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新生“让我新诗独唱”

得解放“个个精神酣畅”

——黄炎培为新政协奔波

李家俊

题要:1949是个变局之年,为迎接新生人民政权的诞生,黄炎培先生从上海密抵香港,转道进入解放区,迅即投身解放全中国、筹建新政协、创建人民共和国和恢复中国民主建国会的工作。他强忍失子之痛,为四万万同胞发声;他不辞辛劳、全心全意,以坚定的政治站位保持与党的高度一致,谱写了一曲民主党派领导人与共产党风雨同舟荣辱与共的时代颂歌。

一、脱离虎穴,投奔解放区

1949年元旦,毛泽东主席发表《将革命进行到底》,表明中国共产党解放全中国的坚定决心。响应党的号召,1949年2月,黄炎培秘密离开上海前往香港,完成脱离虎穴的第一步。3月14日,黄炎培在新亚酒店晚餐后换上黄万里的服装,携妻子姚维钧、女儿当当分乘不同的小船,登上挪威籍客轮DAVIKON号驶离香港,向解放区奔去。23日抵达天津,受到天津市市长黄敬等中共领导人的欢迎。25日乘火车抵达北京前门车站,受到中共领导人董必武、李维汉的迎接。下午在北京西郊飞机场与毛泽东、刘少奇、朱德、周恩来、叶剑英等亲切会面,参加检阅人民解放军部队。毛泽东两次设宴款待黄炎培等民主人士,商谈和谈事宜。

黄炎培在北京参加了庆祝五一的联欢活动,深感“唱秧歌狂欢”“跳舞、秧歌、独唱,狂欢过夜”,颂扬解放区“蝴蝶双双,金鼓锵锵,你秧歌,他皮黄,让我新诗独唱!在东西南北解放声中,个个精神酣畅”①。

二、风雨同舟

为新中国的诞生,黄炎培在奔走,他勉励青年先锋南下为迎接新中国的诞生努力奋斗。4月1日,黄炎培签署《反对北大西洋公约宣言》,表明与中国共产党风雨同舟的坚定立场,标志着民建与中国共产党结成统一战线。4月24日,黄炎培在北平向上海人民作了《为人民解放军迫近上海,劝上海同胞作局部和平运动》的广播讲话,号召上海人民勇于斗争迎接解放。黄炎培的次子、美国哈佛大学经济系硕士、民建上海负责人黄竞武根据中共地下党要求,为保护国家财产,阻止国民党将中央银行库存的金、银、美钞等偷运台湾,发动中央银行部分职工罢工抗运,使偷运计划受到挫折。5月18日,黄竞武被国民党特务抓捕入狱,受尽酷刑后被活埋于上海车站路109号伪国防部保密局监狱。

搜寻黄竞武下落,71岁的黄炎培倍受打击,心脏病和腰病同时复发,整日卧床不起。他坚持在床上会晤了民建负责人盛丕华、王艮仲、孙起孟等。在病榻上与中共领导人李维汉长谈,其后代表民建签名公开致电毛泽东,祝贺上海解放。得知黄竞武惨遭不幸,黄炎培十分悲愤。虽然如此,黄炎培迅速调整心情,告诫民建同志“炎培虽老,尚想随诸同志后为人民革命加重努力,以慰死者”,以党的事业为重,以人民同甘共苦。黄炎培在上海市人民纪念黄竞武烈士的追悼大会上喊出了“竞武死了,倘若他预知死后八天,上海六百万市民便得解放,全中国四万万五千万人民将先后都得到解放,竞武!你虽死得惨,也可以安心的了”。

黄炎培不遗余力四处奔走,耐心与民族工商业者发函和谈话,要大家认清形势,跟共产党走。他不顾年老体弱,努力推动恢复民建组织,在组织上“主张仿中共小组制”。与民建领导人研究学习“中共的作风”“一套理论”“建国新方案”。参加了中共华东局、上海市委的庆祝建党28周年活动并倾听毛泽东的七一广播讲话。

