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牛渡江之暮归

陈慧玉

 嘉陵江在流过四川省蓬安县城后，由于江水的冲刷，泥沙的沉积，形成两个巨大的江中岛屿：太阳岛和月亮岛。从暮春到初秋时节，清晨，数百头水牛，从嘉陵江岸边成群结队游上岛去，啃食青草；黄昏，牛又下水回游上岸，这种生态奇观被称为“百牛渡江”。

  “百牛渡江”是马回水电站建设的副产品。1994年前，嘉陵江油房沟村段水位不高，牛儿可直接走到岛上吃草。1994年后，马回电站下闸蓄水致嘉陵江水位升高，每年暮春到初秋时节，牛儿经不住对岸的“美食”诱惑，仍蹚过江水上岛吃草，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每天日出渡江上岛，日落涉水归栏的习惯。“百牛渡江”的景观逐渐形成，同时也成为蓬安独特的旅游景点。

 百牛渡江的经典画面：早晨出栏的牛儿，自动成群结队向江边走去，准备渡江到对面岛上，啃食青草，开始一天的美食之旅。几百头水牛组成浩浩荡荡的水牛大军， 争先恐后冲向嘉陵江，如百米冲刺的运动健儿游弋江中，渡江觅食，场面十分壮观。傍晚，己吃饱的牛儿们趟着水，开始陆续离岛，然后回游上岸，返回各自牛栏，只剩下晚霞中的嘉陵江静静流淌。

 百牛渡江的奇特景观，演绎者是一群体格健壮的水牛，但是它们的集体活动非常有组织有纪律，在头牛的带领下，按照一定路线，游向青草肥美的彼岸。泅渡过程中，牛群彼此照顾，团结协作，母牛照顾小牛，体格健壮的照顾体弱瘦小的，一起奔赴它们的美食岛屿。

 在“百牛渡江”这个奇特景观风传到各地的过程中，每年总有让人感动的故事在旅游者之间口口相传。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两个画面，直接上了中央电视台。一个画面是：牛群正在江边准备下水游向江心岛屿吃草的时候，一头母牛临盆了，它躺下来开始生小牛。牛群们立刻停止了下水，围成一圈，把母牛保护在中间，静静等候母牛生产。母牛的主人，走近去照看母牛生产，牛群是允许的，它们能识别母牛的主人。直到母牛安全产下一头小牛，母牛主人带领母子俩回到牛栏休息，牛群才再次出发，欢快地游向江心岛吃草。

 今年又有游客拍到了一个感人画面：牛群大部队已快要接近江心岛，突然水中一头牛极速往回游。镜头拉回，原来有一头小牛害怕下水，还在对岸水边迟疑不决。可能它是第一次下水吧，回游的应该是它的妈妈。母牛义无反顾地游回小牛身边，给它示范下水游泳的动作，小牛在母牛的带领下，顺利游过了宽阔的江面，登上了江心岛。游客们都为母牛赞叹不已，也为小牛鼓掌。动物世界都如此母子情深，让人感叹唏嘘！

 “百牛渡江”作为身边的风景，不仅外地人蜂拥而至，本地人也是百看不厌。

 凡到节假日，不管已经观看了多少次，本地人也会呼朋引伴，扶老携幼，驱车前往，抽空去江边看一次百牛渡江，或者去看早晨的出游，或者去看傍晚的暮归。每次都有不同的体验：晨曦中出发觅食的牛群，催人奋进，充满希望；晚霞中暮归的牛群则让人体验到回家的温馨，江上田园的浪漫。

 回想起来，跟师范同学聚会一起乘船看了百牛渡江，跟文友徒步而行去临江楼看了百牛渡江，在电视上看，在小视频里看，在朋友圈看，在抖音里看……看了多少次了！还是看不够！

 这次，女女跟同事们去成都游玩，我与冬瓜两个留守老人一起去看，而且是傍晚时临时决定，去看牛群回家！因这两天气温升高，体感闷热，去吹吹江风一定不错。

 一路上，顺着旅游专用柏油路飞驰，微风拂面，心情怡然，耳边响起优美的田园牧歌：“……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蓝天佩朵夕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不久到了牛街，这是油坊沟村一条牛主题街道，很有特色。刚把车停好，就看到一群外地来的游客在呼朋引伴：走啦，走啦，去看百牛渡江了，牛群要从太阳岛回来了！

 人群向临江楼汇聚，那里是观看百牛渡江的观景平台，大家纷纷寻找最佳观景位置。

 观景台在江边，顺着山势有多层走廊供游客选择。特别是要拍大片的摄影发烧友，反复在各个角度试镜，那架势好像在拍一个档次挺高的电视或者电影。更多的游客拿着手机，想把这个精彩画面收录进自己手机，作为永久收藏，或者带给家人、朋友观看。

 听到喇叭里有人喊，百牛渡江了！优美动听的《嘉陵江风光》在高音喇叭里响起。

 牛群从太阳岛下水，远远的，只看见黑乎乎一团，在水面缓缓移动。湍急的江流有把牛群冲向下游方向的风险，牧牛人划了小船在下游方向拦截，顺便也把自己捎带回家。游船紧跟牛群，船上的游客可以近距离看到每一头牛在江水里的游动情况。有一头半大小牛脱离了群体，游到了游客脚下，没有回到牛群回家的牛栏门口。它的主人早已经候在江边，用绳子牵了它回到牛群中。它也许是调皮，也许是方向感不强，也许它以前没有参加过这个渡江活动，大家纷纷猜测。牛主人什么也不说，只是把她的牛儿牵着回到牛群，让它合群。

 牛群几分钟就游过了宽阔的江面，在岸边欢快地扇扇牛耳朵，抖落身上的水珠，有秩序地顺着牛道回家。大家并不拥挤，头牛在前，小牛挨着老牛，还有几头健壮的大牛殿后，不慌不忙往山上的牛棚走去。还有身怀六甲的母牛，肚子那么大，仿佛随时都会生产，尽管走路都很艰难，但还是参与了渡江，看着让人赞叹。那些小牛那么小，瘦瘦的，似乎走路都不太稳，也能早上游过去吃草，下午又跟随牛群游回家，让自以为无所不能的人类感到汗颜。

 牛群归栏，游人散去。意犹未尽的人们，在牛街徘徊，在水塘边流连，在青草气息里深呼吸，回味这悠闲浪漫的田园生活。

 天色渐晚，临江楼的热闹也隐去了，唯有嘉陵江水缓缓流淌。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陈慧玉（笔名橙子、冰心茉莉，四川蓬安人，教师）

配图：方志四川