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载《巴蜀史志》2022年第3期

红四方面军在朝天

付 尹

从1933年6月红四方面军进入朝天地区开展武装斗争,到1935年4月底红四方面军撤离广元,红四方面军在朝天战斗了近两年时间。

一、苏维埃旗帜辉映朝天大山深处

1933年6月26日,粉碎川军“三路围攻”后,红四方面军由旺苍国华镇进入朝天李家坝,迅速进行土地革命和建立苏维埃政权组织。到1935年4月底红军离开朝天时,红军在朝天境内共建立县级苏维埃政权1个、区级苏维埃政权4个、乡级苏维埃政权19个、村级苏维埃政权92个,苏区政权面积达到1400平方千米,人口约8万人。在朝天这块红色的土地上,1160多名儿女参加红军,其中510余人为国捐躯,300余人被追认为红军烈士,被敌人杀害的苏区干部和革命群众740余人。斗争中,朝天人民节衣缩食,克服困难,积极为红军打粮运粮,筹送军需物资,上千名游击队员配合红军参加了无数次大小战斗。

(一)红军解放朝天北部大部分山区

1933年6月15日,红73师占领旺苍后,红278团于26日进入朝天李家坝。红278团3营营部设在李家坝的姚家二屋里。不几日,红军便接连占领汪家坝、天星坪、穿麻柳,以锐不可当之势攻占洪督关险隘,截断从广元方向到大光坡的敌人,直指广元县城。随后,红军向西前进,占领朝天境内嘉陵江东北地区和陕西宁强的巴山、双河、竹坝河部分地区。红军每到一地,依靠当地贫苦农民,组建游击队,打击土匪、民团、豪绅,为建立红色政权创造了有利条件。1933年7月至12月,红军先后建立李家坝、天星坪、竹坝河等数十个区、乡苏维埃政权。

7月至8月,红军向较场坝、转斗铺以西推进。在转斗铺截击并全歼国民党部队增援宁羌县一个营的兵力,营长王某在转斗铺被当场击毙。全歼转斗铺敌军后,红军连夜抢占鸡公山,并迅速占领李家坪、庙娅、落阳坪、胡家寨(以上均在青林乡境内)等地。

至此,红四方面军川陕根据地向西北发展,使川北嘉陵江以东大片地区和陕西宁羌县双河(今双河乡)、竹坝河(今阳平关镇核桃树村)、燕子贬(今千丘镇)等部分地区连成一片。

(二)解放朝天驿

朝天北部地区巩固后,红278团一部,又经曾家山到石板河乡(今小安乡),建立石板河乡苏维埃政权,办公处设现小安乡文昌村谢家岭,隶属嘉陵县苏维埃管辖。石板河乡苏维埃政权成立当天,在人民群众的迫切要求下,经红军代表批准,镇压了土匪陈怀仁。当天召开的会上,推举余学先为苏维埃主席,余学礼为副主席,余学全为游击队长,杨正恩、余学元为副秘书长,游击队员有赵正基、余学周、惠大贵等。

1933年12月7日晚,当敌人正紧锣密鼓布防工事时,红278团猛虎连和2个排的精干兵力攻占朝天关(在今朝天镇楼房村),以3个排兵力抢占云盘梁(在今朝天镇俞家村)、清风峡(在今朝天镇清风路社区)、赖家娅(在今朝天镇朝天村),截堵大滩和嘉陵江西岸来援之敌;以1个排兵力,从杂果铺、乱石子(在今朝天镇清云村)向朝天驿进攻。8日拂晓,红军向朝天驿守军发起猛烈攻击。驻守朝天驿城隍庙(今朝天镇大巴口)的数百名敌军正蒙头睡觉,见红军从四面八方攻来,弄不清有多少兵力,只得仓惶应战,边打边向金堆坝方向逃窜。上午7时左右,朝天驿的小峨眉、三官桥、城隍庙、王爷庙(今之江中学)等重要地点迅速被红军攻占。此时,朝天驿乱作一团,老百姓、敌军都向江边涌集。敌人见形势危急,急忙命人到街上抢木料、木板,胁迫老百姓搭浮桥,向江对岸逃跑。红军为保护百姓不受伤害,一步步向朝天驿进逼,并迅速利用小峨眉、三官桥、王爷庙等制高点控制敌人逃窜之路。下午3时,红军进入朝天驿。