送黄万里赴沈阳参加解放区的建设。在黄炎培推动下,上海的纺织业迅速恢复起来,出现了“合营购销已实行”“工人问题好转”“东北推销”的良好势头。

三、迎来曙光

渡江战役前夕,黄炎培及其民建研究已为筹备新政协做了准备,推选出黄炎培、吴羹梅、盛丕华、余寰澄出席新政协筹备会。7月9日,黄炎培作为产业界代表,提名参加中共于15日即将召开的为期3天的新政协筹备会,并由中共电请胡厥文出席。7月11日,在毛泽东居住的香山寓所,黄炎培参加了第一次新政协筹备预备会,与毛泽东、周恩来、李济深、沈钧儒、章伯钧、郭沫若等商议新政协组成。议定新政协筹备由23个单位组成,“每单位人数4—7人”,共134人。筹备会员设五个小组,分别是总务组、组织组、纲领组、政府方案组和宣言组。新政协大会参加者为44个单位,500人。筹备会常务人员有常委会主任1人、副主任4人,另有秘书长1人,还确定了副秘书长的产生办法。

7月12日,根据香山预备会议精神,民建会议决定黄炎培、章乃器、胡厥文、施复亮、胡子婴参加新政协筹备会。7月14日下午4时,民建扩大常务理事会,议决:追认新政协筹备人选、设立民建北平办公室等。胡厥文、施复亮、余寰澄不能参会,由孙起孟等代表出席。15日下午,周恩来专程到黄炎培住地,恳请黄炎培出任财经委员会副主任。晚上7时,新政协第二次预备会议召开,晚上8时,新政协筹备会在中南海勤政殿召开,有23个单位134人参加,周恩来为筹备会议主席,毛泽东、朱德、李济深等作演讲(黄炎培因重感冒未演讲)。第二天,通过组织条例九条,晚上,常务委员会推选周恩来为主席。常委会议定:

1.拟推政协常委会主任毛泽东,副主任周恩来、李济深、沈钧儒、郭沫若、陈叔通;

2.修正通过代表参加小组办法;

3.通过小组组长、副组长。黄炎培任第四小组副组长,在组长董必武召集下负责拟定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方案。孙起孟兼任新政协筹备处副秘书长、秘书长办公厅副主任。

7月12日,黄炎培在上海中国技术协会作演讲《新政协与联合政府》阐述:

1.旧政协的失败与新政协的发起;

2筹备中的新政协;

3.拟议中的联合政府;

4.为的是什么,实行新民主主义。

7月16日,黄炎培在民建新政协代表会上谈中共的作风:联系群众;实事求是;自我检讨。

8月26日,黄炎培出席中南海勤政殿的新政协筹备会暨第四次常务委员会。周恩来为主席,会议通过了参加政协大会的人员名单和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组织法。这次会议意义深远:其一,新政协定名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其二,改中华民国为中华人民共和国。

9月3日,人民政协筹备处代理秘书长林伯渠向黄炎培征求意见,黄炎培提出三条十分中肯的建议:

1.如何使每一位代表深切了解共同纲领及几种组织法的意义;

2.如何使每一位代表得机会充分发表他的意见;

3.如何保持全会始终和谐的空气。

值得肯定的是黄炎培提出设政协小组,每个委员都有机会在小组发言并以书面发表,沿用至今。

9月6日9时,黄炎培赴北京饭店人民政协代表报到处报到,领取纪念章,章号097。9月8日一早,黄炎培细阅《共同纲领》,下午三时半到北京的民建办公处,与民建会员代表集体讨论《共同纲领》至晚上十一时半。9月9日在中南海颐年堂与刘少奇讨论《共同纲领》并探讨民主集中制。13日下午,出席人民政协筹备会常务委员会第五次会议,再次审定代表名单,讨论通过《中央人民政府组织法》、共同纲领各草案、《人民政协议事规则》,会上邀请黄炎培召集在其寓所审查这些文件。15日上午在黄炎培家中举行人民政协第一次全体会议议事规则,张奚若、章伯钧参加,孙起孟列席并作说明。在16日的第六次常务委员会上,代表们对黄炎培倡导的职业教育写入《共同纲领》产生激烈争论,最终达成意见,加进了“注重技术教育”。17日,第七次常务委员会最后敲定人民政协代表全部名单,并通过了主席团名单。19日,民建在北京饭店召开会议,通过施复亮提议、吴羹梅起草的扩大总会机构办法。20日,黄炎培埋头撰写《人民政协开幕日演词》。

