中江一域的“民物滋丰,人文蔚起”。但对比康熙、乾隆二志,我们发现,乾隆《中江县志》并没有达到总纂张松孙、纂修陈景韩的期许。究其原因,一是修志时间过于仓促,造成该志与潼川府其他各志一样,断碑残碣,未经查访,经济人文,未经核实;二是沿袭乾隆后期好大喜功的官场作风,追求速度,忽视质量,急于成书,邀功于上。衡之乾隆《中江县志》,可以说正中乾隆潼川一府八县志之病。
文字沿袭 客观地说,历代志书都存在严重的文字沿袭现象。乾隆《中江县志》沿袭康熙《中江县志》十分明显,甚至是直接誊抄。如卷首《天文分野》,除按语外,全部来自康熙志卷一《疆域志》星野部分。又如卷一土地部《建置志》《疆域志附城池》全部或基本沿袭康熙志卷一《疆域志》沿革、幅员部分及《建置志》城池部分。再如卷二土地部《山川志》、卷四土地部《寺观志附宅墓》、卷五人民部《名宦志》、卷七人民部《人物志》、卷九人民部《烈女志》《逸行志附流寓》《仙释志》等,基本上沿袭康熙志卷一《疆域志》山川部分、卷二《名胜志》、卷三《人物志》。
艺文因仍 对比康乾二志收录的诗文,可以说康熙志《艺文志》九成被乾隆志分散到了相关条目、人物之下。乾隆志删去康熙志《艺文志》宸翰、制诰而仅保留关于田大神、徐英的制诰;增加少许艺文,如林愈蕃、张松孙、王溥等人的诗文。而康熙志因资费维艰删去的《宋明诗记》并没有在乾隆志中恢复,证明编纂乾隆志时并未认真采访,而是仅就康熙志及现有的资料加以编排。
乾隆《中江县志》编纂期间,中江的文化随着经济的发展得到了繁荣。既出现了官宦世家如城北李氏,也出现了林愈蕃这样的理学大儒。但该志所收艺文不足以反映康乾时期中江在文化方面所取得的成就。
增订无多 乾隆《中江县志》对康熙志的增订主要集中在卷一土地部《风俗志附时序》、卷三土地部《土产志》、卷四土地部《津梁志附场镇》、卷十政事部《书院志》以及卷五人民部《官师表》、卷六人民部《选举表》的时间考订及名单增订上,增订内容仍显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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