这次战斗,红军击溃敌军一个团的兵力,俘虏敌军100余名,缴获轻重机枪8挺、步枪154支、弹药18箱、军粮127石、军马20匹,红军在朝天驿首战告捷,打掉了敌军在朝天驿重点布防的据点,迫使其撤退到嘉陵江西岸。

(三)建立红坪县苏维埃

1934年12月,反“六路围攻”胜利后,红军第二次由旺苍进入朝天,很快恢复各级苏维埃政权,继续向西向南发展,相继建立纸坊铺(今中子镇潜溪村)、茨竹湾(今属大滩镇)、黄坝驿(今陕西宁强县汉源镇)、竹坝河(今陕西宁强县阳平关镇核桃树村)、朝天驿(今朝天镇)乡苏维埃和神宣驿(今中子镇宣河村)区苏维埃政权,时属嘉陵县苏维埃管辖,红坪县苏维埃建立后隶属红坪县苏维埃管辖。

1935年1月下旬,红四方面军在发动广昭战役中,相继建立黄坝河(今水磨沟镇)区苏维埃和乡苏维埃。1935年1月25日,在今水磨沟镇红坪村李家坪成立红坪县苏维埃政权。县苏维埃主席为王守杰。红坪县苏维埃下辖神宣驿、黄坝河两个区苏维埃,管辖黄坝河、茨竹湾、黄坝驿、竹坝河、纸坊铺、转斗铺、中子铺、朝天驿、石板河8个乡苏维埃和40个村苏维埃。红坪县各级苏维埃政权建立后,参加革命斗争的各级苏维埃干部达752人。苏维埃政权的建立,有力地推动了各级民兵队伍发展。据统计,红坪县苏维埃共建立县游击师1个、少共师1个、区游击队4个、少共营4个、乡游击连18个、村游击队49个。红坪县苏维埃由财政委、经济委、交通局、保卫局、土地委、粮食委、文教委、内务委、劳动委等9个部门组成。全县面积619平方千米,人口5.1万。

至此,朝天境内嘉陵江以东地区和陕西宁羌县(今宁强县)西南部分地方全部解放,并建立各级苏维埃政权。

二、广昭战役中的转斗铺和羊模坝战斗

广昭战役从1935年1月22日发起,到1月29日结束,共计8天时间。广昭战役目的是重点围歼胡宗南部驻防广元、昭化一线的丁德隆旅。在夺取广元、昭化后,依靠两重镇的战略地位,进而向陇南发展,开辟陇南新的根据地,以实现“川陕甘计划”。

红四方面军的具体进攻部署是:红31军93师从昭化、广元渡过嘉陵江,切断两城之间的联络,包围昭化城,打击剑阁方向来援之敌。红4军10师、红31军91师主力攻击广元城。91师一部向朝天驿、转斗铺方向出击,阻击宁强县、阳平关来援之敌,掩护从侧翼出来的部队渡江。红军抽调9个团,从广元以北渡江,直进朝天驿以北,占据甘南线上的重要据点羊模坝,消灭驻守羊模坝的敌军后,一部分转为打援,一部分攻打广元城。

