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安思危 于治忧乱
【光明论坛·温故】
“‘于安思危,于治忧乱。’我们党在内忧外患中诞生,在磨难挫折中成长,在战胜风险挑战中壮大,始终有着强烈的忧患意识、风险意识。”这是习近平总书记2018年6月29日在十九届中央政治局第六次集体学习时的一段讲话,深刻阐明了防范政治风险是党的政治建设一个极其重要的方面。
“于安思危,于治忧乱”,前半句较早出自诸如《逸周书·程典》“于安思危,于始思终”、《战国策·楚策四》“臣闻之《春秋》,于安思危,危则虑安”、《吕氏春秋·慎大》“贤主于安思危,于达思穷,于得思丧”、东汉陈琳《檄吴将校部曲文》“是以大雅君子于安思危,以远咎悔”等文,完整的用典源于清代魏源《默觚·学篇七》:“不乱离,不知太平之难;不疾痛,不知无病之福;故君子于安思危,于治忧乱”,强调处在平安的环境里应思虑到危难和风险,在稳定的时候要考虑到可能发生的动乱;应防患于未然,把困难、坏事估计得充分一些,随时有应付意外风险的思想准备。
为何自古及今政治家、思想家都反复强调这一点?其实,它反映了对人类社会运行的规律性认知。在社会的安与危、治与乱之间,没有绝对的界限。从空间分布状况看,往往是安中有危、治中有乱;从时间发展历程说,安可转危、治可转乱;反之亦然。而人的视野却在很多情况下,受到主客观条件限制,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只见一时,难料长远。《道德经》通过“反者道之动”的哲理告诫我们:既有矛盾双方“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的相互依存,亦有“正复为奇,善复为妖”的相互转化,在表层平静的水面底下常有激流之涌动,祸福相依又不时转化为各自的对立面。《孙子兵法》还指出,“乱生于治,怯生于勇,弱生于强”,意谓在一定条件下“乱”可以由“治”产生,“怯”可以由“勇”产生,“弱”可以由“强”产生。
孔子著《春秋》论十二世之事,“弒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细恶不绝之所致也”,而“亡者,自亡也,非人亡之也”,故此“昭然独见存亡之机,得失之要,豫禁乎未然之前”。中国历代史书都充满了这种忧患意识。为什么历史上统治者都希望长治久安却摆脱不了“周期律”,不断陷入“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的宿命,在内忧外患中丧失政权呢?一个个统治集团在草莽创建之初,流血牺牲,万死不辞,“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但“打得了天下”并不等于“坐稳了江山”。不少盛极一时的王朝在建立初期,往往能够鉴于前朝覆灭的教训,注意励精图治,注重反贪反腐,以争取民心、巩固江山,而到了中期特别是后期,往往奢靡腐败之风滋长蔓延,直至病入膏肓。因此,“外患”在大多数情况下只是外部原因,而“内忧”则易被人忽视,却为导致失败的真正决定性因素。
转换的“契机”在哪里?困苦“大如山”之际,反而能激发彻底的大无畏意志,使一个人、一个政党峰回路转,起死回生,度过极其艰难的岁月,向上、向前发展,固属可贵;难的是,有些忧患的发生恰恰不是在最艰难和最艰苦的时期。汉武帝称雄后由盛转衰,“开元盛世”唐明皇、清乾隆的后期也开始走下坡路。苏联共产党20万党员时打败了资产阶级临时政府,建立了政权;200万党员时打败了德国法西斯,保卫了政权;2000万党员时却自己打败了自己,失去了政权。这些中外历史上比比皆是的例子说明了什么?在大家普遍以为“强大、稳定、安全”的时候,在赞美声四起、掌声和鲜花包围之际,还能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忧患的意识?明代《钱公良测语》一书中说“天下之祸不生于逆,生于顺”,《淮南子·说山训》给出的解决方法是“良医者,常治无病之病,故无病;圣人者,常治无患之患,故无患也”。习近平总书记提醒全党,越是取得成绩的时候,越是要有如履薄冰的谨慎,越是要有居安思危的忧患,绝不能犯战略性、颠覆性错误。《易传》如何解决因处于刚强位置而带来的加速转化问题?其一,它提供一种制约性的思维方法,如“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以此来避免片面的行为;其二,不断对自身进行修正,革故鼎新,尽可能保持旺盛的生命力,“日新之谓盛德”,日日增新不断更善叫作盛德美行。
“其亡也忽也”,一个“忽”字点明了一切。这里的“忽”,意为突如其来,强调的是客观情势;同时暗含着结果的出人意料,与人的主观失察紧密相关。历史上王朝盛极而衰的悲剧、历代农民起义失败的教训,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解决不了自己的问题”,陷入“革别人命容易,革自己命难”的境地。以史为鉴,我们作为世界第一大政党,很容易在执政业绩光环的照耀下,出现忽略自身不足的现象。任务越繁重,风险考验越大,越要发扬自我革命的精神。这才是决定兴衰成败的关键因素。
(作者:朱康有,系北京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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