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 首页 >文化纵横>见闻故事>详细内容

【记忆】烧耙红苕‖邓维良

作者:邓维良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发布时间:2022-11-22 11:07:14 浏览次数: 【字体:

邓维良

我祖上是烧窑营生的,在爷爷手中发扬光大,老家门口长满蒿草的那座废弃的窑子,是爷爷留给我们唯一的念想。我家大伯、二伯、五伯、父亲以及堂哥们都会烧窑,却因生产成本过高,竞争不过机制砖厂而被迫停产。

烧窑是技术活。将泥做成土坯,晾干、装窑、烧窑、闭窑,排水冷却、出窑,差不多要20天左右时间,每一个环节都有专门的技术和不同的诀窍。衡量掌窑师傅技术的高低,主要是看出窑后最内层砖瓦的颜色,纯青,敲击时有“铛……铛……”清脆的声音,就是好货。那时,恭维掌窑师傅,不是说走一方红一方,而是走一方青一方。但烧窑终究是体力活,我和家里升高哥或许是因为烧窑太难,或许是怕苦怕累,我们俩至今都没有掌握这门技术。

其实,烧窑也有很多很好玩的事。特别是冬天,挨着窑门烤火、挑热窑水洗澡、烧耙红苕,算是烧窑的三大福利。对于我们小孩子而言,烧耙红苕是最好玩的。

窑子的建造差异不大,正面是两米多高的窑门,从窑门到窑顶大约有三四米高,窑顶的正中央有一个大约四分之一平方米的观察孔,俗称天心。当煤火烧到一定温度后,就要用砖拱封闭天心,再覆盖一层土灰。刨开土灰,透过砖拱的缝隙,看到明显的火苗在跳跃,这时就可以烧红苕了。

提前在家里淘来拳头大小的红苕,将上面残余的泥土洗净,晾干水,用小瓦片在天心灰土上刨开一个坑,然后把红苕放进去,盖回灰土。慢慢地,在窑子周围飘散着软糯醉人的味道,逼得口水直流。天心灰土的温度烫人,烧红苕十分钟左右就够了。

小心翼翼刨开灰土,带着焦香的红苕很烫手,取出来后左右手快速交替颠抖,把粘在红苕上的灰土抖掉,也让炙热的红苕降降温。我们总是迫不及待地脱掉红苕焦香的外衣,熟透的红苕香气扑鼻。我们一边甩着这烫红的小手,一边把软糯香甜塞进嘴里。如果红苕的外衣不是很焦,和着一起吃,味道更好。

这种味道,直到今天我都难以忘记。

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大约四五岁,冬天,大家都穿得很厚。那时,计划生育还没有完全开始,家家户户都好几个孩子。窑顶又聚集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小孩在烧红苕。姐姐她们也在,我跟着去吃耙红苕。

那天,二伯负责烧窑。窑门口用竹竿子搭了一个简易的顶棚。大家都在高高兴兴地烧红苕。我看到小伙伴周玉拿着一个烧熟的红苕,吃得津津有味,还一边吃一边斜望着天喃喃自语。

突然,顶棚传来“轰”的一声。周玉掉下去了,砸在顶棚上,瘦弱的竹竿子立即坍了下去。二伯打着盹,被突如其来的巨响惊醒了,慌忙站起身,跑过去把周玉抱起来,并大声呵斥窑顶上早已吓傻了的孩子们。

周玉浑身粘满土灰,哇哇大哭,不知是摔痛了,还是摔伤了。周玉的姑姑(其实比周玉大不了几岁)急忙从窑顶上跑下来,不由分说,从二伯手中抢过周玉,背着她,从圆梗子路,踉踉跄跄往家的方向赶。不远处,苗儿山屋基传来周玉奶奶骂周玉姑姑的声音:“看你咋个给你大嫂说……”

还好,最后虚惊一场。也许是窑门口的顶棚发挥了缓冲作用,也许是冬天穿得厚的缘故,周玉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倘是现在,孩子从那么高的窑顶摔下去,可是件了不得的事。那时,大家没有安全意识,我六姐也从窑顶的天心掉下去过,好在当时刚开窑,里面温度不高,只烫伤了后背。

虽然,烧耙红苕发生过几次危险事故,但其中的快乐,远比后知后觉的危险要幸福很多。我们一如既往地爬上窑顶,刨开灰土,埋下红苕,闻着香甜软糯的味道,期待着一场又一场盛宴的到来。

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邓维良(四川泸县得胜镇大水坝村人,目前在贵阳某国企务工)

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终审:唐志昂
分享到:
关闭本页 【打印正文】
×

用户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