(一)转斗铺战斗

转斗铺位于朝天以北川陕交界的川陕大道上,南距广元城约60千米,距朝天约20千米,北至陕西宁强县城约25千米。背靠七盘关天险,处于狭长的潜溪河谷尽头,缓缓的河源平坝上。平坝两边山峰陡峭,地势险要,像一把巨大的座椅,依托七盘关,以三面居高临下,虎视着南口潜溪河峡口。此地实属川陕交通由南向北的要冲。红军夺取它,既可保障攻击广、昭主力部队的侧翼安全,又可为下一步羊模坝战斗创设“围点打援”的战场。驻转斗铺的国民党军为胡宗南第一游击支队,得胜关(今属朝天区水磨沟镇)驻防着胡宗南的第二游击支队,阳平关驻防着一部附属丁德隆旅的第6团,三点相互依托,形成攻守自如的态势。

1935年1月22日,红军分南北两路向转斗铺正面及侧面之敌同时发起进攻。北路的红4军第10师一部从中子铺沿川陕大道直奔转斗铺,另一部经黄坝河秘密迂回到转斗铺左侧,断敌后路。待一切准备就绪,23日黎明,红军向转斗铺守敌发起攻击。时任红4军军长王宏坤将军是这样回忆转斗铺战斗的:“天亮前,我军包围了转斗铺。上午10时,发起猛攻,激战至午后,我军已扫清外围,两路接近镇子。敌人抵挡不住,向东突围逃跑,我军接着猛追。敌人很狡猾,先向东往宁强方向跑,后又折向北跑。我军追到东面,不见敌人踪影,我用望远镜往北面一看,发现敌人正在爬山。连忙命号兵吹号调部队向北。敌还未上到山头,即遭到我预先埋伏的红34团两个连的坚决堵击,背后我追兵又压过来,两军两面夹击,将敌全歼。”

战斗打得干脆利落。胡宗南的第一游击支队长潘名世及官兵500余人被活捉。驻扎在北面得胜关的张俊耀第二游击支队闻讯赶来援助,恰好进入红军预伏阵地,经红军一阵猛打,伤亡过半,残部逃回老巢。1935年1月24日,红军《干部必读》报道:“我西方军一部于本月22日在广元、宁羌交界之黄坝河、转斗铺一带,将胡宗南之第一师一营完全缴械,活捉营长一名,官兵无一人逃走,得新式自动步枪八架,我军正向后方挺进中。”

(二)羊模坝战斗

转斗铺战斗打响当晚,红9军25师和红30军88师等部分别从朝天驿、横梁子(今大滩镇横梁村)、沙溪子(今属大滩镇)、三滩(今朝天镇三滩村)等地,由嘉陵江东岸强渡嘉陵江,拉开羊模坝战斗序幕。

红军在三滩、沙溪子、横梁子等地渡江,于陈家坝(今属朝天镇)会合后兵分两路,一路走太坪寺翻红岩山(今羊模镇红岩村),在火石坡学堂梁布阵。另一路迅速从朝天驿渡口、苟家滩(今属朝天镇金堆村)渡口、清风峡(在今朝天镇清风村)渡口过江后,经仇坝(今朝天镇仇坝村)、乔坝(今羊模镇新山村),直抵羊模坝东侧。

羊模坝位于朝天以西,距朝天城区16千米,距广元39千米。羊模坝地处川西北,上可直取陕南、甘南,下能俯视广元、昭化,战略地位非常重要。红四方面军要实现“川陕甘计划”,开辟发展新的根据地,图取甘南、陕南,羊模坝必然是要塞。因此,红四方面军对羊模坝是志在必得。

羊模坝四周地势较高,敌军在四山凭借东西有利地形,构筑工事,互为犄角,组成强大的火力网,重点防御红军从羊模坝东南口朝天方向的进攻。北部敌军在西部制高点布阵,重点防御红军从大滩、陈家方向的进攻。1月23日下午5时许,从东北进入羊模坝的红军,抢占学堂梁制高点,构筑工事,布好火力点,迅速向羊模坝进击。红军将敌军重重包围,步步紧逼,迫使敌军向羊模场镇龟缩。在红军的进击中,敌军在李家包(今羊模镇文笔村)构筑工事增大火力网,使红军难于向村中进发。这时驻防在大巴口的敌军1团,派出一个营兵力向羊模坝增援,刚进仇坝,就被红军一部歼灭于途中。