9月21日下午7时,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开幕,黄炎培非常激动,称“千呼万唤的人民政协出现了”。第二天,黄炎培向《光明日报》发稿《民建会对于人民政协》,下午3时的政协大会,黄炎培与刘少奇、何香凝、陈毅、章伯钧担任执行主席。23日的政协小组讨论国旗,黄炎培主张“以大方、庄严、宏伟、简朴为标准”。9月18日,黄炎培与政协代表中的民建会14名代表在北京饭店113室举行会议,协商由章乃器负责起草的人民政协大会致词。8月23日午后4时,黄炎培发表《白皮书蒋匪帮在美活动》,毛泽东主席获悉,“表示褒奖”。8月21日,民建北平分会成立,黄炎培到会致词。9月20日上午,黄炎培为主席,民建在北京饭店举行会议,作出了两个重要决定:一是民建总部迁北京,二是“推进会务”。这期间,已71岁的黄炎培身体出现多种不适,感冒一直未愈,腰病缠身,牙痛不止,不停地打针吃药控制病情。

9月25日夜,在毛泽东的住处中南海颐年堂,黄炎培参加小组讨论,按毛主席提出的图式确定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国歌。26日民建北平分会召开民建政协代表招待会,黄炎培致词:共和国把“我”当做“人”,须自家堂堂地还我做人。29日政协大会期间,民建在北京饭店413室召开会议,商议黄炎培、章乃器、胡厥文、施复亮、陈巳生、盛丕华、李烛尘、包达山、冷遹九人作为民建代表进入人民政协全国委员会,黄炎培进入中央人民政府,得到一致通过。9月30日,政协大会选举全国委员180人,选出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毛泽东,副主席刘少奇、朱德、李济深、宋庆龄、张澜、高岗。向人民英雄纪念碑献礼之后,会议圆满闭幕。

10月1日,红旗招展,歌声嘹亮。下午3时,开国大典,黄炎培心情舒畅,在《天安门歌》写道:

归队五星旗下,齐声义勇军歌。

新的国名定了,中华人民共和国。

大野秧歌四起,红颜白叟黄童。

中华人民领袖,出一个毛泽东。

主义推翻帝国,友邦首结苏联。

今年一九四九,中华采用公元。

辽金元明清帝,帝京此地千年。

人民的首都,今朝还我河山。

礼炮五十四发,单位数符政协。

震起中华国魂,民主和平统一。

是自己的政府,是人民的武装。

昼旗夜灯一色,天安门外“红场”。

“红场”三十万众,赤旗象征赤心。

赤心保卫祖国,赤心爱护人民。

“国民”改为人民,中间用意深深。

“民”众站立起来,堂堂地做个“人”。

为了革命牺牲,是“人民英雄们”。

英雄“永垂不朽”,立碑中华之门。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

天安门公告中华人民共和国

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之日作

注:

①“让我新诗独唱”“个个精神酣畅”,摘自1949年5月2日黄炎培在中南海晚会的献歌,见黄炎培著《黄炎培日记》第十册,中华职业教育社出品,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整理,华文出版社2012年第1版P221。

祖国万岁(南充陈新书,图源:四川方志图库)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李家俊(中国诗书画研究会研究员,乐山故宫文物南迁文化研究院研究员,峨眉学研究员,沫若书院研究员,峨眉山市政协智库专家、文史研究员,峨眉山浩瀚东方文化研究院院长,《瞰鉴峨眉》主笔,民建峨眉山市总支会员。发表黄炎培研究文章多篇,著有《故宫文物南迁》《峨眉历史》等多部。在西南交通大学、峨眉山佛学院、马来西亚精英大学等作历史文化讲座十多场)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