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飞腾闹元宵

张喜洋

过年是有许多节目的。

四川省蓬安县福德镇的风俗,大年初一一定要吃大糖汤圆,汤圆是糯米粉制成。儿时的糯米粉是用大石磨,混合一定量的水磨出来的,经过沉淀,取出,搓揉,糯米粉就变得非常实软。

大汤圆芯子通常使用红糖,意味团团圆圆,甜蜜美满。吃完后,大人小孩就开始成群结队上街,看舞龙舞狮的表演。

当然,大年初一这天,街上几乎所有的店铺都是关门闭户的,因为商户们都得休息游玩。但这不影响舞狮人的表演,这些舞狮人好像跟各位商铺老板有联络暗号,从街东头第一家商铺开始,直到街西头,每到一户,都会有主人接待,舞狮人和笑和尚一路狂舞,各商铺主人都有零钱或香烟打赏,其乐融融,这似乎是乡村春节的序幕。

在四川乡村过大年,让我记忆犹新的是附近渠县新市古镇元宵节的火龙表演,可谓惊险,刺激。

福德镇自古有“一脚踩三县”的说法,意思是站在福德镇,一只脚踩在蓬安的土地,而另一只脚说不定就踩到渠县和广安的地界了。当然这个说法有些夸张,它只是表明福德镇地理位置非常独特!福德镇尤其与渠县的新市、广安的花桥镇距离最近,自古以来,三县人民往来密切,也相互通婚,就像一个大家庭。福德镇是二五八逢场,新市镇是一四七,花桥镇则是三六九,三县人民的往来中,这三个场镇成为最大平台,人们赶场做生意,采购生产生活必需品,几乎都在这三个场镇进行。

新市古镇自古是一条步行街,街道两边是一间间商铺。元宵节晚上,这条火龙正是在步行街正中摆开,从头至尾的龙身是由稻草扎成,当地人叫草龙。

舞龙队共有20个左右的男子汉,每人都光着上身,他们手里拿着一条竹棍,同时将20多米草龙顶起,随着锣鼓声的节奏,沿着街道行走或跳跃。

更为惊心动魄的不是舞龙本身,而在于街道两旁若干烧炉火的人。那时新市镇的铁匠特别多,这些火炉实际上就是铁匠炉子。

只见这些烧炉人将各种铁料投入熊熊燃烧的火炉中,待铁料熔化后,将其倒出,然后将这些滚烫的红铁水洒向天空,而这些火星从天空降落时,正好降落在草龙上。

随着一声声惊呼,20多位舞龙人要集体躲避从天而降的一团团火星,往往使出浑身解数,因此,草龙在火星中摇头摆尾,非常耀眼壮观,连同围观群众的欢呼声,将乡村中春节的喜庆氛围推向高潮。

当然,泼洒腥红铁水的人,需要一定的技巧。当他向漆黑的天空划出弧形抛洒状时,那些火红的铁水就一粒粒从空中散开,当落向舞龙人的身上时,就形同烟花,已经没有什么火的威力了。

许多年过去了,那种繁星闪耀、热闹非凡的舞龙场面始终无法从我的记忆中抹去。我想,这不正是折射出四川人民勤奋勇敢的精神本质吗?!在物质相对匮乏的特殊年代,依然挡不住人们挑战冒险的热情,挡不住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火龙飞腾闹元宵,凝聚起乡村中的“火龙精神”。祈盼祖国山河锦绣,国泰民安,盼望我们的生活一年更比一年好!

都说元宵节是春节的落幕,从这一天之后,四川乡亲们便开始了春耕播种,一场春雨过后,秧苗开始泛绿,油菜花儿漫山遍野,田埂边的鱼腥草又冒出腥红的叶片,天气也一天天温暖了起来,要不了几天,布谷鸟准会再次飞来,它一定会催促我的乡亲们:“阿公阿婆,割麦插禾。”

作者简介

张喜洋,笔名雨三言、吉二等,四川省蓬安县人,定居广东佛山南海。1991年南下广东,辗转东莞凤岗、中山小榄、佛山南海等地打工,干过杂工、领班、车间组长、课长、人事经理、内刊编辑等职,现任佛山电视台南海分台记者。

在学习强国、方志四川等网络平台及《读者》《巴蜀史志》《广州日报》《珠江时报》《佛山日报》《打工族》《参花》《江门文艺》《佛山文艺》《诗潮》《天津诗人》等报刊发表散文、诗歌、随笔、言论等文学作品约百余万字。散文《坐歌堂》获2004年度佛山市群众文艺“百花奖”三等奖,入选全国八年级语文下册(人教版)教辅书。著有散文集《坐歌堂》(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张喜洋(广东省佛山电视台南海分台记者)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