仇坝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红军士气。随即,红军迅猛向羊模坝的敌人进行攻击。经过一夜战斗,24日中午,攻击范围缩小,战斗更加激烈。24日下午,红军发起总攻,冲锋号声、冲杀声响彻云天。羊模坝战斗以歼敌2个营,计800余人,缴枪600余支的战绩胜利结束。这次战斗,红9军25师副师长潘幼卿、红30军88师副师长丁继才等一批红军指战员光荣牺牲。

转斗铺、羊模坝战斗,是广昭战役中红军完胜的两次战斗,声东击西,达到了迷惑敌人、调动敌人主力,挫伤敌人士气的目的,拉开冲破“川陕会剿”战幕,积累了渡江作战经验(红军三渡嘉陵江),为红四方面军成功强渡嘉陵江,迎接中央红军并开始长征奠定了坚实的战略基础。

三、陕南战役中的朝天奉献

1935年1月22日,正当广昭战役发起之时,中共西北局军委收到中共中央政治局和中央军委来电,要求红四方面军西进,接应中央红军。

当时,川西北形势十分紧迫,容不得丝毫的迟疑与犹豫。因此,红四方面军决定:第一,暂时停止与胡宗南甘南的角逐;第二,由红31军和总部工兵营,火速搜集造船材料,隐蔽造船,解决渡江工具问题;第三,适当收紧东线兵力,准备放弃城口、万源一带地区;第四,即以主力一部出击陕南,调动沿江敌人北向,为在苍溪、阆中一线渡江创造战机,并接应已进入陕南商县一带的红25军。

红四方面军于是以强势出兵陕南,造成威胁胡宗南大后方天水的假象,其目的是逼迫胡宗南从广、昭前线收兵,回救甘南。驻防旺苍坝的红4军5个团、红30军4个团、红9军2个团,陆续到达曾家、朝天、中子、大滩等地,完成进攻前准备。2月3日,红军分三路向陕南进发。

2月4日拂晓前,红4军第一部向阳平关守敌发起猛烈炮击,红军似猛虎下山,很快消灭丁德隆旅一个团2000余兵力,缴获轻重机枪30余挺、步枪2000余支、弹药无数、骡马20匹,以及粮食、银圆、棉衣、棉布等大量物资。阳平关战斗胜得如此之巧妙,连红军也始料未及。

2月3日晚,阳平关战斗打响之时,早已集结在朝天地区七盘关、转斗铺一带的中路红4军主力,乘着夜幕向敌外围据点逼近,在迫击炮火的掩护下,红军向白马庙山、东山观发起攻击。次日拂晓,红军集中部分迫击炮摧毁敌碉堡,守军不支,退守城南无名高地。同时,红军一部猛袭东山观。守军团长杨竹荪因该地关系宁羌之安危,亲率第二营五、六连前往增援。然救兵尚在途中,红军已攻克东山观矣。

中路军红30军第88师一部经马家坝,取黄坝驿、牢固关进抵宁羌城下,封锁西门和北门,截断敌人退路。上午,红军开始攻城。经短暂激战,城池四门均被突破,守军大部被歼,仅30余人逃遁。此次战斗,共消灭守军1个团部和2个营,活捉驻宁军团长杨竹荪,击毙敌伪县长白成斋。2月4日,红军相继占领宁羌县城、阳平关后,犹如打开通往汉中的大门,在凌厉的三路攻势下,红军乘胜在勉县的新铺湾,歼灭来援的陕军孙蔚如主力——号称“老虎旅”的王劲哉49旅。

歼灭“老虎旅”后,下一步红军在陕南的行动可以用“势如破竹”四个字来形容。红军乘胜前进,6日占领喜神坝,8日占领勉县,14日围攻褒城。

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付 尹(广元日报社理论评论部原主任,广元市哲学学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